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欲 第25章

作者:灵姝 标签: 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业界精英 轻松 现代言情

  没再停留,季筠柔沉着面色套上禅意外套,一言不发地?起身往外走。

  而被留在屋内的温镜姝小嘴一瘪,有一种出卖嫂子、无脸再面对她的愤懑。

  啊啊啊!这一切!都怪温砚白!

  是他间接害她成了他侵犯嫂子的帮凶!

  呜呜,她嫂子都不理她了,以前每天早上都会给她抹香香,现?在都没看她。

  温镜姝真的是哭死。

  因?为生气?,她头脑一热,直接编辑微信发送给了自家大哥:【大蚊子!嫂子!知?道你!每天晚上!偷偷来亲她的事了!她很生气!你完啦![略]】

  发完、关机。

  随后,她披上外套追了出去。

  —

  依照寺庙的惯例,这天,他们是要?去山脚下的福利院里探望小孩的。

  但奶奶腿脚不便,便由两个小辈代劳了。

  只是温镜姝不仅感冒,到中午的时候更是发了烧,季筠柔不放心让她跟着去,就让温镜姝在寺庙的厢房里好好休息。

  而她则和寺庙里的小僧人一起缘溪而行,带着斋饭,下了山。

  许是昨夜刚下过?雨,山溪湍急的声音颇有活力,却也掩盖不住福利院里孩子们的欢乐声。

  季筠柔和小僧人刚踏进院门,就有几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快乐地?围过?来,绕着季筠柔和小僧人转圈圈。

  他们还不谙世事地喊着仙女姐姐。

  对于这个称呼,季筠柔的笑靥上满是无奈。

  她拿出奶奶亲手制作的福袋,一一分发给了他们。

  后来,她见小孩们实?在乖巧可爱,便又给几个孩子做了兔子、老虎形状的包子,教他们最新的童谣,还与他们一起玩了小游戏。

  虽然她和温砚白结婚已有两年,但始终没要?孩子,现?在看着小朋友很乖巧的模样,她竟然打?心底欢喜和他们亲近。

  繁花似锦的大院里,时不时传来鸟语花香与泠泠笑声。

  温砚白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在栅栏里被小孩们各种围抱的季筠柔。

  他也发现?……

  她可以笑靥相迎任何人,唯独将他拒于千里之外,让他触之不得、辗转难安。  温砚白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捏紧成拳头,眼底有一抹不明的妒火在蔓延。

  但他强忍着克制住了。

  他不喜欢失去这两个字。

  一旦感受到即将失去,他就想把东西死死禁锢在手里。

  可她不是物件,是他想要?守护的人,所以他只能对他们的关系,暂时采取绥靖之策维持安稳。

  这时,栅栏门打开了。  季筠柔和小僧人一起带着菜篮子出门,打?算趁着天还没黑,赶回寺庙里。

  她的脸上还盈着被小孩们哄起的笑,在夕阳下,姣好的脸上是柔和与美好。

  温砚白原先还坐在车里,见到她出?来,便连忙下车朝她走去。

  如意料之中的那样,见到他的那瞬间,季筠柔脸上的笑猛然僵住,她周身的气焰又恢复到清冷与疏离。

  察觉到她对自己依旧抗拒的情绪,温砚白眼中的浮冰凝聚。

  一番无声的对峙后,季筠柔朝小僧人表示:“小方丈,您先上山去吧,我随后就到。”

  “诶。”小僧人接过菜篮子,告别了季筠柔和温砚白。

  等到周围没有外人后,季筠柔默默走到溪水边。

  有风吹拂过?来,扬起她脖颈上的杏色丝巾,露出?那残留的道道吻痕,是某人的罪行,也是极致的爱昧。

  “我该怎么做,你才肯重新接纳我?”温砚白出?声,凝望着她在黄昏下消瘦的倩影。

  季筠柔回眸望他,并没有回答,而是提了个要求:“我想回家。”她现?下也就只有这一个小愿望了。

  温砚白沉思?了一瞬,还是将实情确切地告知她:“有些事?我并没有骗你,你的双亲确实?没了。你七岁那年你的母亲病逝,而两年前,在我找到你之前,你的父亲也因?病去世了,在景城……你还有一个姑姑,再没有其他亲人。”

  季筠柔待在原地,眼尾随着他的话,慢慢有湿润渗出?。

  温砚白不忍看她这样,上前就要?给她安慰。

  “你别过来!”季筠柔后退一步,再次划开与他的距离。

  她咬住下唇,神情?苍白且又脆弱地看着他,“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爱我如生命的人了,对吗?”

  “你还有我。”温砚白朝她走近,掷地?有声,“季筠柔,温砚白永远是你的后盾。”

  “你不是。”

  季筠柔吸了吸鼻子,露出?一抹苦笑,“温砚白,我做过?一个梦,那个梦里我被人挟持着,以我作威胁,要?你放走他,你说了句,季筠柔不是你的软肋。你告诉我这个梦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是。”

  温砚白垂眸坦白。

  现?在,她想知?道的,他都选择如实告知。

  “那就是真的了。”季筠柔垂眸,低声呢喃了一句,“他们说的也都是真的……”

  原来失忆前……

  她和温砚白的关系并不好。

  他恨不得她死?,所以在那次,还有前几日她被温择陌挟持的时候,他都能毫不犹豫地允许她处于危险里。

  所以现在被他这样报复、践踏一片真心,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季筠柔自嘲出?声,那笑比哭都还难看。

  她转身准备独自回寺庙,不想与他有任何纠葛。

  这时,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传来。

  阵阵阳光一晃一晃地刺入她的眼睛里,变得异常扎眼。

  待季筠柔双目清明过?来,她发现自己正仰面看着天空,而身体则传来一股失重感。

  不待她回神,冷冽的溪水便瞬间将她吞没,无数泡沫在她身下朝两侧荡开,朝上方的水面?浮去。

  浑厚的水声外,随之穿透来一声朦胧破碎的“筠柔”,那是岸上温砚白的呼喊。

  下一秒,又有重物坠水的声音。

  季筠柔看到斑驳的水波下,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手穿过无数气泡朝她抓来……

  她浮沉在水中的手被温砚白抓住,他将她拉过?去,护在怀里,随即利用强劲的托力,将她托抱出?水面?。

  再次接触到空气?,季筠柔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整个人都湿透了,发簪也不知?掉落在何处,此时及腰的长发湿哒哒地黏在身后、荡开在水中。

  九月的山溪已经冷得刺骨,她此刻唯一的热源就是身前温砚白的胸膛。

  因?为害怕会丢了小命,也害怕再次遭受窒息的感觉,季筠柔紧紧抱着温砚白的脖子,为生命而妥协。

  好在温砚白的水性很好,遇事?也理智不乱。

  他的额头顶着季筠柔的,脸上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就好像她此刻在他怀里,他将不会再让她有性命之忧。

  温砚白对她轻柔叮嘱:“抱紧我。”随即带着她奋力地?往一旁的石头滩游去。

  可是溪流的湍急,不容人抗拒地带着他们便冲向下游,前呼后拥、激流勇进,时不时将两人卷入暗流。

  渐渐地?,他们顺着水流的力量,离福利院的建筑越来越远……

  —

  夜色下的滩涂上,有一间十分破旧的茅草屋伫立于细风之中。周围全部的光源,都来自于小屋前的一盏煤油灯。

  四处漏风的屋子里,勉强是能住上一晚的。

  季筠柔靠在墙上,看着另一侧脸上苍白、衬衫带血,已经晕了许久的温砚白。

  是的。

  他为了救她,刚养好的胳膊又撕裂了,也因?为伤口再次感染,而发起了高烧。

  好在茅草屋里有渔民留下的医药箱,可以给他简单处理伤口。

  季筠柔没有带手机,温砚白的手机估计也放在车上,所以他们现在联系不上任何人。

  只能明早再出门去找出路了。

  她摘下自己的丝巾,去外面?的溪水那浸湿,再折返回来,给他的额头贴上,进行物理降温。

  忽的,身下的人呢喃出声:“冷……”

  季筠柔便把他身上的外套往上拨了拨。

  而温砚白就像是感知到了身侧有她这个热源,一只胳膊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她后腰,将她往前按进他的怀里。

  季筠柔重心不稳,几乎扑在他的身上。

  她凝眉,用手小幅度地推了推他:“温砚白,你放开我。”

  可半昏迷的人不仅没听,还紧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更用力地按在了他的怀里,似乎把她当?成了用来取暖的毛绒玩偶。

  季筠柔无处可逃。

  不过?她确实感受到了温砚白的身体冷得发颤,不是在借口与她亲近。

  她犹疑一瞬,继续掰他的手,想要?去看看挂在外面?的他的西装外套有没有被风吹干。

  这时,身下的温砚白双唇一启一合,哑哑地?说了一个字:“疼……”

  这个字把季筠柔钉在了原地?,不敢再动。

  不算失忆前的话,她认识温砚白的时间也不短了,就算他痛得嘶哑咆哮,也不会从他嘴里吐出如此脆弱的字眼。

  疼字从他嘴里出来,就说明他输了。

  故作坚强的他向那个弱小的自己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