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缱绻
阮想本来是不要的,架不住苏凉一直说。
人家千里迢迢带过来,阮想也不好意思拒绝,就说自己过去取,苏凉又说她顺路送过来,不让阮想多跑一趟。
“爸,有朋友给我带了点东西,我出去取一趟。”
阮哲辉看了看墙上的表,已经快四点了,快吃晚饭了,有点犹豫道:
“那,还回来吃吗?”
阮想知道阮哲辉误会了,笑了下道:
“爸,就在大院门口,我取了就进来。”
阮哲辉这次放下心,欣慰的笑了。
黑色的迈巴赫驶向大院的方向,司机准备打转向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大院门口的人,忍不住对后排的人道:
“周总,我看那好像是阮小姐。”
周景维才从海城出差回来,坐在后排闭目养神,听见司机的话,自然而然的睁开了眼睛。
他从前排的挡风玻璃朝外看去,马路对面,确实是阮想,见她一边打电话,一边来回踱步。
“车先往路边停一会儿。”
“哦,好的。”司机很上道,专门往前开了一小点,让周景维能以最好的视角看到阮想。
大院的正门口不让停车,苏凉让Eric把车稍微往前开了一点,停在路边。
阮想往车跟前走,就看到苏凉把Molly车里抱出来,放在地上。
穿着一身红色唐装的Molly,就像年画上的小宝宝一样,一边嘴里喊着“Vicky妈咪”,一边朝阮想跑来。
阮想快走几步,于是蹲了下来,张开双臂,等着抱Molly。
Molly左扭右扭的终于扑进阮想的怀里,然后抬起头使劲在阮想脸上亲,阮想在奶香甜美的氛围中,脸上开心的像绽放的花朵一样。
周景维默默的注视着路对面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阮想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周景维很久很久未曾在阮想看见过了。
他清楚记得阮想当年还说过,她可一点都不喜欢小孩,又吵又闹,烦人的很。
如今看来,倒也不全是那样吧。
一直等阮想和苏凉他们聊完天,拿着东西,进了大院。
周景维才吩咐司机开车。
阮想提着东西,踱着步子慢悠悠往回走,准备进屋的时候,听见有汽车行驶的声音。
她也只是顺其自然的转回身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是周景维常坐的那辆迈巴赫。
阮想这边,看不到车内的情况,但大抵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里面的阮想正看着他们这辆车,于是又“好心”补充:
“周总,阮小姐应该看到我们了。”
周景维看得比司机清楚,却冷淡的对司机说了句:
“你今天话很多。”
阮想提着东西回到程家,刚好也准备开晚饭。
几方坐在一起,各有各的难堪。
阮想又想,或许只有两方,她自己一方,程家和父亲,又是一方。
晚饭用过,天色早已浓黑如墨。
阮想没有再多待,就以回家收拾行李的借口,起身告辞。
阮哲辉亲自开车送阮想回她的住处,阮想临下车那一刻,阮哲辉最终还是忍不住问:
“有遇见觉得聊得来的朋友,有的话,可以带回来给爸爸看看。”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阮想低头敷衍一笑,后又抬头只道:
“好的。”
随即开门下车离开。
阮哲辉看着阮想逐渐消失的身影,心里不是滋味。
明明是父女,无仇无怨,却始终亲近不了。
阮想小时候,他们不是这样的啊。
第40章 除夕
除夕夜很快接踵而至,大院里也迎来了一年到头最热闹的时候。适逢天公作美,落了些雪,年味一下就起来了。
各家各户,张灯结彩,其乐融融。
陪着长辈吃过年夜饭,给了红包,大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让年轻人一直老老实实待着,也算是难为他们了。张启宸在群里很快就吵嚷起来,让周景维他们出来。哪怕在院子里放放烟花,也比待在屋子里强。
周景维下楼出了门,去大院的广场上找他们。
结果整个广场上烟雾缭绕,炮声隆隆,跟开火战场一样。
出来放炮烟花的人并不少。
周景维走过去,见张启宸不知道从哪个小孩的手里抢过来的烟花棒,已经玩起来了。
张启宸也够义气,抢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己两个兄弟抢两个。
“给,自己点吧。”张启宸开口道。
周景维顺手接过,但心思不在这上面,反而环绕四周,在找寻某人。
以前过年的时候,阮想都是在程家过的。
如今阮想既然回来燕城,程是宜和阮哲辉又都回来过年,她必然也是在大院这里过年。
再说,前天,他看见她回来了。
周景维在这漫天烟雾和火花里兜兜转转,层叠与错落中寻找,然则到底未见那个身影。
或许,她待在家里,未出门吧。
周景维手里始终攥着那根烟花棒,未曾点燃。
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拿出手机,看着零点的时刻一分分逼近。
他在手机里输着文字。
“广场上热闹,你要不要下来看看。”
又想着两家关系,众目睽睽之下,又是是非。
于是又删除了,重新输入。
“城西放烟花,我带你去看…”
——
“景维。”
文字还未斟酌完,又有人唤他。
周景维抬头,却见是阮哲辉。
他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周景维以前对阮哲辉当然是礼貌谦和。
周青柠死后,他们的关系自然降至冰点,这几年几乎是不曾碰面。
周景维没办法再张口唤他声阮叔,就只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其实阮哲辉完全没必要自找没趣和周景维搭话,但是刚才年夜饭喝了些酒,心里却空落落的。
一双儿女,儿子在监狱,女儿数年不见踪影,即使回来,也如陌客一般。
如今见着周景维,不免又想起阮想,想着女儿遭的罪。
一对佳人,天意弄人,何至于此。
阮哲辉的酒意上来,全然化作泪意,竟忍不住啜泣起来。
周景维见状,有些出乎意料,也顾不得昔日恩怨,上前叫了声“阮叔”。
他闻见酒味,便晓得对方是喝了酒,于是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我让阮想过来接你。”
周景维存了一半私心,刚好就顺水推舟的要拿手机出来给阮想打电话。
岂料阮哲辉伸过手来,一手按住周景维的手机,一手摆着道:
“我没事,再说,想想去伦敦了,不在这儿过年。”
恰巧零点一刻,全城的烟花爆竹,都开始使劲燃放。
炮声隆隆,沸天震地。
周景维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如此热烈和喧闹的时刻,他却觉得惨烈。
这一轮轮轰天裂地的响声伴随着新年的步伐逐渐平息下来,周景维竟也坐在了阮哲辉的旁边。
他问:“阮想,是有什么人在伦敦吗,过年竟也不在。”
阮哲辉摇摇头道:“她说是去总部汇报工作,又说是要退在伦敦的房子,谁知道呢。”
“想来是觉得在这儿过年,不自在吧,随她去吧,她从小就这样,我把她接过来以后,她也从来没把这里当成家吧。”
阮哲辉絮絮叨叨的念叨,一会儿说阮想一个姑娘家不容易,一会儿又说她心硬,比女娲补天的石头还硬。
周景维由着阮哲辉在旁边说车轱辘话,脑子里回想着上次圣诞元旦假期,他问她。
她的回答也是退伦敦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