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夜熙攘之前 第7章

作者:浮瑾 标签: 天之骄子 甜文 现代言情

“还有,你知道刚才发生了啥吗?我俩健步走的时候迎面撞上一老外,他真的在风雨中对电话那头痛哭啊,控诉咱们云南女孩子,‘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学英语’!”

“……?”

张余戈模仿得惟妙惟肖,最后话锋一转,夹枪带棒地埋怨:“不过我还等你来解救我,谁知死活没等到,妈的兄弟在前面煎熬你在后面左拥右抱是吧?!”

谢屹忱刚把外套扔到一旁,没空搭理张余戈那幽怨的碎碎念。

他单手将那件被溅湿了的白T从头顶扯了下来,毫不见外地露出几块壁垒分明、精悍紧实的腹肌。

张余戈本来就正上头,看到此景啊的大叫一声,从床上随便抓了一件什么衣服扔过去:“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偷练了!”

谢屹忱轻松躲开,这时候还能从善如流回他刚才的话,很严谨:“哪有左右,不就只有一个。”

张余戈被他那淡定样气到。

不过此刻也没觉得有半分不对劲,以他对谢屹忱的了解,只能是:“你是不是和那个叫宁岁的妹子之前认识啊,为什么看上去很熟的样子?”

谢屹忱低头在行李箱里随意挑了条毛巾:“不认识。”

“……”

平常喜欢他兄弟的漂亮女生实在太多,张余戈觉得谢屹忱刚才那几秒估计是在脑子里快速转了一圈人名,这爷有时候挺会在细节处气人的。

“那她肯定也是看新闻知道的。”张余戈寻思也的确,现在整个槐安谁能不知道他。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不光是他们年级各科老师,还有年级主任和校长,甚至保洁阿姨和宿管听到他的名字都红光满面,与有荣焉。

谢屹忱没应,肩上搭着条毛巾就往浴室里进。

张余戈急吼吼地跟上来,他慢悠悠转了个身,双手抱臂在胸口:“我要洗澡了。”

张余戈:“?”

“你要非想看,也不是不行,”谢屹忱懒懒地斜倚在门口,笑得像某场所专业人员,浪荡又暧昧,“明码标价,看一秒钟六百六十六。”

张余戈:“???”

明明没淋到雨水,但是谢屹忱还是洗了个头,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出来,水滴沿着喉结起伏的曲线没入精致的锁骨,活脱脱一副美男出浴的画面。

张余戈本来坐在沙发上神游,回过神来,兴致勃勃地问:“开黑吗?”

谢屹忱掀开被子上床,清心寡欲地一拉金属链子,把自己这边的床头灯关了:“睡了。”

张余戈啧了下,嘲笑出声:“你这什么老人作息?”

“明天早起去才村看日出。起得来你就熬。”

张余戈的笑声戛然而止:“……还看?!你是人吗??”

“当初谁说不想做行程一切随我的。”

床上人嗓音闲散又松弛,“六点半准时叫你。”

张余戈:“……”

他们高华数竞培训也每天早上七点半才开始呢,他崩溃咬牙:“你怎么比你们那数学阎王周老师还狠啊!”

张余戈火速窜进浴室,进行洗澡刷牙如厕等一体化流程。

所幸浴室门隔音算好,除了里面灯光透出来,基本上只听到隐约的水声。

谢屹忱面朝上,手臂枕在脑后,闭目养神,漫无目的地放空思绪。

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看。

——我听说你是学数竞的,我也学过,所以下意识就联想到了。

浴室里水声还轻快地淌着,里面张余戈开始自在惬意地哼小曲儿,谢屹忱喉结轻滚了下,兀自翻了个身。

数学竞赛,早几个月前的事儿了。自他退出国家队选拔之后就没再碰过。

但原因他也没和什么人说。

所有老师都很费解,觉得太可惜。

确实算遗憾,但谢屹忱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就是有点对不起老周。

谢屹忱还记得,周昇刚走马上任时,是高二那年的冬天。恰逢南京有个集训,虽然已过一半,但周昇还是二话不说拿了名额让他过去。

已经落下了三四天的课程,谢屹忱白天上课,晚上补前面的卷子,所以总是很晚离开。

课堂是讲座形式的大班课,同学们来自各省不同的尖子学校,互相不知道名字。老师讲课节奏很快,课上也没有交流互动的环节,所以这些人谢屹忱都不认识。

他只对一个人,隐隐约约有些印象。

是个女孩子,也跟他一样,放课后总是待到很晚,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做题。所以后来,他们偶然地在教学楼外遇见。

那天晚上她顺利跟着他回到宾馆之后,后面就像赖上他了似的,总是探头探脑跟在后面。然而每次他一回头,她就埋着脑袋心虚地拉远距离。谢屹忱觉得有些好笑。

后来有一次,教室里人都快走光,几分钟前才看到她在前排奋笔疾书,结果过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试题快要攻克完毕,谢屹忱觉得有些口渴,去饮水机找水喝。

靠近走廊尽头的楼道很冷清,基本没有什么人会经过。他隐约听到有些细碎的声音传来,推开安全门就走了过去。

结果没想到是宁岁坐在楼梯台阶上,一边打电话一边抱着膝盖哭。

电话那头的女人正处于情绪崩溃的阈值,责骂尖刻锐利,隔着一段距离他都听见了。

谢屹忱无意撞破她人生中的难堪时刻,步伐顿在原地。

他没有折身离开,因为宁岁已经敏锐地发现了他,随声音抬头。

——姑娘白里透红的一张鹅蛋脸,睫毛浓密而长。

昏黄的廊灯底下,她可怜兮兮地紧咬着唇,满脸委屈,那双含泪的桃花眼映着潮湿的水光,像是一盏浮动在水中的月亮。

第6章 失策

胡珂尔和宁岁回到民宿套间的时候,许卓正站在小院里等她们。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几小时前要好些,但是依旧有点勉强。

胡珂尔紧了两步,迎上去问:“你怎么样啦,没事了吧?”

“没事。”许卓牵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你和宁岁逛得怎么样?”

刚才逛街的经历实在有些跌宕起伏,难以一言蔽之,胡珂尔目光微闪,在宁岁的注视下顾左右而言他地说:“街上东西很多。”

宁岁提了下嘴角,还没说什么,胡珂尔就隐秘地瞪她一眼,遗憾地顺势挽住许卓的手臂,撒娇道:“但是你不在,所以都觉得没那么有意思了。”

“……”宁岁眼观鼻鼻观心。

快二十岁的男生确实爱听这种话。许卓的表情明显好一些,亲昵地拥住她肩,带着人进去。

这个套间是两层小民宿,每一层都有一个双人床卧室,因为宁岁只能和胡珂尔一起睡,所以一层就留给女生,两个男生住二楼。

时间不早了,于是四人商量完第二天的行程之后就各回各屋。

一进门胡珂尔就抓住宁岁,底气不足地问:“你笑什么?”

明明心虚还贼喊捉贼,也是挺有本领。

宁岁一脸无辜:“我没笑。”

胡珂尔看着她,欲言又止,也不知怎么的就恼羞成怒:“我不跟你说了!”

两人先后洗完澡出来,一人敷了一张面膜,躺在床上刷手机。胡珂尔姿势奇特,时不时扭一下,看了一会儿就坐不住,过来同她搭话:“那个……”

宁岁:“怎么?”

“你说……沈擎不会把我们和谢屹忱他们一起回来的事情告诉许卓吧?”

刚看她刷社交媒体那么煞有介事,没想到还在纠结这个,宁岁似笑非笑,轻飘飘地说:“一切皆有可能。不如你还是从实招来,总比他从别人口中听到要强。”

胡珂尔觉得自己失策了,不该给沈擎看到的:“不可能吧,沈擎不是那样的人。他不爱多管闲事。”

沈擎的性格是温和有礼,但许卓心眼小爱吃醋她们是有目共睹的,要是被他知道他不在的时候女朋友反而在酒吧新认识了帅哥,估计会发脾气。这话说出来纯粹是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胡珂尔想半天又难受:“不行,我还是得告诉他一下。”

现在说有点刻意,要自然一点。

宁岁道:“要不你明天找个时机不经意提一句。”

胡珂尔叹气:“……你说的有道理。”

两人顶着张面膜大白脸对望片刻,胡珂尔压低声音凑过来,面色不自然地承认:“其实我确实有点心虚。而且还不只是因为和张余戈打了同一把伞。”

宁岁瞥她一眼:“那是为什么?”

“因为,”胡珂尔突然腼腆起来,扭捏而做作地挽了一下头发,“我跟你说过吧,我初中的时候自己给自己搞了个幻想对象来着,人设是英俊多金,翩翩有礼的学长。”

“超级大帅哥,高中就很有志向,辍学开酒吧,三年之内建成了连锁酒吧帝国,无人能敌。他对我很大方,还很宠我,所以我有花不完的钱,为爱甘愿做金丝雀。”

宁岁:“?”

“那时候我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做张冷夜寒·上官云决,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我一直对姓张的很有好感,属于那种,走在街上遇到了都会多看两眼的程度。”

宁岁:“……”

怎么说,许卓谈恋爱之前可能真没想到自己撩的这个不是普通人。

“所以只是因为滤镜而已。”胡珂尔自言自语,看上去一脸说服自己后安了心的样子。

她嫌两张床距离太远,干脆掀开被子钻到了宁岁旁边,“而且这滤镜还没走到民宿就已经磨得差不多了。哎呀,反正张余戈这个人,看上去真的很像是海绵宝宝和派大星的挚友。”

说不清是因为他身上自带的那种喜剧天赋,还是一米八的男人走路四肢不协调,反正里里外外都透露出一种脑干缺失的美感。

想到这里,对比就格外惨烈。

“话说,我真没想到咱们这趟在云南能遇到谢屹忱诶,他也太帅了吧,看来小道消息可信度很高啊!”

胡珂尔很兴奋地抛开前度话题,“而且性格很……哎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有点拽,痞帅痞帅的,但是又很周到妥帖,很让人能够信赖的那种感觉。”

谢屹忱确实不是一般人,在高华是那种成绩好、人缘好、能呼风唤雨的存在。他性格好,对朋友又够仗义,难得让人不嫉妒,反而都喜欢跟他在一起玩。

胡珂尔说:“张余戈之前回来的时候跟我讲,他们的行程都是谢屹忱做诶,他很会玩的,总是能找到那种风景很漂亮的小众打卡地。”

她一边翻谢屹忱的朋友圈一边叹,“他们还租了一辆越野车,好酷!这个开沿海公路会很有感觉吧。”

胡珂尔觉得不能深想,不然会觉得她这男朋友狗屁用都没有,许少爷难得出来一趟,不爱安排,要人伺候好就等他上轿,什么都不花心思准备,唯一优点就是不差钱,会说两句好听的话。

“谢屹忱应该没有女朋友吧?”单就他昨晚的样子,胡珂尔还不太能确定。

宁岁眼睫半垂,顺着抿了口水:“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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