作者:人间天糖
白栀扶住栏杆站起来,扯着裤子拍两下,明明很疼,表情却没变化,走路虚浮,脚跟不敢着地,就像刚刚从诊所打完屁股针出来。
她低着头道歉:“对不起,阿燃。”
江燃眼眶立马红了。
少年仰起头,语音轻巧,呼吸却仿佛有千斤重,似乎这段话说出便是耗尽了气力,“我知道,是我配不上,你跟我只是玩玩,谈不上什么未来,六月考完,你,白栀,就要奔赴没有我这个纨绔子弟的大好前程了。”
他无论怎么努力,怎么追。
怎么克制自己。
永远都只能在她身后,乞求一点流连的目光。
白栀,永远可以想抛下江燃就抛下江燃,毕竟他的小缠人精只有嘴巴是甜的,心其实是臭石头做的。
白栀盯着他越收越紧的手,声音发闷:“明明大家都在说我配不上,你真是,颠倒黑白。”
江燃身形一顿,没说话。
白栀深呼口气,抓着栏杆默默埋下去,如果能翻越障碍,纵身跃下该多好。
那就什么也不用想了。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江燃?只有他们彼此喜欢不就够了吗?如果能拐走他就好了,关到小黑屋,只许跟她说话,只许跟她亲吻,只许让她出现在他的世界。
阿燃,阿燃,阿燃……
简单的音节,一念,心就苦涩。
原来这就是爱吗?
甜得窒息,苦也窒息。
白栀想,这辈子不可能再这么去爱第二个人。
江燃站起来从后面抱住她,双臂坚定地揽住肩膀,而后指节分明的大手覆盖冰凉多疑的小手,“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厕所听到的,说你不可能跟我一辈子。”
“让他们去死。”
白栀偏头,眼角有隐约的泪,额头、脸颊都是红的,想哭又憋着不肯哭,可怜死了。
江燃蹭住她的鼻子拱了拱,“让你叫爸,怎么不听话?”
“大家都很尴尬,你没发现吗?”
“他们尴尬关我们屁事?”江燃恨铁不成钢,“这么懂事干嘛?惯得这些大人以为他们的意见很重要。”
“你爸……”
“我爸最疼我,我开心他就开心,你一叫,他保准答应,我再把你拿着老妈戒指的事一说,这样就算订婚了你懂不懂啊?”
“啊?还能这样吗?”
白栀一生,因为太懂事,所以只知道照顾别人的感受来做事,你问她自己有没有想法?当然是有的,长个脑子,又不是摆设。
可是太乖的小孩永远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方法叫任性,虽然别人不开心,但是只要自己开心不就行了?
江燃要的就是,白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管江卫东叫爸,然后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他江家少爷名草有主,还见家长了,到时候就是骑虎难下,等到法定结婚年龄一到,民政局见!
省得她唧唧歪歪,瞻前顾后,还要管其他人怎么想。
哪这么多破事啊。
他喜欢她。
想要她。
然后就要了。
这很难吗?
白栀回过味儿来,猛地捶向栏杆,一连握拳砸了好几下,“……阿燃,你会不会太聪明了点?”
江燃啧一声,用下巴杵她天灵盖,“聪明个屁,你不着急结婚,我急啊。”
“你急什么啊?”才十八岁!
“想睡你。”
白栀僵住,缩紧脑袋。
鹌鹑都没她像鹌鹑。
江燃喉结滚动,本来冰冷的身体变得滚烫,呼吸如焰,一经吐出,便在白栀裸露在外的肌肤野火燎原。
他摸她屁股,问:“摔得疼不疼?”
“不、不不不疼。”
她哪敢疼?!
“哦。”江燃不知道怎么想的,躬身在她耳边笑,“想睡你,天天睡,有执照要生孩子的那种,懂?嗯……现在好好的计划现在完蛋了,你说该怎么赔偿我?”
白栀缩得更厉害了。
害得江燃不得不拔她起来。
“站好,别给我装佯。”
“……腿软。”
“软什么软?我看你骨头硬得很!”
白栀一哆嗦,硬着头皮转身,踮脚踩着栏杆下沿,揪住衣领闭眼亲了口他的喉结。
江燃皱眉,俯身凑近,玻璃般的眼珠透出森然,好凶啊。白栀看得头皮发麻,咽了下口水刚要说话,江燃噙住她的唇。
酒味很重。
呼吸很潮。
唇瓣很软,口腔和舌床都很软。
他像棉花糖。
一抿就散。
哦,不。
没有散,白栀被包围了,所有被他触碰的细胞但凡有感知,都在欢庆,都在矫情,都在沉迷和尖叫。
他揣着手。
鼻尖抵着她的鼻尖。
万般随意,好像随时都能抽离。
白栀浑身发颤,双臂勒住少年纤细的腰肢使劲往怀中带,想和他亲密无间,想沾染他的气息,像被他碾碎,吞吃。
想得脑子嗡嗡叫。
江燃直起身,笑,“亲爽了?”
“……嗯。”
“不能再亲了。”他又说。
“可是还想嘛……”
“你们女孩子真是过分。”江燃朝她吹气,“你倒是亲亲抱抱就满足了,有事没事摸我一下,摸完就跑,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忍着,不许抱了,也不准偷亲,让你也尝尝我的苦头有多苦!”
第87章 问心
四月下旬。
白栀已经记不清是多少轮复习了,堆积的讲义和试卷把过道都占满,仅留一条需要侧身通过的小路。
窗台也摆满水杯、维生素片和各种小玩意儿。
靠关系进来的学生出现了分野。
发奋图强,能跟上进度的,成绩有了喜人的进步,另一部分跟不上的人则像霜打的白菜,渐渐的,早晚自习都开始缺勤,上课也有气无力。
还有两个本来成绩挺好的学霸,进入英才班后下滑得厉害,申请回原来的班级了。
到现在,23 个人,走得只剩 15 人。
众人开始对曲薇刮目相看,本来以为她是第一批逃兵,没想到人家天天哭,天天崩溃,但就是不走,因为和年级前三的于超走得近,渐渐的还有赶超其他人的趋势。
要不然说,最后两个月就是在比拼心态。
曲薇那么喜欢哭,一方面纾解了学习的重压,一方面也成功用灵堂哭丧搞崩了班里其他人的心态,只有她笑到最后。
怎么说呢,白栀觉得曲薇很聪明,但也很缺德。
平常尽量不接触,实在绕不开,也不跟她废话。
损人利己的家伙尤其要小心。
这种人不可能真心交朋友的,还要防着她算计。
月底进行了一次摸底考,白栀的成绩比较稳定,又是第十几名。她也不着急提升,现阶段主要是稳住心态,查缺补漏,没必要太在意学校出题的考试结果。
欧阳月进步挺大,进了班级前十。
孟晓丹下降得厉害,几乎去了倒数。
在白栀上一世印象中,班里个别同学这时候开始玩水鬼拖人的把戏了,想着反正自己也考不好,就专门找其他人玩。
要烂大家一起烂。
挺可恶的。
但孟晓丹自己也是要成年的人了,这时候还拎不清好坏,分不出轻重,其实也不值得同情。
江燃就排班里中游,偶尔能进一次年级前百,但也是偶尔。
不过也不错了,够本科线,别太拉胯,他家里会想办法的。
即便不在一个学校,能争取在一个城市……或者临近的城市也行。
前一世,那么多年过去江燃依旧记得她,为她赴汤蹈火,这一世,没可能因为不在一个学校就玩劈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