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闻冬意
照片上,女孩穿着那条他精心挑选的礼服,乌黑柔软的长发随意扎了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露出纤细修长的天鹅颈,锁骨的线条白嫩柔美,昳丽精致的面庞明明不施粉黛,可一颦一笑仍然美得不可方物。
沈淮叙唇角收敛,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中的照片,胸膛缓缓起伏着,微微发热,因?这几张照片,工作?了一整天的疲惫不经意间悄然减退。
手?机的另一端,姜意绵笑眯眯地?拿着手?机,还在满心欢喜的等待某人的回复,下一秒,对话?框里忽然弹出“对方邀请您视频通话?”的提示。
姜意绵身上的礼服还未换下,忙理了理头发,才按下接受。
两人大半个月没有视频,看到沈淮叙的第一眼,姜意绵才发现他瘦了一圈,下颚线瘦削利落,眼窝很深,虽然视频中看得不太真切,可依然能看清男人眼底淡淡的阴影。
她望向他,已经开始心疼:“沈淮叙,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像是经常熬夜。
男人低低应了声,那双漆黑深邃的安静的注视着她,身后是偌大空旷的办公室。
视频中的女孩,比照片中还要好看。
沈淮叙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薄唇掀动:“绵绵,我?好想你。”
姜意绵的心脏软绵绵的:“我也想你呀。”
她轻声道:“工作再忙也要按时吃饭,你都瘦了。”
“好。”
姜意绵想了想,觉得某人的口头承诺远远不够,于是小脸严肃:“这样吧,你以后吃饭前拍张照片给?我?,我?要?监督你。”
沈淮叙勾唇失笑:“好。”
沈淮叙最近的工作强度是大了些,赵助理送来的晚饭放在一旁早就凉了,有些事必须他亲自处理才行,而他最想做的,不过是赶在跨年夜前结束这些工作?,赶到女朋友身边。
至少?今年的最后一天,新年的第一天,他都希望能陪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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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舞会在伯利翁酒店举行,宴会?设在五楼大厅,刚好是观赏烟花的最佳高度。
姜意绵换上沈淮叙为她准备的礼服,妆容则是她跟着网上找来的美妆教程化的,虽然不怎么熟练,但?好在最后的妆容依然很好看。
到达伯利翁酒店,姜意绵刚从?车上下来,迎面而来的晚风夹杂着寒意灌入她地衣领,她冷得哆嗦了一下,连忙拉了拉脖子上的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没走几步,天上慢慢飘起了柳絮般的雪花,轻轻落在她的白色羽绒服上,然后很快消融。
姜意绵实在怕冷,快步走入酒店,在侍从?的引领下,去了舞会?厅。
尽管外面飞雪连绵,酒店内暖气却很足,身边来往的宾客大都身着华丽的礼服,妆容精致得体?,姜意绵看了眼身上的羽绒服,倒显得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于是她脱掉外套,交给?侍从?去存放。
侍从?接过衣服,当看到身着礼服的女孩时,眼里划过一丝惊艳,但?也很快低了低头,收回了目光。
姜意绵打算先去宴会厅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到时候趁大家跳舞,她就去找个观赏烟花的绝佳地?理位置,将拍到的照片第一时间分享给沈淮叙,这个夜晚才不算虚度。
姜意绵踩着细长的高跟鞋,刚踏进宴会?厅,便被炽亮耀眼的灯光闪到,微微眯了眯眼,黛眉轻蹙起一道淡淡的褶皱。
今晚的宴会?厅宾客众多,除了学生和老师,还有他们的家属,姜意绵接过侍从端来的果汁,微微颔首,随着她端庄从?容的步伐,烟粉色裙面上的亮片和流苏也随之轻轻摆动,仿若流动的星河,光芒潋滟惹眼。
她一出现,就吸引了大厅内无数人的目光。
姜意绵明显感觉到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但?却并未在意,目光搜寻一圈后,终于找到摆放甜品的位置,于是轻轻提了提裙摆,径直朝自己喜欢的小蛋糕走过去。
宴会?厅的一角,布里斯正和自己的朋友聊天,无意中瞥到甜品区那抹轻盈曼妙的身影,他第一眼觉得熟悉,第二眼认出,那个女孩正是姜意绵。
他跟朋友碰了碰杯,然后走到甜品区,大大方方的跟姜意绵打了声招呼。
看着面前明媚而夺目的女孩,布里斯由衷赞赏道:“姜同学,你今晚很美。”
姜意绵红唇微扬,笑盈盈地说了声“谢谢。”
两人聊到今晚的舞会?,一同品尝面前的甜品,轻松的话题无形中减少了些舞会?带来的紧张感。
就在姜意绵和布里斯闲聊时,穿着一身蓝色鱼尾礼服的何恬恬也正和一个相识的留学生相谈甚欢,不远处的徐佳宁看了眼甜品区的方向,握着酒杯的手?一紧,脸色微变,随即走到何恬恬面前,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何恬恬挑眉,而后顺着徐佳宁暗示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盛装出席的姜意绵正和她们的助教布里斯在一起。
这两人还真是形影不离呢。
看着布里斯和姜意绵笑着聊天,两人似乎都很开心,徐佳宁心里顿时不是滋味,想到前阵子,她找机会?向布里斯告白,没想到对方却直接拒绝了她,之后的一段时间,对方甚至有意回避她。
然而面对姜意绵,两人不仅经常一起吃饭,还能一起在实验室一待就是一整天,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徐佳宁撇了撇嘴角,语气酸溜溜的:“姜意绵跟布里斯关?系真好,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在谈恋爱呢。”
何恬恬哼笑了声:“没准人家早就在一起了。”
说着,何恬恬又定睛细看了眼姜意绵身上的那条裙子,忍不住轻啧:“看到姜意绵身上那条裙子没?Burberry的全?球限量款高定礼服。”
“我?上周才在杂志上看到,没想到今天就看见她穿了,真是有钱,五百多万的裙子我可买不起。”
徐佳宁拧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姜意绵,语气充满不屑:“你确定?五百万的裙子可不像是她能买得起,多半是高仿吧?”
高定礼服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尤其这种全?球限量款,有些女明星想穿还得排队,更别说姜意绵这种普通学生了。
何恬恬轻抿了口杯中的香槟,调侃道:“你还真别说,这高仿挺像那么回事。”
徐佳宁盯着姜意绵身上的裙子看,转念想到什么,忽然正色道:“之前不是都在传,她男朋友是沈淮叙嘛,万一是沈淮叙买的呢?”
何恬恬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传言有真有假,沈淮叙到现在都没亲口承认姜意绵是他正牌女友。”
“像他这种有钱人,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多半就是玩玩。”
何恬恬顿了顿,同情地看向徐佳宁:“再说了,姜意绵跟布里斯正打得火热,那些照片你又不是没看见。”
徐佳宁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是啊,说不定这两人早就在一起了。
徐佳宁想到留学生大群里传播的那些照片,有人拍到姜意绵和布里斯一起吃饭,有说有笑,有段时间在实验室同进同出的照片,几乎形影不离。
姜意绵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又好,在他们这批留学生里备受瞩目,甚至有不少?其他专业的学生,隔三?差五会?在她们面前打听姜意绵的消息,或者要?联系方式,而在所有的助教中,布里斯年轻帅气,两人在一起,自然引起不少人的八卦。
见徐佳宁在一旁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的样子,何恬恬叹了口气,似是轻嘲似是安慰:“你要是有姜意绵一半的手?段,说不定布里斯早就跟你在一起了。”
难道学姜意绵勾搭男人的手段吗?徐佳宁冷着脸没说话?。
彼时宴会厅的另一端
姜意绵端着自己最喜欢的一款巧克力小蛋糕坐在落地?窗旁的位置,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越下越大,似烟非烟,似雾非雾,宛若翩跹飘逸的白色蝴蝶,轻盈的落在地?面,慢慢积成一层厚厚的白色地?毯。
室内暖烘烘的,宾客推杯换盏,筹光交错,而窗外的世界都尽数笼罩在这天地合一的皑皑白雪中。
姜意绵忽然觉得有点浪漫,于是拍了张外面大雪纷纷的照片,发给?沈淮叙:
“沈淮叙,巴黎下雪啦,好美哦。”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要是他在身边就好了。
不知?为何,这一刻这一秒,姜意绵的心脏仿佛浸泡在温温热热的水流中,对沈淮叙的思念到达顶峰。
就在姜意绵望着窗外的大雪出神时,布里斯从?不远处的舞池中走过来,站在她面前,诚挚的邀请姜意绵跟他跳一支舞。
随着布里斯的走近,周围人的目光陆陆续续望过来,头顶上方的水晶吊灯散发出耀眼而灼热的光芒,以至于姜意绵的脸颊都有点发烫。
姜意绵纤长卷翘的眼睫轻掀,干净剔透的眼眸漂亮的像琥珀,其中却浮现出一抹歉意,在布里斯期待的眼神中,柔声婉拒:“抱歉,我?不太会?跳舞。”
布里斯并不介意,笑着温声鼓励:“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姜意绵微微抿唇,唇边笑意清浅,还是决定大大方方同布里斯说清楚:“我的意思是,谢谢你的邀请,但?我?今晚不会和异性跳舞。”
女孩的语气温柔且诚恳,布里斯虽然觉得遗憾,但?也明白了姜意绵的意思,而后微微颔首,笑着跟她告别,转身邀请了别的舞伴。
姜意绵回到座位上,悄悄松了口气,她拿起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犹豫着要?不要?给?沈淮叙打电话?,这个时间点也不知道他忙不忙,是不是在加班。
就在她思索不定时,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来电提示。
是沈淮叙打来的。
姜意绵的心脏不受控制地重重跳了一下,没有丝毫犹豫地?按下接听键。
“沈淮叙。”
“绵绵。”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磁沉含笑的声音,刺激着她的耳膜,牵动着她的心跳。
姜意绵贝齿轻咬着下嘴唇,盈盈的笑意在嘴角绽开:“还以为你在加班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到你的电话?了。”
沈淮叙莞尔,开起了玩笑:“我没有加班,是不是有点失望?”
姜意绵努努唇瓣,忙否认:“哪有,是惊喜才对。”
沈淮叙:“舞会开始了吗?”
姜意绵回头看了眼身后众人翩翩起舞的舞池,说道:“嗯,开始了。”
沈淮叙淡声问:“不是说可以带家属?”
姜意绵不假思索地答:“对呀。”
宴会厅的家属可多了。
随着电话?那头男人声音的传来,姜意绵隐约听见一道车门关闭的声响,可惜消失得太快,让她来不及分辨。
姜意绵神情微顿,迟疑地问:“沈淮叙....你现在在哪?”
沈淮叙:“离你最近的地方。”
姜意绵呼吸一窒,突然间福至心灵,下意识看向落地窗外,猛地?从?沙发上起身。
就在姜意绵握紧手?机,望向落地?窗外的同时,耳畔传来沈淮叙温温柔柔,微含笑意的声线:
“绵绵,你的家属来了。”
“......”
姜意绵长睫轻颤,来不及回应他,目光在楼下飞快寻找着,紧张而迫切,心脏仿佛被一根细线缠绕,一寸寸收紧。
直到茫茫白色天地?中,她终于看见那道修长挺拔的高大身影。
落地?窗外仿佛是另一个晶莹剔透的童话世界,整座城市被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色覆盖,万籁俱静,大片大片的雪花簌簌的,从浓稠夜空中旋转着飘下,像抖落的梨花,又像顽皮的玉蝴蝶,轻轻落在男人挺括料峭的肩膀上,好似一幅梦幻而又浪漫的画卷。
姜意绵愣愣地望着楼下,呼吸骤然间全?乱了。
她张了张唇却已经说不出话?来,甚至不敢眨眼睛,深怕一眨眼那道熟悉的身影就会消失不见。
沈淮叙也在这时抬头,两人的视线隔空不偏不倚地相撞。
男人的身后是满天飞雪,漆黑利落的短发也被雪落成了白色,却浑然不在乎,那张清隽如?玉的面庞朝她微微笑着。
一瞬间,天地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姜意绵记得有本书里曾说过:“终有一天你的生命中会?出现一个人,让你像流沙,像落雪,那些别人在上面画了又画的痕迹,他轻轻一抹,就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