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词树
谢淮谦听到车门的声音,撑着伞转身,见到她身上合身的衬衣,唇角勾了勾,撑着伞走近。
外面的雨确实还是有点儿大,楼晚等黑伞移过来,这才迈腿踩下去,谢淮谦在她身侧倾身,伸手把车门关上。
清冷的果木质香忽然将她包围住,身侧的肩膀被他侧身的动作带到,抵上一片男性气息的温热。
好近。
楼晚一时有些心悸,呆呆站着。
谢淮谦带上门,换了只手撑伞,低眸看她,轻笑:“头发有些乱了。”
什么?
楼晚抬眸,瞥见他的眼镜,转而去看车窗,确实有些乱了,她伸手整理一下。
谢淮谦等她整理好,带着她往民政大厅走去。
楼晚跟着身形优越的男人,他是那种,即便走在很普通很嘈杂的地方,依然光彩熠熠、气质出众的人,一路上收获无数目光。
刚进玻璃门,一对刚刚离婚的男女从门口出去,女方双目无神即使化妆也遮不住的憔悴。
男的则刚出门就搂过等在外面的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两人说说笑笑撑伞走远,女人呆呆站着,片刻,泪水流了一脸。
楼晚脚步顿了顿,一时间犹豫住。
谢淮谦收起伞走了两步,发现她没跟上,扭头看去,脸色没什么变化,捏着伞把的指尖确实白了一个度。
他转身走向她,作没发现她的踌躇,低声问:“怎么了?”
楼晚看一眼女人,嘴唇蠕动一下,从包里掏出纸巾,走上前递给她。
女人接过,苦涩地笑笑。
谢淮谦走到楼晚身旁,半握着的手心都是湿热,他单手轻轻环过她的腰,拥着她往前走,“走吧。”
楼晚跟着走几步,转身再往后看去,女人已经下了台阶往远处走去,细雨落下,背影孤零零的。
谢淮谦放下手,跟着看一眼,顿了顿,说:“在结婚期间我会遵守对婚姻的忠诚。你可以不用担心,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楼晚回神,干干地笑了笑,说:“是我多虑了。”
谢淮谦刚要勾唇,她下一句接上,“反正我们是没感情的协议婚姻。不过你要是在还没离婚期间有了喜欢的女生,一定要跟我说,我会提前结束我们这段塑料婚姻的。”
塑、料、婚、姻?
谢淮谦:“……”
没有一句话是他想听的,唇角的弧度都要维持不住了呢。
第22章
出民政局的时候天空还在下着雨。
楼晚低头看着手里的红本本, 打开,红底白衬的双人照。俩人都没笑起来,打眼看着就有一种在政.审的严肃。
但架不住俩人颜值高, 即便是没笑, 照片还是很好看。
楼晚反复看着红本本,和上面的几个字。
结婚证, 持证人:楼晚。
天空乌云翻滚着, 大雨哗啦啦落下,地面湿漉漉的。
楼晚不知道怎么的,心底好像脚下的地,一瞬间也湿漉漉了。
她, 就结婚了?
没有彩礼, 没有通知家里人,也没见过父母, 就这样寥寥草草结婚了?
做了二十多年的乖乖女, 楼晚以为自己的人生轨迹一定是像正常人一般。小的时候有有趣的童年,长大了好好读书;高中时少女心动,报考艺术班;好好读大学,毕业后自己创业;
以后恋爱了见双方父母, 得到亲人们的祝福与支持然后结婚;婚后夫妻一起努力,差不多年龄的时候生个小宝宝。
一辈子不长,慢慢过, 有滋有味地就那么过去了。
没想到前半段都正常,偏偏在结婚这一段上, 直接跨了很大一个级。
“走吧。”低沉的嗓音传来。
楼晚抬起头, 黑伞已经撑在了头顶,她跟着走下去。
坐进车里, 收起结婚证的时候,楼晚忽然出声:“谢先生,我们结婚的事……我不想让墨蓁知道,也不想让外人知道。”
谢淮谦侧首,静静地看着她。
楼晚察觉到他的视线了,但她没转头,看着前方,冷静说:“我不知道我们婚姻能续航多久,或许一个月或许两个月,总之应该不会太长。等你姥姥不计较这件事后我们就会离婚,所以,我不太想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谢淮谦扯扯唇角,淡声说:“我不会说出去的。”顿了顿,加上一句:“那如果必须要知道的人呢?比如姥姥?”
“又或者,被人不小心知道了的呢?”他看向外边,“不知道今天的路人里会不会有认识我们的人。”
楼晚唇瓣蠕动一瞬,有些无奈,说:“瞒不过的人……就瞒不过吧。”
瞒不过……谢淮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宾利驶出民政局停车场,顺着道路往前开去,俩人都没说话,车厢里一时静谧无比。
楼晚安静地看着车窗外的雨幕,片刻,侧边传来声音:“现在的车辆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不用那么拘谨的。”
楼晚转头,不太能理解,“我们不是有写过协议……”
“协议只有在离婚时才起效,现在,”他看她一眼,说,“无效。”
楼晚辨不过他,但上身一直直挺挺的也确实不舒服,到底还是往后靠了靠,一瞬间像是靠进了棉花里,很舒适。
谢淮谦伸手点开车里的车载音乐设备,说:“我不常听音乐,你要是无聊想听歌,可以连上你的蓝牙。”
楼晚看过去一眼,摇了摇头。
他也没勉强,收回手搭在方向盘上,倒车,开出民政局停车场。
车子驶向陌生的街道,楼晚越看越不对劲,忍了忍还是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吗?”
“观洲园。”他回。
“那你把我放在路边有公交车的地方就好了。”
谢淮谦皱了皱眉,说:“观洲园现在也是我们的共同财产。”
楼晚刚要说话,他的声音紧接上:“不要说离婚以后是你的,现在也是,改天有时间带你去过户。”
泼天的财富砸下来,楼晚摆手都不利索了,“我,我还是回茶间遇吧,你要是忙就把我随便找个地方放下就行。”
谢淮谦看她是真不想去,考虑到确实也有些急了,软了语气,说:“那我送你回去。”打了把方向盘,往老城区开去。
到古街二巷的停车场停下车,手机响起来,他捞出看一眼,摁了声音,侧头看向副驾驶。
想了想还是提一下,“我们结婚结得急,婚房我还没准备,观洲园买来后我还没去住过,家具那些不怎么齐全,是全新的房子,就算是我们的婚房了。”
楼晚解开安全带,踌躇片刻,说:“其实不用的,我们这样的婚姻,就各住各的吧。”
谢淮谦:“……”
楼晚低声说了句谢谢,推开车门要下车,侧边传来一声:“等等。”
她一顿,转头看过去,他从侧边抽出一把黑伞递给她,“下着雨。”
黑伞上已经没有之前的雨滴了,她看了片刻,伸手接过,下车撑开伞往茶间遇走去。
谢淮谦没急着走,看着她进了茶间遇,他捞出结婚证,拇指摩挲着本子的边缘,静静地看着照片里的两人。
片刻,他降下车窗,随手扒开中控台,从里面拿出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根,吸了一口,手夹着烟搭在车窗边上,继续垂眸看着手里的红本本
安静不到片刻,手机再次响起来,他看了眼,这次是姥姥的来电。
接起来:“姥姥?”
“淮谦。”对面的声音很严肃,“你回别院一趟。”
谢淮谦应了声,看着手里的本子,勾了勾唇角,把烟收回来吸了口,在青雾袅袅中掐灭,升起车窗。
直等宾利出了停车场,楼晚才从门口转回店内。
夏晨有些好奇地往外看了看,见她神色紧绷,便也不多说话。
楼晚进了后厨,这会儿店里没客人也没单子,楼霜正在用水彩学着画画。
她没打扰小姑娘,在侧边的凳子上坐下,手摸了摸包里的东西,神色有一丝恍惚。
婚房?
他还真当他们的婚姻是正常的?
可在她看来不过是一桩交易,她借他的庇护,图他的泼天财富,而他只不过是因为只吃得下她做的糕点,还有他身后的顾老夫人在施压,他才会和她结婚。
到底都不是一桩正常的婚姻。
宾利驶进别院的花圃,谢淮谦下车,佣人打着伞接他进去。
大厅里,顾老夫人坐在沙发上,见他进来,神色松了不少,“楼小姑娘怎么说?同意和你在一起了?”
谢淮谦在旁边坐下,伸手给老人家倒了杯茶,“麻烦您了姥姥。”
顾老夫人接过茶杯,有些内疚,“刚刚好像把话给说重了呢。”
她叹了声,道:“可惜人小姑娘对你是真没意思,也十分认得清自己的位置,一点都不贪慕虚荣。我差点就没办法了,要是不说这么重,感觉你就没机会了。”
谢淮谦倒着茶水的手一顿,淡声说:“我知道她对我没意思,可我该对她负责的。”
“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负责,以后啊好好对人家小姑娘知道没?”
谢淮谦倒好茶水,点了点头。
顾老夫人回忆几秒,说:“感觉小姑娘对你也不是一点心都没有。我说让你自首那会儿她脸色都白了呢,是个有心的姑娘,看面相就是家里幸福的孩子,这种姑娘你好好对她,她也会好好对你。”
谢淮谦脑海滑过那时候在车里的一些画面,唇角勾了勾,说:“我会的。”
顾老夫人看他确实是真情实意,点了点头,也不枉她这把老骨头还跑下山去撮合他们小年轻。
“你姥姥我最大的心愿啊就是等个两年,你们告诉我你们要结婚了……”
到时候再抱个大胖曾外孙,顾老夫人想着都乐出声。
谢淮谦抬眸,见姥姥苍白的脸上带着笑意,忽然就不想瞒着她了,而且楼晚现在也不愿意跟他住一起,到时候少不得还得需要姥姥这么个助攻,他从兜里摸出结婚证,放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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