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于夏
红色的底布,白色的衬衣,经典的结婚照。
两人都笑得挺好看,看得出来领证领得挺开心。
江瑟目光扫过照片里陆怀砚的脖颈,见上面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被抓过的痕迹,放心地挪开了眼。
陆怀砚开着车,也没转头看她,可就是知道她的小动作。
“怕什么?挂着个印子拍照, 等我们老了还能拿出来回味一下。”
他是昨天下午的航班抵达桐城,在梨园街吃过晚饭陪准岳父岳母说了一小时话, 回到香树巷两人在浴室便胡闹上了。
半个月没沾她, 这男人跟头狼见着了肉一样。
江瑟被他弄得意识模糊, 等从浴室出来后才发觉他脖子多了一道抓痕。
从前他们在对方脖子不小心弄出的痕迹,穿个高领毛衣,戴一条围巾基本就完事儿了。
可明天就要领证, 穿着衬衣拍照总不能裹一条不伦不类的围巾。
江瑟没辙,早晨刷完牙便拿着遮瑕膏给陆怀砚涂抹。
他倒是老神在在的, 还跟她说:“结婚证上的照片除了我们谁会看?晚上去君越吃饭时再涂都来得及。”
江瑟没理他, 给他抹一层厚厚的遮瑕膏才罢休。
遮瑕膏自然不是万能的, 近看还是能看到点痕迹, 好在照片里看不出什么。
车子往面馆的方向开去。
这家面馆他们已经来了不下十次,两人都生了张叫人不容易忘记的脸。老板和老板娘都识得他们, 知道今天是陆怀砚生日,又知道两人今天领证,特地给他们加了菜。
“你们这日子挑得好啊!”老板娘笑盈盈说,“我家闺女也是去年的一月十六出嫁,真是有缘!”
江瑟和陆怀砚相视一笑。
陆怀砚温和应了声:“是有缘。”
领证的事儿,江瑟早就同家里人打过招呼。
虽说暂时不办婚礼,但该庆贺还是要庆贺,陆怀砚直接在君越定了个最大的包间。
江家人全都来齐了,陆怀砚又被灌了一肚子酒。
这顿饭吃到最后,江川和余诗英都红了眼眶。
江川喝的酒没比陆怀砚少多少,他酒量一向来很好,五六十度的白酒喝一斤都面不改色的。
但今晚,他却是难得地有了醉意。
一个劲儿地握着陆怀砚的手,哽着喉咙反复说:“你要对她好,要是不想再对她好了,就把她还给我,我来对她好。”
江冶没想到从来威武的老爸也会有这么一面,有点看不下去,喊来服务员给江川整了两瓶酸奶。
“老爸,就只是领证而已,二姐至少还要在桐城待两年。”
江棠夹起块山药放江冶碗里,温声细语地说:“跟瑟瑟还要在这里住多久没关系,等你以后当上爸爸要嫁女儿就知道了。所以小冶,好好吃你的山药。”
江冶皱眉盯着碗里的山药。
大姐故意的。
明知道他不爱吃山药,还故意给他整不爱吃的东西让他闭嘴。
咬下第一口山药时,便听陆怀砚郑重地同江川承诺:“您放心,我会对她好,一直对她好。”
江瑟坐在余诗英旁边,闻言便垂下眼把江冶叫人送进来的酸奶打开,递过去给江川,说:“他要是对我不好,我会打电话和您还有妈妈说,让你们给我出气。”
吃完饭回到香树巷,陆怀砚一把抱起她放鞋柜上,问她:“真会找你爸妈告状?”
江瑟看他:“当然会。”
陆怀砚说:“那要是别人欺负你了,你找不找我告状?”
江瑟默了默:“我不会让别人欺负到我头上。”
陆怀砚低头含住她嘴唇:“别转移话题。”
江瑟:“……”
他喝了不少酒,唇舌和呼吸都是滚烫的。
江瑟闭上眼和他接吻,又听见他说:“你现在是陆太太,是我的妻子,欺负你等同于欺负我,我被人欺负了我有知情权。”
江瑟搂住他脖颈,轻轻“嗯”了声:“好,要是有人欺负你了,你也要和我说。”
陆怀砚扬眉笑一声:“那当然,我现在是你丈夫,你不给我出气,谁给我出气?”
他抱起她往卧室走,“不过现在,我们先把洞房的事儿解决了。”
江瑟:“……”
-
这一年的春节,“忘川”正是改名为“富春河畔”。
当初的“忘川”凭着口口相传都能成为一间网红小酒吧,“富春河畔”在江瑟的营销下自然是更出圈了。
不仅有了加盟店,还结合中国传统文化推出了酒饮和不含酒精的香饮。
富春河水流淌过大半个桐城,江瑟没准备让“富春河畔”离开桐城。
每一家酒馆都只会开在富春河边。
桐城是旅游城市,也是颇具历史厚重感的酒乡,影视城和旧区改造这两个大项目展现了市政府的野心。
她想要借这把东风把“富春河畔”打造成桐城的文化标志,让每一个来桐城旅游的人都要慕名来富春河买一杯“富春河畔”的软饮。
江瑟二十七岁这一年,“富春河畔”在桐城已经有将近二十家加盟店,也是在这一年,带着“富春河畔”Logo的中式饮品正式在市场发售。
江瑟过完二十七岁的生日便飞去了北城。
一出候机厅便看见陆怀砚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等她,原先的两年之约变成了三年之约,还是聚少离多的三年,他倒是没什么不满。
男人依旧是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鼻骨架一副金丝眼镜。
他的气质比从前更沉稳,也更拿人。
几乎在江瑟望过去时,陆怀砚的目光已经转了过来。
两人目光对上的瞬间,他冷淡的眉眼霎时染了点笑意,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提包,说:“饿了没?”
“不饿。”
江瑟也是一身正装,墨绿色衬衣和黑色的西装裙。
陆怀砚手搭上她腰时,没忍住撇来一眼,说:“怎么又掉肉了?”
她有一段时间因为跑酒厂的事掉肉掉得厉害,弄得陆怀砚每天都要打电话提醒她吃饭,还安排君越的大厨给她弄了个定制餐,到了饭点便叫人送过去。
他自己忙起来其实也常常顾不得三餐,去年春节,陆行秋还在江瑟面前告状,要江瑟管管他吃饭不定时的毛病。
江瑟闻言望了陆怀砚一眼,一眼便撞入他意味深长的目光里。
那目光江瑟怎么不懂?
她在定时吃饭这问题上,可比他还要差,是五十步笑百步里的百步,半斤八两里的八两。
江瑟温声和气地应下,之后陆怀砚打来电话提醒江瑟吃饭时,她都要先问一句:“你的那份午饭/晚饭呢?”
两人于是隔着电话安安静静地吃饭。
江瑟掉的那些肉花了几个月时间慢慢养了回来。
这次见面也就比上回见面掉了一斤。
“就掉了一斤。”她老实交代。
陆怀砚看着她眼睑下的黑眼圈,说:“婚礼的筹备交给我,你最近好好休息。”
江瑟“嗯”了声:“浅浅过几天回来,我答应了婚礼的会场由她来设计。”
郭浅去年在纽约成立了一家工作室,在岑明淑的介绍下,接了几笔大单子,有一间雕塑馆的设计今年年初还拿了奖,在纽约的建筑界也算是崭露头角了。
婚礼定在九月十七。
四年前的这一日,江瑟离开北城回到了桐城,也是这一日,陆怀砚推开了“忘川”的木门,朝她走去。
婚礼的举办地江瑟选在城郊的那座小庄园。
这庄园从前是韩茵名下的,江瑟与陆怀砚领证那一年,韩茵大手一挥把一整座庄园作为结婚礼物送给了江瑟,如今成了江瑟的产业。
往年的九月,北城的天气热得不饶人,但今天的天气好得不像话。
受邀参加婚礼的宾客不算多,江瑟同陆怀砚亲自拟的名单,不该来的人一个都没邀请。陆进宗、岑明宏还有季云意都不在受邀名单里。
岑家就只来了岑明淑、岑礼还有岑喻。
作为亲家,江家人倒是全都来了,陆行秋提前一日把江家人从桐城接来,安顿在陆家老宅。
斜阳照水的黄昏,江瑟挽着江川的手臂,在交响乐团演奏的那一曲《月光》里,缓缓走向陆怀砚。
江川把江瑟左手交给陆怀砚的那一瞬间,甭说江川和余诗英,就连江冶那小子都悄悄红了眼眶。
江瑟眼眶有些发热,她垂了垂眼,再抬眼时,眸子里的水雾已经散去。
她与陆怀砚在满座高朋的祝福里,伴着落日余霞与明月清风,交换了婚戒。
婚戒上头的蓝钻闪耀着蔚蓝的光,总叫江瑟想起幼时落水那日的天空。
戒托背面刻着一句英文:MY CERTAINTY。
入夜后的婚宴热闹非凡,庄园的卧室都用来招待远道而来的宾客,婚宴结束后,江瑟与陆怀砚打道回了临江的别墅。
江瑟到了地方便径直走进浴室,一动不动地泡在浴缸里。
陆怀砚看着她问:“今晚还有力气吗?”
“没力气了,”江瑟闭着眼说,“陆怀砚,结个婚好累。”
陆怀砚踏入浴缸,将她抱入怀里,亲了亲她湿漉漉的脸,说:“嗯,就只累这么一次。”
江瑟抬了抬眼睫,“但是也很开心。”
“还能不开心么?”陆怀砚顺着脸颊亲她嘴唇,“想去哪里度蜜月?我把整个十二月腾出来,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们去个暖和点的地方,不下雪,能看到海和白沙滩。”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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