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閲后即焚
“玩不起就别玩。”惫懒的嗓音听上去好像并不太想理人。
“哈哈哈,谁能跟你玩得起啊,人家玩车你玩命,也就是你,这要是我不得被我爹吊起来打。”
不知道触动了什么开关,这句话后,席英明显感觉车内诡异的沉寂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那么嘴贱的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直到看见了学校大门,席英才不得不打破沉寂,让王俭把车停在大门口不用开进去。
下车后,席英道了声谢,王俭摇下车窗,贱贱的补了句:“学霸欠我一个人情,等着我哪天讨啊。”
靠,还不如高价打车!
半个月后,没等来讨人情倒等来了荆郁。
席英又看到荆郁了。
怪了,之前想找他的时候怎么抓也抓不着,等放弃追讨配合他演互不相识的戏码时,却隔三差五的总能碰到,这是第几次了?
周末席英趁着太阳出来了,打算晒晒被子,寝室楼顶已经满了,她记得天桥通往的后勤保障楼上面有一个大天台,从来不锁。
她挑了个阳光充足的地儿将被子良晒好,然后走到背阳的一面墙下铺上报纸坐了下来,正好上半身隐在阴凉处下半身晒太阳。
晒了一会,暖洋洋的,很是舒服。她舒服的懒猫似的哼唧一声,向前撑着手臂,抻了抻四肢舒展了筋骨,而后翻开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原文书打开手机音频开始练习口语。
正聚精会神的练着,一道不合时宜的嗤笑声打破了独属于一个人的美好学习氛围,席英关掉音频,循着声源望去,看到三米之外的高墙上坐着一个少年,可就算背对着,她也一眼认出了这少年是谁。
刚才怎么没看见?早就在这了还是后来的?多久了?
席英想说点什么,可是又想到两人不认识,不认识的人招呼寒暄都没有必要,还是他有先见之明。
想到这,她轻哼一声,继续看手中的原文,可又转念想到这人欠钱不还,还装不认识自己来逃避债务,害得她天经地义的讨债不能讨,想来就一肚子火。
她记得他可是个大文盲,自己还劝过他少生气多看书呢,真是好笑,谁叫他吃了没文化的亏呢?
席英来了劲儿,现学现用,拿文中的话骂他,骂了一会觉得不过瘾,兴致高涨并且明目张胆的用俗话又将他一顿骂。
反正他是个大文盲,别说英语,就是中文稍稍文绉绉那么一丢丢他字都认不全的。
她骂的放心又大胆!
从最开始相遇时他的不纯动机到她怎么发扬风格好心相待,从对比他的品德败坏讲到自己的情操都么高尚,从他如何的不知恩图报不讲信用讲到自己心善眼瞎信错人,反正就是从头发丝儿骂到脚后跟,从外表到内在能骂的地方无一幸免,她咒他以后干工作做生意全遇到他这种不讲信用,欠钱不还的老赖。
足足骂了半个多小时,等骂累了,那口气也顺了。
席英看着没什么反应,嘴角微微勾起的神经少年还是那样坐着,突然觉得损人但对方听不懂也挺无趣的,一声长叹,捡起书又细细看了起来。
两人互相无视对方的存在就这样静静地各做各的各想各的,氛围到有点莫名的和谐。
可有人偏偏要打破这种和谐。
“你说从这跳下去,会不会摔死。”
跟她说话呢?
席英抬眸看向远坐在高台上的少年面朝太阳,目光深远,就这么直愣愣抛出一句话,哪怕此时此地再无其他人席英也不敢自作多情搭腔,无视了他的话继续看书。
“会不会?”
没有得到答案的少年继续发问。
席英默了默,“不会。”
“为什么。”
“这里是六楼,下面全是10年生大榕树,枝繁叶茂,会挂在上面,顶多半残,全校出名。”
少年得到答案,嘴角又勾了起来,也不知道满不满意,反正没有再问。
临走的时候留了句“你还是那么有趣。”
这孙子,她就说他装傻!
第18章
周五这天早上, 学校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说不大是因为在21中司空见惯,说不小是因为闹得挺大, 救护车都来了。
席英本来对这种新闻没兴趣, 可这事又跟她有点关系,让她不得不竖起耳朵也八卦了一回。
原来是杨爽说的那个瘦头陀和几个刺儿头不仅迟到被抓,头发也染得五颜六色,还没穿校服, 学校要求一个没达标,因为不满学校干事记他名字, 二话没说就把人打了。
像他们这种人根本不在乎记不记名字, 以前也照记,也没见他们怎么招, 所以值周干事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办事准则,就是他们照记不误交到上头让政教主任头疼。
整个早自习全班都在说这个事, 同桌还提醒席英下周她值周,可得小心了,听说瘦头陀昨天又输钱了,他就是一个败家子,跟那些人赌就没见他赢过, 还执迷不悟, 就他这样的将来注定要败光家财祸害双亲。
席英知道那些人的光辉历史, 杨爽给她科普过, 她犯愁的用力扣了扣笔杆,替被揍的人惋惜替将要挨揍的自己担心。
以前不管是在春城还是在老家, 席英不揽事不担职只想闷头学习,毕竟做干事要耗费太多的精力。
可是来了南城, 签了协议,她就要竭尽可能的表现自己,不紧紧是在学习上,还有能力履历都必须漂亮,所以她现在是13班的学委兼物理课代表兼年级纪检部干事,每周总有那么两天要轮到她在学校大门口站岗,抓校风校纪迟到早退。
真是得罪人的差事。
其他还好说,最烦的就是遇到学校那些个有名的硬茬。还有每次都能碰到来求情的,小姑娘一撒娇一委屈你说你记不记?不记不行,记了又狠不下心。关系好的面子卖不卖?卖了被举报还得被老师叫去谈话,不卖影响和谐的同学关系。
每到这时,杵在大门口的怨种干事们都纳闷学校做那么多校服干嘛,就为了凸显逼格?一套衣服一年穿到头不好么?弄那么些花样,今天穿这个下周穿那个,学生干事都头疼。
21中的校服有别于其他学校单调运动风,光是一季就四种套系,当然价格也很可观,以至于当她拿到缴费清单时,怀疑后勤老师是不是拿了回扣。
六月初,南城已经迈入初夏,学生都换上了夏装,男生衬衫西服西裤,还有一套深色冲锋衣,外加一套运动套装,女生过膝千鸟格百褶裙领结衬衫小马甲,剩下的运动套装和冲锋衣也各有一套。
根据学校要求轮换,那些不照通知要求穿的,乱改校服的,随意穿搭的都会被记。
女生爱乱改裙子长度,腰部尺寸,男生喜欢乱搭乱穿。
席英跟另一位怨种干事站了一早,光是仪容仪表名单就记了整整三大页。
预备铃响起,席英松了口气,这周的怨种活终于快干到头了,她宁可去抓值日也不想抓纪律。
本以为这一周的工作马上要画上一个完美句号,她脸上的轻松笑容还没散去,就遥遥看到煞星克星迈着休闲的步伐晃晃悠悠往这边走来了。
席英笑容瞬间冻住,衰啊,真是命衰,旁边别班的干事脸也抽抽起来。
两个小姑娘表面不显心里瑟瑟。
席英握笔的手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等到三三两两的硬茬由远及近,走至席英身前,席英目视前方眼神空洞,头都没低,握笔的手松了又抓抓了又松,最后咬咬牙抬起手机械的在本子上盲记了几笔。
本以为混过去了,大气还没喘完,她那两个5.0的余光就瞥到荆郁闲庭信步的后退几步,最后站至她身前。
没说话只是噙着一抹笑看她,一直看她,看的她心里发毛。
敌不动我……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吓的她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我动。
席英识相的缓缓抬起手在本子上认命的划拉了两下,下笔又重又慢。
那双手伸到她胸前,将她的校牌正了正,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声轻笑。
等人走远,席英动了动僵硬的身子,长吐一口气,抬手摸了摸额头,一层细汗,转头跟别班干事足足对视了三秒,两人非常默契的抬头看向头顶的监控,最后还是没敢记。
不出意外的年级周总结大会后两人和其他两个干事被叫到政教主任的办公室,主任正气凌然的批评他们公然徇私,对工作不敬职敬责,甚至还上升到以后踏入社会云云。
席英弱弱的举起手建议主任取消学生抓学生,影响同学间的感情不说,还不容易开展工作,不如由教导处亲自抓,这样不仅能服众,学生也会重视,更有利管理。
主任怎么可能是麻瓜,将四人申斥一顿罚他们值周一个月。
这算不算徇私?听说值周干事里面有他侄女。听说昨天又有人被打进医院了!
席英以要参加全国英才杯为校争光暂时精力有限为由想从这烫手的活中解脱。
他们是来上学的又不是卖命的。
政教主任驳回。
席英放弃挣扎,渐渐的和几个干事养成了每天上岗前都会看阳黄历的习惯。
比如今日不宜出门,忌口角他们都会加倍小心,万幸的是这几天都比较顺利。
能量守恒定律告诉我们,一旦这边的事顺了别的事就开始给你找不顺了,席英近期发现个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凡她上楼顶天台必看到大冤种荆郁,讨厌的人在眼前晃比做菜忘放盐都闹心。
可是她又不敢说什么。
席英喜欢午休的时候一个人在楼顶房檐下听音译练口语,有时还会打饭过来边吃边听,保障楼在高二教学楼后面,很少有人来所以最是安静,她不知道荆郁是怎么发现这块风水宝地的。
惹不起,躲得起,她打算换个地方,后来一想,其实也不用,再过两个月,高考结束后不用躲也看不到了。
除非他复读,想想也有可能,就他那榆木脑袋,被小学生吊打的文化水平,不复读能考上什么学校?
一想到他这样脾气的人要是丢脸复读,想想那画面就舒爽,真是笑死了。
荆郁看着一脸迷醉在梦中的人,觉得她好傻,这人是光长年纪不长脑子?傻也好,傻了吧唧才好叫他欺负。
“给我去买饭。”荆郁勾着唇角一脸傲娇的下达指令。
“哎!耳朵又聋了?”
席英是被人从美梦中踢醒的,一醒神就看到那张讨厌的脸居高临下看她,脚尖轻叩她的小腿,不疼但是讨厌,而且笑的很坏。
“赶紧的。”
席英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以为他没事找事让她腾地方,她能怎么办,21中一百单八恶,她到现在都没摸清他是第几恶,想想以前还大言不惭的敢称自己是村里一霸,跟他们比起来,自己就是活佛。
惹不起就躲。
席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句话都没讲就下了楼。
第一节 课刚上不到十分钟,大家都在默读,开着的门板被敲得当当响,所有人齐刷刷抬起头看向前门。
门口站着的人面色阴沉,不是荆郁是谁,席英还在想“也不知道哪个悲催的惹到这恶霸。”
“同学你找谁?”
荆郁根本没理任课老师,皱眉扫视了一圈,瞄到要找的人,直接对着席英的方向冷冷的喊道:“你,出来!”
所有人又齐刷刷的向后看,包括席英。
最后排的人一脸懵登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