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独步寻梦
——封总，给大熊猫留点口粮吧！山上的笋都被您夺完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安静的空间里回荡起一首欢快华丽的曲子。
细细辨听，是理查德版简化的《致爱丽丝》。
封墨言很享受地听了会儿，格外骄傲地道：“这是我女儿弹的，怎么样？”
杨千语正沉浸在曲调中，闻言哑然吃惊——这居然是希希弹的？她还那么小，竟能弹的这样流利欢畅！
“弹得很好，很有天赋。”杨千语发自肺腑地夸赞。
男人淡淡笑着，继续说：“我女儿智商很高，学什么都非常快，只可惜，身体不太好……下个月，她还要进行一场肺部的手术，若能成功，以后她就能像其它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快快乐乐地玩耍。”
说到女儿，封墨言整个人从骨子里流淌出一种慈爱柔和，连言辞都健谈不少。
杨千语近乎贪婪地听着。
只要跟女儿有关的，她一个字都舍不得漏掉。
“会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杨千语情不自禁地接话，语气有些激动，“她那么聪明可爱，老天爷一定会垂怜的。”
“是吗？”男人淡淡挑眉，见好像寻到了突破口，不动声色地继续深入，“可我觉得，老天爷对我女儿太残忍了。”
杨千语凝眉。
“她早产，刚出生，妈妈就去世了。她来到我身边时，只有两只手掌那么大，气若游丝，浑身青紫……”
这些话勾起了杨千语这些年不愿触碰的记忆。
无数个夜里，她在梦中惊醒，眼前挥之不去的是当时女儿早产生下来的模样。
比封墨言此时形容的还要可怜，还要令人心碎。
“她在保温箱里躺了两个多月，医生下了无数次病危通知书，小小羸弱的身子插满了管线，每天都在跟死神搏斗。她还那么小，可已经做过好几次手术了，每天都要吃药……”
男人不紧不慢地诉说着，不知何时，幽深的眼眸漫上了薄薄一层雾气，眼角猩红点点。
杨千语更是心如刀割，五脏六腑都颤巍巍地缩在一起。
“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太残忍？”封墨言盯着她的反应，凝重地再次发问。
杨千语一愣，回过神来，抬眸时脸上猝然一凉，一滴泪滚落，打在手背上。
她吓的不轻，忙扬手盖住那滴泪，可还是没躲过男人锐利的眼眸。
“阮小姐怎么了？”男人蹙眉。
“呃……抱歉，我听封先生讲这些，太心疼令爱了，有些情不自禁……见笑。”既然已经被发现，杨千语索性坦然地按了按眼角，很快调整好情绪，转移话题，“那个，封先生，我们还是说回设计稿的事吧。之
前我已经给过两次初稿了，您这边都不满意，请问——”
可男人不给她逃避的机会，骤然打断，“阮小姐结婚没？”
嗯？
杨千语一愣，竖起防备：“封先生，这是我私人问题，无可奉告。”
“有男朋友吗？”他充耳不闻，继续自说自话。
“……”杨千语恼火，忍不住回怼，“怎么，封总难道打算解决我的个人问题？”
第13章 我就要她做妈妈！
呵！王城在一旁吓得不轻——这女人可真胆大！
封墨言闻言挑眉，显然也没想到这女人敢如此接话！
嘴角还是衔着几丝意味不明的笑，男人眸底露出狡黠的光，“封某若真有这打算，阮小姐敢吗？”
什么意思？
杨千语心里咯噔一蹦，盯着他，讥诮更浓：“封先生，别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跟开屏的老孔雀似的，到处撩拨！小心毛被人拔光！”
噗——王城实在没忍住，笑喷。
不过，察觉到老板凌厉杀人般的眼眸，他立刻正色站好。
封墨言收回警告下属的眼神，视线重新回到女人身上，不怒反笑：“我在谈专业的问题，阮小姐恼羞成怒，对我人身攻击是为何意？”
杨千语质疑，“专业？”
“我未婚妻要订的婚嫁套装，阮小姐交了三次初稿，都不能让她满意——若阮小姐单身，那便能理解了。”
言外之意，一个单身缺爱的女人，设计不出浪漫唯美的婚嫁系列。
杨千语又不傻，焉能听不懂这话中讥讽。
“呵——谁跟你说设计婚嫁的就一定要沐浴爱河？那做花圈寿衣的还得亲自死一死？”
王城惊得脸都拉长了。
这、这肯定不是夫人……
夫人温顺端庄，才没这么刚！
果然，封墨言的脸也绷起来了，浑身气场僵冷，周遭气温都降了好几度。
欢畅悠扬的琴声继续在耳边环绕，奇迹般地安抚了房间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封墨言很快释然，脸色又和缓了些，“我们素不相识，阮小姐对我充满敌意是怎么回事？”
杨千语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激进了些，可千万别被他看出端倪来。
男人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莫非……我们认识？我得罪过你？”
“抱歉，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打听我的私事。”她立刻收敛，回归正常。
话音未落，耳边环绕的琴声突然停止。
继而，一道动听的小奶音传来：“爸爸，我要喝水。”
心跳漏掉一拍，杨千语闻声转眸，就见一扇门后窜出来可爱的小身影——眼眸立刻移不开了。
封墨言看到女儿，英俊冷酷的脸庞立刻柔情满溢，拿起水杯递给小丫头：“怎么样，累不累？”
封雨希咕咚咕咚喝完水，一边喘息一边摇头：“不累，老师说我弹得很好！爸爸你听到了吗？”
“嗯，爸爸听到了，很棒！”男人宠溺地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
封雨希放下水杯，转身准备跳上沙发坐下，一转过来，大大的眼眸惊喜瞪圆！
“麻麻！”小屁股刚接触到沙发，她又弹跳而起，朝着杨千语跑过去。
杨千语的心，顿时激动又欢喜，紧张又惶恐！
封墨言没有阻拦。
他本就答应带着女儿出来找“麻麻”的。
“麻麻！
咦？你头发怎么白了？”小丫头自来熟，冲到杨千语面前就往她怀里爬，白皙如玉的小胖手抓着“麻麻”的白头发好奇问道。
“……”杨千语那个手足无措。
她朝思暮想的女儿，终于到了她的眼前，就在她怀里坐着！
这一幕，她从来只在梦境中见过，可现在，真实地发生在眼前！
小姑娘头上辫着两条鱼骨辫，小尾巴卷卷翘起，尾端扎了朵小花花，可爱得让人心都化了。
杨千语痴痴地盯着，心跳持续加速，浑身细胞都激动地跳跃起来。
“宝贝，阿姨不是你的妈妈噢。”她柔声回应道，双手情不自禁地抬起，轻轻摸了摸小姑娘软糯的脸蛋，圆圆的小脑袋。
“阿姨这不是白头发，只是一种造型，好看吗？”
“好看！要是再长一点，辫起来就像艾莎公主。”
“你喜欢艾莎公主？”
“嗯嗯！”
杨千语脱口而出，“那阿姨下次打扮成艾莎公主？”
“可以吗？”封雨希惊喜不已，眼睛瞪圆时跟猫儿的眼睛一样，晶晶亮地闪着光，回头喊道，“爸爸，麻麻说她可以当艾莎公主！”
封墨言扬声，“她不是麻麻。”
“那就让她做我麻麻吧！”
童言无忌，封雨希脱口而出，把两个当事人弄得一愣。
彼此视线对上，杨千语明显不敢直视，而封墨言则一动不动，看上去并不排斥这个“荒唐”的提议。
“爸爸……”见大人无动于衷，小姑娘又从杨千语身上跳下，回到爸爸怀里开始撒娇，“我好喜欢这个麻麻！就让她做我麻麻吧！好不好嘛……”
封墨言始终俊脸带笑，由着女儿撒娇闹腾。
突然，房间门被叩响，众人看去，只见推门而入的居然是杨采月！
“墨言……”柔到发腻的声音传来，女人殷切地笑着，朝男人走近，“我陪朋友过来看琴，经理说你陪着希希在上课，好巧！”
实际是，她买通了家里女佣，得知封墨言下午要在琴行约见设计师，她特意拉了朋友过来看琴。
封雨希回头看了眼，视若无物，转身搂着男人的脖颈继续撒娇：“爸爸~好不好嘛，我就要那个阿姨做我麻麻！你快答应快答应！”
杨采月听得一头雾水，“希希，你在说什么？什么麻……”
她话没问完，视线瞥到另一边沙发坐着的女人，剩下的话戛然而止，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放大，身体踉跄着朝后退了步。
杨千语看着她的反应，心里止不住冷笑。
俗话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杨采月这个反应，是不是能理解为她做了太多亏心事，且对不起自己的事？所以此时吓得半死？
“杨……杨千语——”杨采月脸色煞白，吞吐地呢喃了句，眼眸落下又抬起，
“你，你没死……”
杨千语好想站起来说：对呀！让你失望了！
可惜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