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虞
“具体是个儿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到底有关圈内秘闻,逢兮说得隐晦,“我听人说,张曼当时被裴牧迎带着去参加了一个Party,回来后人就疯了。”
逢兮是和剧组合作演员一起出来聚餐的,不能待太久,和江昭意说完这事就走了,江昭意从餐厅离开后,回到车上。
裴牧迎见她脸色不好,体贴地问:“阿昭,你怎么了?”
江昭意快速回神,不动声色地回:“应该是时差没调过来,有些头晕。”
裴牧迎见此,嘱咐司机把车开慢一点,还下车给她买了缓解头晕的药,处处透着温柔的细心,却让江昭意一颗心悬到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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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来到三月月底,最近平京气温回暖。
江昭意除了每周二周五去学校给学生上课,周末去工作室一趟,便是和裴牧迎培养感情,两人像正常情侣一样约会吃饭。
每每想到逢兮那番话,江昭意面对裴牧迎就会心生怯意,但都被她掩饰的很好。
周五,江昭意照例去学校上课,大提琴专业讲究小班教学,班上只有八个学生,三分之二是女生,江昭意和他们年龄相仿,很容易打成一片。
一节课上完,江昭意拿起水杯,要去接水,和她关系最要好的学生春笙凑了过来,笑嘻嘻地问:“昭意姐,你追星吗?”
江昭意蓦地想起裴延,如果去他的每一次演唱会,买他的每一张专辑,手机里全是他的歌,这也算追星的话,她应该追的。
“追。”她笑着回。
春笙惊讶地张大嘴,打量着眼前的江昭意,她个子高挑,一头栗棕色的卷发及腰,雪纺白色绑带衬衫,细腰盈盈一握,黑色鱼尾开衩半裙下的一双长腿笔直纤瘦。
才开学时,他们听说今年会新来一位老师,据说是茱莉亚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同学们都以为会是一位刻板严肃的老师。
哪想一见面,才知道新老师是鼎鼎有名的大提琴独奏家江昭意。
平京音乐学院的学生或多或少都听过江昭意的传奇事迹,她是祥汇集团大小姐,母亲是知名大提琴演奏家,家世好,长得漂亮,年纪轻轻在大提琴领域斩获的荣誉就数不胜数。
与江昭意合作过的音乐家,没有谁不赞一声她是天生的大提琴手。
不仅如此,她十六岁那年在平京市艺术中心举办主题为“Make clear·昭”的个人大提琴独奏会,合奏的音乐家是业界泰斗。
一经亮相,江昭意便凭借一张清纯白月光的脸,被一众网友奉为国民初恋。
当江枝意出道后,网友一致认为江昭意也会进娱乐圈,谁料她的身影永远只停留在各大音乐会上,连个人微博都很少上。
“昭意姐,你追谁啊?”春笙拿出手机,登上微博,点出一张照片,把手机递到江昭意面前,“这是我最喜欢的歌手,他老帅了!我听说他五月要常驻一档选秀综艺,我都报名了!到时可以和偶像近距离接触诶!”
江昭意低睫看去,手指攥紧了保温杯。
春笙手机里的照片是裴延,是他站姐拍的机场图。
裴延一身黑色冲锋衣,戴着顶鸭舌帽,帽檐压低,在眉骨落下暗影,口罩松散戴着,挡去半张脸,眼皮半耷拉着,一脸没睡醒地疏懒。
他手指握着手机和护照,指节修长,削瘦手腕戴着一根白色丝巾,丝巾被风吹起,手背青筋明显。
周围一圈是被虚化的人群,光斜斜打过来,裴延就像误闯进这繁华人世的神明,独自站在那,一切景象都只是他的陪衬。
春笙盯着照片看,语气疑惑:“裴神手腕上这根丝巾是谁的?我看穿搭bot好像没扒出同款啊,看起来好像女士丝巾啊。”
江昭意心一跳,以要去接开水为由,和春笙告别,离开了教室。
开水房没人,江昭意按下红色开关接水,盯着哗啦啦流下的热水,江昭意想起刚看的那张照片,白色丝巾一圈圈缠绕住男人削瘦分明的腕骨。
江昭意想不通,像裴延那样的天之骄子,被她无情抛弃后,还会留着她的丝巾。
进来接水的同事,看见她发呆,连水从水杯溢出来都不知道,好心提醒:“江老师,您在想什么,水都溢出来了。”
江昭意连忙按下开关,和同事道了声谢,拿着水杯离开。
晚上回到家洗漱完,江昭意躺在床上,不自觉登上微博,去找有关裴延的消息,恰好实时热搜第一条就是有关他。
词条#裴延白色丝巾#后,还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一众网友都在讨论裴延机场照上手腕戴的白色丝巾是谁的,江昭意拇指滑动着手机屏幕,看见热评第一条:【破案了!Dress2016年秋季私人订制,还有你们放大图片看,丝巾尾端有一个不明显的“江”字,你懂我意思吧?】
指腹停留在这句话许久,屏幕熄灭。
江昭意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思,她和裴延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不会再产生任何交集。
周日下午,江昭意驱车去了自己名下的工作室。
工作室创立于二〇一四年,取名Eloise音乐工作室,位于平京音乐学院附近的CBD写字楼。
主要用于江昭意和各个乐团、演奏家日常工作联系,二是为平京音乐学院的学生提供就职、兼职岗位,收录学习中西乐器的学生,从中提成,用于慈善事业。
江昭意把车停好,拎包下来,踩着一双黑色尖嘴细高跟走进写字楼,所经之处,高跟鞋发出清脆悦耳的哒哒声。
工作室在写字楼七楼,江昭意从电梯出来,和前台等人打了招呼,径直走向办公室,还没坐下,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的女老师一脸焦急,几乎都语无伦次了:“江…江老师,我有个学生突然闹肚子疼,我想送她去医院,可一时半会打不到车,您…您能帮下忙吗?”
江昭意拎上手提包,带着女老师往授课的教室走,比起女老师的手足无措,江昭意格外冷静,条理清晰的嘱咐女老师:
“吴老师,您先联系学生家长,我开车送她去医院,和家长通话时,您不要焦急,如实相告就好。”
吴老师连声应好。
江昭意来到教室,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正捂着肚子趴在桌上低吟,可爱精致的小脸惨白,看见她进来,可怜兮兮叫人:“江老师,我肚肚好疼。”
小女孩叫宋初桃,是前两年被爸爸送来学大提琴的,江昭意曾指导过她几节课,一见素来活泼的小孩儿脸色苍白,也忍不住心疼。
江昭意把包递给吴老师,抱起宋初桃,轻拍她背安慰:“桃桃别怕,老师这就带你去医院。”
宋初桃有六岁了,见江昭意抱她有些吃力,想要下来自己走,江昭意抱紧她,脚下生风地走进电梯,吴老师紧跟上,两人很快开车把宋初桃送去了附近医院。
医生诊出宋初桃是因为吃了过凉食物,从而引发了急性肠胃炎,所以才会肚子疼,江昭意给她交了费,陪着小孩在急诊大厅输液。
半瓶水输完,宋初桃小脸恢复了血色,原本就开朗的性格,这会儿怎么也压不住了,叽叽喳喳和江昭意说个不停:
“——江老师,江老师,我和你说,我叔叔是大明星喔,长得可帅了!江老师,你有男朋友吗?要不我把我叔叔介绍给你吧!”
江昭意摸摸宋初桃小脑袋,笑道:“老师有男朋友,不过谢谢我们桃桃好意了。”
宋初桃小嘴瘪了起来,有些失望:“看来是我叔叔太倒霉了!只能单身一辈子!”
江昭意哭笑不得,摸摸小孩脑袋,抬头看向急诊室外,刚才吴老师发消息告诉她,宋初桃的家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这个年龄阶段的小孩,精力总是用不完,宋初桃拉着江昭意从童话故事里的小美人鱼说到最近练琴的无聊,江昭意都安静听着。
江昭意正耐心听宋初桃说话,不经意瞥向急诊室外,视线霎时顿住。
吴老师领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白色涂鸦连帽卫衣,戴着口罩,挡住大半张脸,一双眼冷冷淡淡,手插在兜里,步子懒散,修长脖颈间的银色挂坠项链,折射出耀眼光芒。
江昭意呼吸几乎在这一刻停止,愣愣地看着男人走近,平静多日的心脏,也因他疯狂跳动起来。
——是裴延。
宋初桃扭头看过去,笑容惊喜,开心叫道:“——小裴叔叔!”
裴延半分余光都没给江昭意,径直走向宋初桃,俯身弯腰,修长大手摸了摸宋初桃小脑袋,问道:“你是不是又乱吃冰淇淋了?”
“一个,就吃了一个嘛。”宋初桃拉着裴延衣角撒娇,“小裴叔叔,你别和我爸爸告状啊,求你了,求你了嘛。”
裴延捏捏小孩婴儿肥的脸,懒散地笑:“行。”
江昭意扭头去和吴老师说话,等再转过来,正好撞上裴延那双漆黑冷淡的眼睛,她的呼吸骤停,裴延看她的眼神很淡,没什么情绪。
是了。
他应该是不想看见她的。
江昭意压下酸涩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和裴延打招呼:“好巧。”
这一句话落地后,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连空气里浮动的灰尘都弥漫着尴尬。
裴延站起身,单手抄兜,眼锋掠过这个快半个月没见的姑娘,她始终一脸清淡地神色,似乎那场离别于她而言,算不了什么。
“不巧。”裴延看着她说。
江昭意一愣,裴延走了过来,就当着众人的面,俯身凑近她,黑沉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眉尾轻挑,腔调拖长,一副又痞又混的语气:
“——我就是来找你的。”
第二十一章
“你找我有事吗?”江昭意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听起来镇定, 不断抠弄提包长带的手指,泄露她此刻的慌张。
裴延不着痕迹扫过她的手,舌尖抵了抵下槽牙, 发出很轻地一声笑, 眼睛盯着江昭意, 扬起下巴,语气没得商量:“换个地方聊聊?”
即使戴着口罩,挡住大半张脸, 露出的深邃眉眼,挺括身形,一眼就能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看的大帅哥, 更甭提他和江昭意之间那微妙又暧昧的气氛。
连一旁只有六岁的宋初桃都看得目不转睛。
江昭意同意,拎包跟在裴延身后出了急诊室, 来到走廊一侧的安全通道。
头顶的钨丝灯泡亮着昏黄的光,楼道安静,江昭意能听见自己忐忑的心跳声, 她悄悄用余光去看裴延, 进来后,他就把口罩扯了下来, 露出凌厉流畅的下巴。
裴延背靠着墙, 单手抄兜,另只手玩着一只鎏金色打火机, 机匣开合的清脆“咔哒——”声, 在安静环境显得格外突兀。
江昭意听得心惊,不自觉舔了舔紧张到干涩的唇瓣, 开口问:“你找我聊什么?”
幽蓝火焰燃起又熄灭,裴延合上打火机, 撩起眼皮看向江昭意,慢悠悠地说:“聊聊,你把我打火机拿走这事儿。”
自知理亏的江昭意:“……”
沉默须臾,江昭意看着裴延说:“我可以还给你。”
“我不要打火机。”
裴延长腿一迈,来到江昭意面前,男人身上气息凶猛,江昭意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胸腔的心脏砰砰乱跳着,但裴延还不肯放过她,低下脖颈,眼神勾缠着她,开口: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江昭意都忘了呼吸,愣愣地看着裴延,他眼神极具攻击性,像打量猎物的猛兽,目光一寸寸地从她眉眼落到她因紧张微张的唇瓣。
裴延看着面前沉默的姑娘,喉结微滚,克制地移开了眼,懒懒出声:“懂了吗?”
江昭意后退一步,被抵着冰凉的安全门,绿色出口指示灯的光落在她脸上,脸有些苍白,平复过快跳动的心脏,她挑明两人此时关系:
“你应该知道,我要和你堂哥订婚了。”
裴延扬眉,毫不在意,一副混不吝的语气:“那又怎样?”
这一句话落地以后,气氛变得格外微妙。
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将他们隔开,泾渭分明,折射光束里细小灰尘浮动,一圈圈飞虫绕着发热的钨丝灯泡飞着。
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世俗束缚、伦理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