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呆了
在李铭心拒绝后,此人给她留了条很恶劣的评价,高挂评价区。
尽管后来同学给她刷了评价,但再也没人找她上一对一了,这份兼职就这么不了了之。
最近换了个新手机,下载回这个app,意外又有不少人来询价。
估计是最近考试潮,很多学生考研出国两手准备,正在撒网捕捞靠谱的老师。
她聊了一个女孩子,沟通很顺利,明天准备试课。不过,她不准备把这事透露给池家。
池念初三会参加小托福考试准备出国,池家肯定希望老师全心全意教书。自打上次提及考研,池牧之浮现出犹豫后,李铭心总担心自己被换掉。
值得一喜的是,月中中介打来了一笔钱,分成后到手八千。
虽然这笔钱一直在李铭心的计划里,但钱这种东西,还是打在卡上有实感。
如果这份工作能稳定做一年,那就够三年的研究生学费加生活费了。再做一份别的兼职,也许房贷也能凑和还上,那也就不用跟裘红较这个劲儿了。
李铭心生出了走正道的希望。
而那个浩荡的“阴谋”,在这一天被她搁置了。
再坐上302公交,李铭心迎着暖融融的夕阳,摇摇晃晃地找回了灵魂。
池家的一切都很舒服。
阿姨聒噪,但人很好。
池念爱偷懒,但人很好。
池牧之很忙很少出现,但他每次出现,人都很好。
李铭心在这样温水煮青蛙的环境中,生出股安逸——一种本不该属于她的按部就班。
这种安逸碎在十月末的一天。
那是个晴好的周天。
池牧之两周没出现,据说在上海和长春出差。门口搁了很久的高尔夫球袋没了,这天又出现了。
阿姨和池念没提。不过李铭心根据这一线索,猜测他回来过。
她没多想,注意力全在如何哄池念多学10分钟上。
在完成5个主题的对话和2个list的单词默写后,池念开始讨价还价,并顺利陷入了猪猪少女的午睡。
她以为自己偷到了懒,开开心心,实际李铭心暗中加了量。
照例给她盖上被子,李铭心抱起刑法书,又开始了一轮复习。
因为收了学生,需要及时回复信息,她的微信开了提示。
这严重影响了她世外高人一般的学习进度。
裘红问她有没有钱,外婆摔跤,小腿骨折,要做手术。
她打来十个电话,李铭心都没接,这件事是看微信消息才看到的。
她想了想,回复问,严重吗?
裘红说,得做手术固定,再养养就行。死不了,就是要花钱。
李铭心问,没有医保吗?
裘红发了条四长长的语音,前半段骂她不接电话,到了中间才说正事。
因为外婆年纪大、有高血压,是高危病人,县医院给他们转到了市医院。他们得先全自费,出院了才能回去报销。她骂骂咧咧,说这怎么也要十万块,谁家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钱?医院的良心也忒黑了,就知道坑老百姓。
李铭心试图找出逻辑漏洞,但裘红的话不似作假。
她这么笨,一辈子没工作过,男人出轨也只会找人作法断他桃花,或者拿把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要挟对方,这脑子,怎么也编不出这么有逻辑的假话。
裘红见她很久没回复,以为她又在装死,追来了电话。
李铭心咬牙接起:“怎么?”
“你电话能接啊!我以为不能接呢!”裘红破锣嗓子立马嚷嚷开了,说了一堆下作话。她骂人总爱骂娘。可她就没想过吗?骂李铭心的娘不就是骂她自己吗?
也是够没脑子的。
李铭心冷漠不语,等她自己找回主题。
好一会,裘红被身边人提醒,低下了声音,问她有没有钱?钱到位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她问:“多少?”
裘红急:“你有多少?”
李铭心气堵在胸口,没说话。
“李铭心,你要知道,你从小就是外婆带的,要不是当初她说留你,现在你都不知道死在哪里。你不能这么没有良心!”
怕她不给钱,裘红加码:“你还记得当初是谁让你复读的?”
是是是。上次说带大她的是母亲,现在说带大她的是外婆。
怎么她烂泥一样的人生里,有这么多要感谢的人?
“你怎么不说当初是谁改的我的志愿?”
李铭心不爱翻旧账。如果翻账,她就只能活在过去。
但高考是她唯一过不去的坎。
就是因为裘红太蠢太疯,才让她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那里。
李铭心挂断电话,从微信里转了三笔钱过去。8000元,1200元,800元。
那边点得很快,见没有再多的转账,又打来了电话。
“就一万吗?你不是在打工吗?”不是口口声声说不回老家,会靠自己打工挣学费吗?她以为挣了多少呢,才一万?
李铭心气得颤抖,用淬着冰的声音对那头说:“我又没去卖,哪来的钱?”
裘红也没心思跟她斗嘴,匆匆挂了电话。
在嘟声传来之前,李铭心一度害怕自己的母亲会恶劣地跟她说“那你赶紧去卖啊”。而她没有。幸好她没有。
李铭心抱臂怔神,不知怎么,手一软,手机掉在了地毯上,发出闷闷的钝物落地声。
她下意识弯腰,视野随动作外扩。
半阖的门口,一双白皙骨感的赤足闲散地扎在那里,也不知道待了多久。
见她发现了自己,池牧之朝她点点头:“抱歉,路过。”
他没有安慰或者问候的意思,就这么站在门口,淡定地饮水。
一瞬间,呼吸凝住。
这是他家,所以他理直气壮。
李铭心看着他,心头涌上股慌不择路的屈辱。“好久不见。”
“嗯。”
池牧之刚洗完澡,面上水汽浮动,头发还在滴水,白色浴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下腰处虚虚系着个一碰就能掉的活结。
那个结很蛊惑人。
李铭心坏心想,也许扯一下那个结,就可以打破他的波澜不惊。谁衣服掉了,都会吓一跳吧。
但下一秒,她意识到了什么,胸口的心跳疯狂擂鼓。
漫长的静默中,池牧之小口啜饮的声音刺耳地灌入耳朵。
终于,李铭心没熬住,朝他鞠了个深躬,避身往外走。到点儿了,要叫念念起来了。
池牧之轻笑一声,手臂撑上门框,挡住了她的去路。
李铭心讶异地侧转过头:“池先生!”
他没理会她的愠怒和防备,从门口的置物架上取了杯冰水给她:“算算时间,应该可以喝。”
他说的是她的月经。
李铭心愣了一下,才抬起手接过水:“记性很好,谢谢。”
第9章 预谋邂逅
他们的第一次棋盘会晤很糟心。
他显然是高手,十步内就能弄死她。她有点输不起,每盘结束都会挫败。
这种高手跟低手的游戏,双方内心都没有火花。一个没劲一个费劲,体验感一般。
三局之后,李铭心扮演没有感情的夸奖机器:“池先生真厉害。”
“多下下就会了。我刚开始下的时候也一直输。”
李铭心好奇地看向他:“您第一次下是?”
他作势想了想,微笑道:“五岁吧。”
李铭心面无表情,眼睛一眨不眨定定盯住他,直到把他看得绷不住,噗嗤乐出声来才收回视线。
池牧之边摆盘边问她:“还下吗?”
李铭心趁机起身,从书房撤退:“不了,感觉我没什么天赋。”人机象棋和真人象棋还是有区别的。机器傻,人太活。她猜不到他要怎么走,也看不穿这局他是要带她玩,还是要放她水。
他揉揉眉心,笑得倒是很惬意:“才开始呢,急什么。”
李铭心觉着他话中有话,垂眸想了想,抛下锚:“我感觉我玩不来。”
“是玩不来还是玩不起?”
“您想说什么?”就是盘国际象棋,有什么玩得来玩不起的。又不来钱。
那杯冰水压不下她此刻浮躁的心气。
“背了苏格兰开局和西西里防御,说明还是下了功夫的。”
“谢谢!”
“李老师心里有杂念,一直在走神,所以才输,你试着集中精神聚焦在你所执的棋子上,也许能压我一头。”
李铭心就是心有杂念。这人又不是聋了没听到她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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