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独步寻梦
看完所有资料,卓岳栾沉沉叹息了声,自言自语道:“明珠……是我不好,我若是早点回来,知道你这么年轻就走了,一定会把你的女儿带去抚养,绝不让她留在杨家被继母这样欺负。”
小赵回头问:“卓先生,那您现在还要把这位阮小姐带走吗?我调查她的这几天,在网上零零散散找到不少消息,都是网暴她的。她跟那位封先生旧情复燃,可封先生的家里死活不同意,现在封家处在风口浪尖上,那财经新闻您肯定也看到了——搞不好,封家这次要彻底破产没落,阮小姐若还跟他在一起,只怕往后的日子……”
卓岳栾说:“她现在可不是孩子了,不是我想带走就能带走的。何况,我跟她非亲非故的,也没有立场这样做。”
小赵不解:“那您让我调查她,是想……”
“我只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若是好,我也就不打扰了,若是不好……”
若是不好,他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年轻时,他使命在身,不得不离开古镇,也因此辜负了明珠。
现在他已是自由身,有资格回来寻找昔日爱人了,可却不想……故人已去,徒留伤悲。
好在,遇不见明珠,能遇到她的女儿——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他愿在自己能力许可的范围内,给明珠的女儿提供一切庇护。
资料里有很清晰的照片,是杨千语的。
卓岳栾痴痴地盯着照片,眸光温润得不可思议,仿佛目光透过纸张,又穿越回了几十年前,看到了在那江南流水的小镇,对他娉婷一笑的佳人。
————
杨千语重新踏进四合院,废话一句不多说,直接将证据扔在那女人面前。
杨梓俊雄赳赳地上前,鄙夷地看着她:“铁证如山,你要是不想蹲号子,就老老实实卷铺盖走人,永远离开江城!”
女人拿起那些资料,翻了翻,立刻破口大骂:“你们这么有钱!接济一下我怎么了?老话说得没错,为富不仁!你们就是为富不仁!”
杨千语懒得多费口舌,微微一甩头,保镖上前来,往那女人两边一站。
律师也走上前,将机票递给她:“机票都给你们买好了,回老家去吧。”
女人还要骂,可那老妇人走上前来,拉住了女儿:“走吧,别再丢
人现眼了……你啊,真是……当初不听劝,非不听劝……”
一家人骂骂咧咧,收拾完东西,杨千语派了人亲自把他们送走。
年关将近,气温倒是回升不少。
杨千语坐在庭院里,晒着温暖的太阳,抬头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好一会儿,想到什么了,拿出手机拍了张蓝天白云的照片,发给封墨言。
【等你忙完这阵子,我们来古镇玩几天,这个院子住着挺舒服的。】
男人很快打了电话过来。
“喂……”她被太阳晒得懒洋洋,加上麻烦解决,心情轻松,说话的调子都是慵懒无力的。
封墨言听着她这副调子,耳朵都要酥麻,低声问:“事情解决了?”
“嗯。你一定想不到,那小男孩不是杨国华亲生的,板上钉钉的证据摆着,那女人骂咧了一阵儿,就灰溜溜地走了。”
封墨言的语调透着赞赏,“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的千千果然今非昔比了。”
“这功劳可不是我,是杨梓俊一手办的,要夸呢——自然也得夸封先生看人的眼光准!”她说到后面,话语间添了笑意。
封先生立刻就得意起来,“那是,我这辈子唯一看错过一次,给我带来半生伤痛,可不敢再看错。”
他这话中深意没有明说,可杨千语却全都懂得。
他是说当年看走了眼,没有信任她,怀疑了她,继而造成后面那么多的误会和伤害,也让两人从青梅竹马走到了形同陌路。
杨千语心情好,不想翻旧账,何况这些事已经翻篇,就没有提及的必要,于是悠闲地叹息了声,道:“你忙吧,我挂了,继续晒太阳,好舒服……”
封墨言听着她慵懒的语调,脑海里浮现出她懒洋洋的姿态,心里一片柔软,“等我忙完这阵儿,陪你一起晒太阳。”
“你忙完再说吧……”
挂了电话,杨千语又干坐了会儿,而后突然想到什么,坐起身朝身后的厢房看了看。
杨梓俊给她倒了水过来,见她盯着房子若有所思,好奇问道:“你想干嘛?”
“我在想……这四合院几十年了,有些脏乱破败,等过完年,我让人把这儿好好修葺下,以后当个度假胜地偶尔来小住,倒也惬意。”
杨梓俊喝了口茶放下水杯,问她:“你知道这四合院的价钱吗?”
杨千语定睛看他,“你打听过了?”
“嗯,像这种大四合,均价不低于八万每平,你大致算算这儿的面积,就知道总价多少了。”
“八万?”杨千语微微咋舌。
难怪,之前封墨言得知她名下有套四合院,调侃她是富婆。
原来这古镇上的四合院居然这么值钱!
怪不得杨国华为了逼她放弃产权,无所不用其极。
若这套四合院卖出去,那他公司和个人里里外外的债务,都可
以还个七七八八了。
杨梓俊在石栏上靠着,拖着调子夸赞自己,“我是不是也算视金钱如粪土,挺有气度的?”
杨千语笑了笑,“是!你以后若是后悔了,可别跟我翻脸。”
“嘁——”
姐弟俩打趣着,杨梓俊瞥见影壁处有人进来。
他以为又是游客来参观的,立刻起身说:“不好意思,这是私人宅院,不是景观区。”
小赵秘书礼貌客气地笑着,“你好,我不是游客,我想找这家院子的主人。”
找院子的主人?
杨千语随即坐起身一些,脸色也客套了几分:“你好,我是这院子的主人,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第377章 徐红的醒悟
封墨言打完电话,没过几分钟,徐红从治疗室推出来。
她每次做完治疗,人都会异常虚弱,昏昏沉沉地睡上半天。
可今天,徐红刚回到病房就睁开了眼睛。
封振霆跟封墨言都守在床边。
见她醒来,封振霆立刻靠近了些,关心地问:“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又想吐?”
他转身要去拿垃圾桶,可徐红摇了摇头,视线转开了点,落在封墨言身上。
封墨言见母亲看向自己,就知不是什么好事了,心里不由得一紧,可还是坐起身又把轮椅往前滑了些。
“妈,你有话说?”
徐红有些虚弱,说话缓慢,“今天早上……我看到她,从你房间离开的。”
果然——
封墨言的脸瞬间严肃冷沉。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你妹妹刚死,明天才是头七,就是那个女人害死她的,你不跟她一刀两断就算了,你还留她在医院,在我跟前过夜……墨言,你是不是想早点气死我啊,我死了就不会有人再阻止你们了,你们就能恩恩爱爱地在一起了,是不是?”
封振霆一听这话,也大吃一惊,顿时满脸怒意地瞪向儿子,“昨晚那女的来了?还留宿了?”
这么多天了,封墨言没有在父母面前为千千辩解过什么。
因为知道父母不会相信,说了也是无用。
可现在,见母亲再次把诗雯的死归罪在千千头上,他终于忍不住了,“妈,我就不明白,你们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诗雯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你们比谁都清楚!就算没有发生那天的事,你们又怎么确定诗雯就会安然无恙?”
“你们就是想定千千的罪,就是不愿意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一如当年你们偏袒诗雯那样!所以你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而不管是不是符合事实!”
“混账东西!我们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封振霆瞪着眼回击。
封墨言冷冷地勾唇,想笑,笑不出,心里只觉得悲凉。
“亲眼看见……我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
父母亲眼看见的,无非就是诗雯死在千千家里,可他们却不愿想,自己的女儿好端端的非要跑去别人家找茬,还死在别人家里,带给别人多深的阴影,多重的晦气!
他就不信,以他们对自己女儿的了解,会不懂诗雯那天是何用意。
有句话说得好,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而眼前的父母,就是这个装睡的人。
他们不是不懂,而是不愿意懂,因为心中的偏见和执念太深,因为一旦退步,接受千千,就表明他们过去十几年都错了。
他们怎么可能承认自己错了呢?
封墨言兀自沉吟片刻,心如死灰地道:“都说父母是伟大的,为了成全子女甘愿牺牲一切,可你们……在你们心目中
,面子、尊严、门第观念,都比儿子的幸福和快乐更重要。”
许是他的表情过于沉重悲痛,封振霆跟徐红竟一时都没打断。
“你们老说,对我太失望了,而我作为儿子,对你们这对父母,也非常失望……我不过是爱一个女人,我们连孩子都有三个了——我就不明白,你们的心理到底是有多扭曲,多固执,才会这么执迷不悟。难道看着我一辈子不得幸福,活得像具行尸走肉,你们就满意了,开心了?”
“我到底是你们亲生的儿子,还是你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封墨言振聋发聩的质问,一下子让徐红夫妇都没了话说。
病房里安安静静,好一会儿,徐红才虚弱喏喏地吐了句:“我们当然希望你幸福,可好女孩那么多,你怎么就……”
“好女孩再多,不是她,都与我无关。只有她能让我开心,快乐,让我心神安定,得以安眠。”
徐红动了动嘴巴,却不知说什么好。
“亏千千还一心为你着想,劝我不要惹你生气,好好哄着你,说你生病难受。而你,作为长辈,心胸气度却远不像一个长辈该有的样子。你只会诋毁她,中伤她,把她想象成洪水猛兽。”
徐红吃了一惊,“什么?你说她……为我着想?”
“不然呢?你以为她会幸灾乐祸,盼着你病情恶化吗?她从没有,虽然你那么对她,她也没有盼你半点不好——因为她爱屋及乌,哪怕是为了让我心里好受些,她也不希望你有事。”封墨言一鼓作气,把这些天压抑在心里的话全都吐露出来。
“妈,这才是爱一个人的正确方式,而不是打着爱的旗号,肆无忌惮地伤害。”
房间再度陷入安静,徐红神色怔忪,好像陷入了沉思,又好像产生了自我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