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暮夕
这才显得更加难能可贵。
蒋聿成又陪她玩了会儿沙画,晚上带她去附近的一家餐厅吃泰国菜。
迟嘉嘉特别喜欢这家店,他还替她结了一张卡,让她下次自己来时直接刷卡。
“不能白拿你的东西。”她拉拉他的衣角,“说吧,你要什么?”
“这是东信旗下的餐厅,不花钱。”他笑。
“真的吗?”
“我没有骗小孩的喜好。”
她生气了:“我七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小孩子都不承认自己是小孩,蒋聿成心道。
面上却笑着应承:“好好好,迟嘉嘉是大孩子了。”
迟嘉嘉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过了会儿,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大孩子”不也是孩子吗?
这个人,果然是好奸诈啊!处处都是陷阱!
……
迟溪这一趟出差格外久。除了每晚的视频电话外,迟嘉嘉好久没见她了。
这就给了蒋聿成可趁之机。
小孩子在孤独的时候总是格外脆弱,她变得越来依赖他。
蒋聿成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笑着问她:“我跟你爸爸,谁对你更好?”
迟嘉嘉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孟元廷,眉头都皱起来了,手里叉了一半的草莓也放下来。
她都说了几次了孟元廷不是她爸爸,怎么他听不懂啊?
“我又没见过我爸爸。”迟嘉嘉有点不耐地说。
这一次,她没有说“我不喜欢他”,而是说“我没有见过我爸爸”。
蒋聿成瞬间感觉到两句话的不一样。
“……孟元廷不是你爸爸吗?”
迟嘉嘉困惑地摇头:“他不是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不是我爸爸?我压根就没有见过我爸爸。”
蒋聿成心里那根弦,断了。
他好像,一直以来都想当然地搞错了一件事情。
他的脑子在那一刻其实是有些混沌,尽量理智上告诉他,迟嘉嘉≠孟元廷女儿这件事是事实。
可情感上又觉得这一切是这么地不真实。
他这人向来非常倒霉,他也从来不介意用最坏的结果来想象每一件事情。
当年他回来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时,自然而然地以为那就是孟元廷的孩子,昔日的同学赵清音也曾跟他说过,她已经和孟元廷结婚生子。
他无法承受这个结果,当时有意回避,自然也没有去深究。
那是大脑的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机智。
可“她和孟元廷有了女儿”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久而久之,成了一个不能触碰、却非常深刻的既定事实。
有些事情想多了,会形成一种惯性思维。
大脑自然而然便以为那就是事实。
蒋聿成坐那边很久都没动,仿佛有什么在脑中轰然炸响。
他下意识伸手要去拿茶杯,却不慎碰翻了杯子,茶水倒了一桌。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迟嘉嘉连忙去厨房拿了抹布,回来擦拭。
蒋聿成定定地望着她,嘴唇翕动,好不容易才压制住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可声音还是有些沙哑:“那你爸爸是谁,你知道吗?”
迟嘉嘉觉得他有点烦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不知道,没有见过。谁知道是哪个没良心的!”
蒋聿成努力平复心境,趁着她转身时去了卫生间,取走了梳子上的一根头发。
……
等待DNA鉴定的过程是十分漫长而煎熬的。
蒋聿成坐在办公室里,从下午等到晚上,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照在他脸上,是焦黄的一簇聚光,明晃晃的刺眼。
他却好像无所觉察,伸手去捞桌上的杯子。
喝一口才发现,杯子里已经空了。
“别太紧张,很快就出结果了。”傅文远给他添水,笑道,“又不一定真是你的种。”
“不会说话你可以闭嘴。”
傅文远举手投降:“别动怒,别动怒。”
没见过他这么较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蒋聿成从来没有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难熬,好几次电话响起时他飞快起身却发现不是,心情像是在坐山车。
可能是等待的时间太久了,等五点的时候,真正的电话打来时,蒋聿成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电话接起,贴在耳边。
偌大的办公室里安静无声。
傅文远搁了茶回头望去,只见他神色镇定地站在那边,手里攥着话筒,不发一言。
老半晌之后,他说了一声“好”,将电话挂了。
室内又归于安静。
傅文远觉得这情景有点诡异,忍不住道:“怎么样?”
蒋聿成忽然笑了一下,抬手挡住脸,有惊喜,也不可置信,也有忐忑、彷徨……他停顿了片刻后,忽然抄起桌上的车钥匙飞一般出了门。
这风风火火的架势吓了傅文远一跳:“你上哪儿呢?是不是你女儿啊?”
没人理他,回答的是拍上的办公门。
……
蒋聿成赶到医院时,已经是下午五点。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走进去。
越是靠近,越害怕这一切是虚假的,潜意识里竟有些本能的逃避。
其实他很怕一会儿薛茗告诉他,检测报告出错了。
那简直是天堂到地狱。
然而这一切,上天终于眷顾了他一次。
“我让他们做了不下三次检测,每一次的结果都是相同的,鉴定报告显示,他们的基因吻合率在99.9%,她货真价实是你的女儿,你亲生女儿。”见面后,薛茗拿着报告一项一项指给他看。
蒋聿成没有去看这些数据,直接夺过报告单,翻到最后。
在看到上面的99.9%,他简直想笑出声来。
但似乎又觉得这样太傻,忙绷住了表情,四下里看看。
确定没有在看他,这才又浅浅地笑起来。
薛茗欲言又止。
他很想说,他这样也挺二的。
不过,仔细一想也能理解,单了这么多年,父母亲朋都失去了,原以为自己在这世上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某天却突然知道自己有个血脉相连的小公主。
这种失而复得的酸爽惊喜,确实能让人失控。
“那现在,需要我跟她妈妈谈一谈吗?”薛茗做事向来公事公办,想当然地开口。
“谈什么?”蒋聿成回神,望向他。
薛茗理所当然:“讨论抚养权归属问题啊。你就这一个女儿,而且以后也不打算结婚,那我们势必要把她的抚养权争夺到手。我现在就去着手准备资料,请江律师……”
“不用。”蒋聿成皱眉,“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薛茗没懂他的意思。
不过,他对蒋聿成的话向来贯彻到底。
既然他不说,他也就不问了。
说到底是他的家事,怎么处理是他自己的事情。
……
那天蒋聿成没有去找迟溪,也没有去找迟嘉嘉,他一个人去了海边散步。
孤独太久的人,其实很害怕这种突如其来的喜悦,有种天上掉馅饼的不真实感。
生怕幸福来得太突然,结果乐极生悲。
好比你急吼吼去兑现彩票,结果人家告诉你,你搞错了,你根本没中奖。
海风迎面吹来,扬起他的衬衣下摆。远处是海天一线的景色,岸边跑来几个孩子,嬉笑打闹,热闹非凡。
他脱了鞋子在沙滩上漫步,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他想了很多。
比如迟溪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他们有一个孩子这件事,再比如,迟嘉嘉对他这个素未蒙面的父亲到底是怎样一个态度,以及,他上次还□□她如果她知道了,她会不会不认他这个爸爸……
心里千头万绪,心情很是复杂。
翌日,他照例做了一桌子的东西,去对面叩门。
几分钟后,迟嘉嘉穿着小熊睡衣把门打开了,揉着惺忪的睡眼:“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蒋聿成定定地望着她,像是第一次见她一样,眼睛里都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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