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七月
或许是被他的回答意外到,又或许她在笑掩饰心里的紧张,可当时她的笑,她脸上的每一个微表情,落在关明辉眼里,全是对他的嗤之以鼻。
想到岑颂回到岑氏,高坐董事会主席,一脸的意气风发,再想到父亲股份尽失被踢出董事会,他也沦落到要被一个女人耻笑。
血气上涌,所有的不甘与愤恨在他眼里翻涌成灾,关明辉一脚将旁边的椅子踢翻在地。
他提裤蹲下,眼里噙着阴笑:“我本来是只想要钱的,但我现在改主意了!”
*
凌晨一点,岑颂还没睡,他端坐在悦玺墅二楼主卧的书房,房间里只开了桌上的一盏仅够提亮的黄灯。
他在等,如果那条语音短信真是关明辉发来的,以他对关明辉的了解,他这口气,一定沉不到明天。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眼看时针指向三,他一直拿在手里的手机屏幕突然跳出一个绿色信息框,随即,震动声不止,是视频电话。
一接通,屏幕里就出现了闫嗔的脸,紧接着,关明辉的调笑声传来:“岑总,别来无恙啊!”
隔着无框眼镜的镜片,岑颂目光扫过闫嗔被贴着胶布的嘴巴,看见她左脸上有明显的灰迹,最后,他目光从她整齐的衣服上偏开。
那一瞬,他突然后悔,后悔不该在她说分手后还一直纠缠,后悔不该去英国找她,他的后悔一下子回到最初,从当初去英国那趟出差开始,到现在,所有发生的一切,他都后悔了。他后悔出现在闫嗔的世界,如果不是他,她不会遭遇今天这一切。
他攥紧了手,逼着自己不再去盯着闫嗔的脸,逼着自己的声音带出落拓和懒散,也逼着自己嘴角弯出漫不经心的笑。
偏偏镜头里出现一把弯刃军刀,又薄又利的银色刀身轻拍在闫嗔的脸上,“岑总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如果可以,岑颂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但他也知道,关明辉就是想通过这样看他对闫嗔的紧张程度。
其实在等这通电话之前,岑颂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关明辉借闫嗔来要挟他,他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不能表现得不在乎,关明辉不会信,也不能表现得太慌乱,不然会让他知道闫嗔是他致命的软肋。
所以,他思来想去,拿出了外人眼里他一贯的作风:藏着情绪。
他要让关明辉去猜,猜闫嗔在他心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而此时,关明辉举着手机,用后置摄像头对准闫嗔的脸,他呢,正盯着视频里岑颂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的情绪起伏。
果然如他所料,自己心爱的女人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他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漫不经心脸,慢条斯理的腔调。
心理素质果然够硬。
但这也更加让关明辉跃跃欲试,恨不得当即就将他踩在脚下,让他对自己俯首称臣,看他是不是还能像现在这样,目中无人!
岑颂鲜少会戴眼镜,今天也是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眼底的情绪,所以用一层镜片让关明辉无法一眼看尽。
他双手交握在身前,后背往后靠,他目光放至整个手机屏幕,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焦距到底落在哪。
“关总也不是没坐过这个位置,应该也有过通宵处理公事的经历。”
他淡淡然的语气,让关明辉讥笑出声:“毕竟是自家的公司,岑总就算卖命猝死在办公室,那也无可厚非。”
“关总真是爱说笑。”说完这句,他这才把眼神毫不收敛地落到闫嗔的脸上。
从视频接通到现在,她不曾挣扎,神色也不慌不乱,看过来的一双眼里,有着一腔孤勇的冷静。
想必她和自己一样,都在用理智逼着自己不将情绪外露。
可她越是这样,岑颂心里越是心疼,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屏幕里,将她嘴上的胶布揭开,将捆在她身上的绳子割断,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带她离开。
他交握在腹前的双手,十指交叉用力压着指骨,血齐涌指尖,血色明显。
“难怪我今天在学校门口等了一天没等到人,原来被关总请去了。”
他用的是‘请’。
关明辉仰头大笑两声,笑完,他声音里尽是愉悦:“还真以为岑总这么能沉得住气不问自己女朋友一句呢!”
既然说到了主题,岑颂也懒得和他绕弯子了:“说吧关总,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关明辉终于把摄像头对准自己了:“难道岑总不知道吗?”
面对他,岑颂的表情就淡定自如得多了,他双肩一耸:“我还真不知道。”
“别在老子面前装傻,”关明辉举起自己的手在面前晃了晃:“你不是要了我一根手指头吗?”
他嘴角咧出放肆和嚣张:“双倍还回来。”
岑颂笑了笑,语气淡淡:“还有呢?”
“还有你抢走我们关家的股份,一并双倍!”
岑颂静静看着屏幕里那张龇牙贪婪的脸,余光瞥见旁边手机跳出消息,他换了个坐姿,身子倾近桌沿,点开屏幕,看见里面一女一男的照片。
他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见他不说话,脸上也不见波澜,关明辉沉不住气了:“怎么,岑总这是不愿意给吗?”
岑颂低眉笑了声,“关总口气倒是大,”他抬头,眼里含轻蔑:“你这是在拿什么跟我谈条件?”他下巴轻抬:“被你绑着的人吗?”
关明辉愣了短瞬,回过神来,他将摄像头又对准闫嗔:“难不成岑总是觉得这个女人不值我刚刚说的那两个条件?”
看见闫嗔望过来的眼神,岑颂心脏一阵揪紧,他将眼底的火光压下去。
“一个亿,其他的关总就别想了。”
关明辉当即骂了句脏话:“你打发要饭的吗?”
岑颂也沉了脸色:“如果我一分都不给你,你打算怎么样?”不等关明辉开口,他反问:“撕票吗?”
关明辉还真没想过撕票,他有老婆孩子,真的杀了人,他也没命了,难不成真让孩子跟别的男人姓吗?
“关总,念在你我亲戚一场,钱,我照旧给你,你拿钱放人,今天的事,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岑颂是个什么人,关明辉心里太清楚了,他知道自己刚刚提的要求,岑颂不可能会答应,这个女人或许对他来说很重要,但若是要他拿岑氏一半的股份来换,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但是他咽不下这口气。
“三亿,我要现金!”他笑容阴了:“我只给你两天的时间,等下我给你一个账号,你如期把钱汇进去。”
一亿翻了三倍,虽说数字不小,但他就这么放弃刚刚提出的股份,这让岑颂怀疑他是不是又起了其他的邪念。
“那人呢,关总什么时候放?”
“那自然是等我收到钱之后,不过,”他略有停顿,“怎么说这也是岑总的女人,听说你们在闹分手,想必岑总也是为了复合绞尽脑汁吧,不然你也不会追到英国。”
岑颂大约猜到了他的心思:“所以呢?”
“不如岑总用自己来把女朋友换回去喽!”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我写完就放上来哈,时间我有点拿不准,最迟明天凌晨。
第60章 正文完结 病床上求婚
“简直荒唐, 所以你答应了?”
“我除了答应,还有其他办法吗?”
“你就没想过报警?”
岑颂抬头,对上靳洲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笑出轻松:“他就是想要钱, 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当时关明辉跟他提出要他去换闫嗔的时候,他脑子里想不到其他,只想着她能平安回来就行,至于自己......
靳洲坐到他对面的沙发里,双肘压膝,凝眸看他:“他既然让你去,肯定是想着对你做些什么, 我不信你心里没数。”
岑颂当然知道。
他抬手, 晃了晃手指:“估计是想要这个。”
靳洲皱眉:“什么意思?”
“他因为欠了赌债没有及时还,被万绍齐剁了一根手指。”
“你认识万绍齐?”
岑颂摇头:“不算认识, 只不过当时在查关明辉的时候, 打听到的。”
靳洲垂眸沉吟片刻,还是觉得不妥:“不行, 你不能自己去。”
话说到这份上, 岑颂也不想瞒着他了:“方程那边, 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找他。”
“刑警队的方程?”
“嗯。”岑颂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他既然让我去换闫嗔, 肯定会做足准备, 我不想有万分之一的意外。”
“所以,你打算用三个亿和一只手把闫嗔换回来?”
“一只手, ”岑颂咬着烟笑了声, “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而且我什么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
靳洲哼出一声笑:“我知道,关明辉更知道。”
就是因为关明辉知道,所以找的不会是一般人。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滋滋在震,岑颂看了眼,拿起接通。
“怎么样?”
“原本保护他老婆孩子的六个人里,少了三个。”
“留意这两天从新加坡过来的人,你再去江海县,查一个叫关姚的男人,是个开武馆的。”
见他电话挂断,靳洲问:“关姚是谁?”
“他们关家的一个远房亲戚。”
靳洲呵出一声笑:“还真以为你什么都不干等着上门送死呢!”
‘送死’两个字让岑颂懒出笑音:“死了我还怎么喊你一声叔?”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说明他心里是有底的。
靳洲轻吐一口气,“那我呢,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岑颂吐出淡淡一缕白烟,看着他笑:“借点钱呗?”
*
那夜的视频电话一结束,关明辉就走了,走之前他把闫嗔的手脚都被松了绑,然后将她关在了那间屋子里,一日三餐有水有饭从焊了铁栅栏的窗户里送进来。
二十平的房子就一个四方形的窗户,外面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着,闫嗔没有呼救的机会。
直到两天后的傍晚,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让坐在地上的闫嗔猛然抬头。
刚从地上站起来,门外开锁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七八个壮汉一个接着一个地走进来,闫嗔目光一一落到他们身上,视线刚收回来,就见关明辉迈着闲庭信步的步子跨进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