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独步寻梦
“唔,有道理……”费雪一本正经地回应闺蜜的嘲讽,身子无力地靠着轿厢,突然幽幽地说,“卓易霖来找我了……要接我回家,被拒绝后,开着车一路跟在后面,直到我回来,他才离去……”
第604章 冤家路窄
千语本来知道她安全到家了,就准备挂电话去睡的。
毕竟某人跟个怨夫似的,催好几遍了。
可万万没想到,闺蜜忽然抛出这么大一个瓜。
她都震惊了!
“你说什么?我哥去找你了?他怎么知道你在哪儿吃饭?”千语陡然拔高的语调,把身旁的封先生吓了一跳。
“我也不知道。”
“那他什么意思啊?知道你跟陆嘉铭在一起,这才急了?后悔了?”
费雪到了楼层,拖着无精打采的步伐走出电梯,开门,进屋。
“其实昨晚……他就跟我说后悔了,问还有没有机会,我——”
“什、么?”费雪话没说完,就被千语高亢的呼声打断,“你说昨晚我爸跟我哥送你回家,他就跟你……这算是表白吧?”
“可我没答应……”
不意外。
千语觉得,但凡是个有骨气的女孩儿,都不会这么轻易答应。
放下颜面和矜持倒追了一年多,被拒绝几次,如今放下过往要开启新恋情了,又跑来说后悔了,还有没有机会……
当女孩子是白菜吗?
虽然卓易霖是自己家人,但千语也站闺蜜这边:“不答应是对的,他若真有诚意,就反过来好好追你。得来得太容易,多半也不懂得珍惜,以后若又遇到什么困难阻碍,他分分钟就转身走了。”
这就是人性。
付出越多越不舍得放手,因为倾注了心血,没人舍得让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
而得到越容易就越不懂珍惜,因为容易得到的东西失去了还会再有。
费雪怏怏地,“是啊……反正我不想答应,他越是后悔,我越是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千语听着这话,很想点破——亲,如果是这种心理,那就说明你还是没放下啊,两个人在故意斗气。
可想着她喝多了,时间也很晚了,便只是安慰道:“既然跟陆嘉铭确定了关系,就好好享受恋爱的甜蜜吧,不早了,你赶紧洗洗睡。”
“嗯,晚安~”
挂了电话,费雪无力地倒进沙发,拖了个抱枕扣在怀里,睁着大眼睛盯着天花板。
眼前有点摇晃,脑子也晕晕乎乎,她的确是喝多了。
可卓易霖从车上下来,走到她面前的画面却那么清晰。
“我刚下班,看你朋友圈是在这附近吃饭,过来接你。”
他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好像从未消散……
这种人,跟浑蛋无异。
现在装深情,早干嘛去了?
兀自琢磨了会儿,她告诫自己不能拎不清,要保持理智。
而当下的理智就是,陆嘉铭更适合自己!
————
周末,卓易霖照例起了个大早。
驱车去了一家高档疗养院。
停好车,他还没下车来,一个杵着拐杖的年轻女孩儿上前招呼,“易霖哥,你来了!”
“小茹,
早上好。”男人拍上车门,对她礼貌一笑。
女孩儿只有左腿完好,右腿从膝盖上方截肢,裤管空荡荡地悬摆着。
她杵着双拐,走路快速平稳,显然早已经适应了肢体残缺。
“你最近怎么样?”
“就老样子呗,上班,下班,偶尔跟同事出去玩玩。”冯茹很随意地说着,跟在男人身后走向病房。
护工看到卓易霖,客气地点头:“卓医生好。”
“你好。”
将手里的水果放下,卓易霖走到病床边,看向昏睡了十几年的救命恩人——冯倩。
冯倩比他大三岁,两家是邻居,他九岁那年,家乡遭遇了轰动世界的大地震。
无数生灵涂炭,无数家庭破碎,山河失色,日月同悲。
当时他的父母在镇卫生室上班,他放学回来了在家里做饭。
地震来临,他第一时间逃跑求生,可还是被坍塌的房屋困住了。
危急关头,是冯倩慌忙跑过时听到了他的呼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拉扯出来,两人一起逃生。
可不幸的是,更大的地震接踵而来。
当整栋房子完全坍塌下来时,冯倩毫不犹豫地将受伤的他护在身下。
两人被埋了两天一夜,终于等到救援。
他伤势很重,但并未危及生命。
可冯倩就没这么幸运了。
她护在卓易霖身上,头部被水泥砖块狠狠击中,腰椎几乎全废。
医生倾尽全力抢救,可她也没再苏醒。
左脑弥漫性损伤,她成了植物人。
但奇迹是,十几年过去,她还“活着”,除了没有苏醒,不能动弹,她整个人看着极其正常,容貌甚至都比同龄人要显年轻。
医学上有过植物人昏睡二十年后苏醒的案例,所以冯倩的情况也让很多人抱有希望。
总觉得她能坚持这么多年,很可能在未来某一天苏醒。
卓易霖习惯性地检查了这一周来冯倩的各项监测数据,又握了握她的手、腿、脚感受了下,回头微笑地看向护工:“谢谢张姨,把倩倩照顾得很好。”
护工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虽然照顾植物人辛苦,可雇主大方,薪水高。
而且相对比那些脾气古怪又性格多疑的老人,照顾这样一个安静的“布娃娃”反倒显得轻松了。
所以这个护工一直很尽心尽力,严格按照卓易霖的要求来护理病人,转眼间,做了五六年了。
一旁的沙发椅上,冯茹穿戴好了义肢,站起身:“易霖哥,我今天约了朋友,先走啦。”
“好。”
那场地震不止夺走了卓易霖的父母、亲戚长辈,也带走了冯家的顶梁柱。
冯母幸存,冯茹失去了一条腿。
母女三人相依为命,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疗愈伤痛。
可五年前,冯母因病去世,所以如今就剩下这姐妹俩了。
冯茹去年从一所专科学校毕业,现在是一名幼师,能养活自己。
而护理冯倩的费用,起初是卓岳栾负担的,后来卓易霖自己挣钱了,就没再让父亲出钱。
跟冯倩的婚约,是五年前订下的。
当时,冯母病入膏肓,弥留之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两个女儿。
为了让冯母安心离世,他在老人家病床前发誓,承诺若有一天冯倩醒来,不管她能恢复到何种地步,他都会娶冯倩,照顾她一生一世。
即便冯倩永远不醒来,他也会一直照顾姐妹俩。
冯母相信他的人品,欣慰地离世了。
而他这些年,一直践行着自己的承诺。
每周末都会来疗养院陪伴冯倩,给她做针灸,推拿按摩,跟她聊聊天——一如此时。
冯茹出门后,护工也去忙了。
卓易霖拿出一卷皮包,缓缓展开,里面一字排列着大大小小的银针。
他学医是为了纪念同为医生的父母,但中医针灸这些,并不是他的专业。
知道中医针灸和推拿对冯倩的病情有利,他便用心钻研了几年,还专门去拜师学艺,这两年,他已经能很熟练地给冯倩施针了。
病床上的女孩儿五官清秀,因为长期不见天日,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
为了方便护理,她的头发也剃得很短,五官便更显突出。
她身上的衣服就是上下两块布,在身侧有系带系着,以便换洗。
卓易霖摆好银针,拉开了女孩儿身侧的系带,需要露出哪一块肢体,就把布料掀起一些。
虽然对方是个成熟女孩儿,但在他眼里,就只是病人而已。
无论银针落在什么地方,他眼里都只有专注,心如止水。
好一会儿,该扎的部位全都扎上了银针,他趁着停针的功夫,拖过座椅在旁边坐下。
“倩倩,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当年,我答应阿姨,会照顾你们姐妹一辈子,我一定会做到。”
“就是……我也许要食言一部分了。”
“我……我有了喜欢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