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缱绻
水兰庭里,阮想今天回来早,钟点工阿姨在准备晚饭。
她看见采购的食材里面有鸡肉,就心血来潮说鸡肉让她来做。
周景维回来后,阮想还在厨房忙碌,长时间没做这道菜,手艺都有些生疏了。
钟点工忙完自己的部分就先告辞,不打扰他们。
周景维洗了手坐在餐桌前,静静的等待阮想的那一道菜出锅。
菜上桌,被黑糖裹过的鸡肉伴随着刚出锅的热气,香味十足。
桌下周景维的手紧紧握成拳,青筋暴起,又松开,未痊愈的伤口时不时传来痛感。
阮想抽了张纸,擦了擦鼻尖的汗,略带兴奋和紧张道:
“吃饭吧,你是不是都等饿了。”
周景维拿起筷子,夹了阿姨做的几道菜,吃起来。
阮想见他不动鸡肉,就忍不住毛遂自荐,
“你尝尝我做的鸡肉吧,看和以前比味道怎么样?”
周景维伸出筷子,只夹了一小块肉,放入口中,咀嚼咽下后,淡淡道:
“挺好的。”
但是转而又去夹了其他菜。
阮想以为是菜没做好,于是给自己夹了一块吃,没问题啊,挺好吃的。
她再次看向周景维,总觉得今天的他今天怪怪的,话不多,情绪也不高。
“你今天怎么了?”她有些担心的询问。
周景维看着阮想无辜的样子,他如何能想到她对他的好,同时也能给其他男人。
“没事,今天开了一天会,有些累。”
他放下碗筷,站起来,
“你慢慢吃,我饱了,先去洗个澡。”
阮想见他离开,自己心里也有点失落,尤其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是有些浪费了。
她想他最近必然是不太好过,唐禾和周宪海都不是省油的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说不定在给周景维施加什么压力。
周景维洗完澡下楼,阮想还坐在餐桌前,他走过去,见阮想把那一盘子鸡肉放在面前,慢慢啃,皱起眉头道:
“吃这么多肉,你晚上胃会不舒服的。”
“不吃会浪费。”
“吃不完可以放冰箱,明天再吃。”
“明天就不好吃了。”
阮想骨子里也是有执拗,是一道菜,但也是她的心意,她不忍心自己的付出,付之东流。
你不稀罕,我自己吃就是了。
周景维发现阮想太聪明了,她永远知道用什么办法让他认输。
可是,今天,他也不想低头。
他上前直接端起盘子里剩下的肉,走到厨房,全部倒进垃圾桶,把盘子扔进水池。
阮想坐在桌前,差点儿愣住,一时手足无措。
周景维却又忍不住心软,他努力让自己和颜悦色,
“你知道我最在意你的身体,不要拿健康开玩笑,想想。”
阮想同样也在意周景维的一切,见他状态不佳,需要发泄,她也劝自己,一盘菜而已,那就由着他去吧。
夜晚,周景维一直待在书房,阮想坐在院子的秋千上,转来转去。
上次从英国回来后,想着尽快把阮丛安带回国,但是后来知道周景维手上的伤,是唐禾弄的,她立马又犹豫了。
唐禾的精神状况,时稳时不稳,连对自己的儿子都能下重手,如果她知道丛安的存在,把对阮家的恨,转移到丛安身上,怎么办?
阮想连往下深想都不敢想,但也总不能老是瞻前顾后吧,丛安的成长错过可就是真错过了。
她仰起头看月亮,转了个方向,发现周景维就在楼上的书房窗台上看着她,但是,眼神里好像充满哀伤。
可是,为什么会哀伤呢?
周景维看阮想微笑着朝他招了招手,他勉强回了个笑容,就离开了阳台。
书房里传来敲门声,然后打开。
周景维看阮想进来,走到他书桌前,
“景维,你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吧,明天忙也是一样的。”
周景维靠在椅背上,伸出手,示意她过来。
阮想走过去,自然而然侧坐在他大腿上,两人的距离如此亲近,互相平视着对方。
没有仰望,也没有俯视。
这段时间她也是思来想去,如果父母和子女的这场对峙,终将是死路的话,她愿意退一步的。
尽管这一步,是如此的匪夷所思和难以理解,但是,为了他,她愿意的。
“景维,其实,其实我们可以不结婚的。”她突然道。
这话说完,周景维的手还搂着阮想的腰,只是他眼里已经没了温情,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阮想看他眼眸里的寒意,于是解释,
“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既然两家无法冰释前嫌,那么索性各退一步,我可以和你不领证,不结婚,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只要他们能默许我们在一起,不为难你,不责怪你。”
“景维,我们的感情,不需要一张纸来证明,不是吗?”
周景维手移到阮想的脸上,轻笑一声,
“想想,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好聪明,有时候又觉得你真的好天真和幼稚。”
阮想听的出他话里的讽刺,
“你觉得我在说假话?”
周景维摇了摇头,不再探讨这个话题,眼神示意她看桌面。
“这些是美术馆下一期申请办展的画家,看有没有你感兴趣的?”
阮想这才注意到桌面上放了厚厚的一沓文件,她随意打开翻阅,开玩笑道:
“我可以决定吗?”
周景维看她一张张翻阅,语气温良,
“当然。”
艺术展览,本就是阮想的兴趣所在,她逐渐看的认真。
再翻的时候,有几张粘在一起,一下翻过好几页,猛然出现在眼前的作品,阮想倒十分熟悉。
她手指顿了一下,将前几页搓开回看,果真是吴清明的信息。
她一猛子扎进吴清明的画作信息里,没注意到自己将他的资料看了两遍,以及身后周景维眼眸的凉意和失望。
阮想全部翻阅后,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将吴清明的资料抽出来,然后道:
“这个吧,画风新颖,作品量也很丰富。”
周景维从她手里拿过来,然后当着她的面,一边看,一边问:
“理由就这么简单?”
阮想有自己心里的偏袒,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自己喜好一方面,从营销方面来说,正值暑期,他的作品老少皆宜,适合很多家长带小朋友来看。”
周景维突然指着对方资料上的毕业学校问:
“我看他也是在英国学画的,你们认识吗?”
阮想没有立即回答,如果她说她和吴清明关系不错,周景维吃醋,觉的她以权谋私,不愿意让吴清明办画展,怎么办?
于是停了一下才道:
“见过几次,但不熟。”
周景维浅浅的笑了一下,他把资料放回桌面上,
“好,我本来也是选的这位吴画家,明天就把通知发下去。”
阮想想着两人的眼光如此默契,情不自禁的搂住周景维的脖子,笑着道:
“好了,这下可以去休息了吧。”
第76章 自欺欺人?
阮想身上有些难受,前一晚上她让周景维早点休息,真的只是单纯的休息。
男人好像是会错了意,以为她另有所图。
这一晚在他身上实在是感受不到“怜惜”二字,几乎只是在发泄。
早上被闹铃吵醒,阮想摸了身侧床铺,一片冰凉。她艰难起身,只觉浑身黏腻。
放在以前,每回事了,周景维总会抱着她去洗漱干净。
这种全然不顾,还是头一回。
她试图说服自己,昨天晚上他应该也是十分累了,所以,没有顾上。
人正在床上发呆,卧室门开,周景维着一身西装,矜贵疏离,一脸冷漠的走进来,见她醒来,朝衣架上拿走一根领带,一边系,一边道:
“我要赶着去机场,没办法送你了,等会,司机送你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