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情书 第63章

作者:李暮夕 标签: 破镜重圆 现代言情

  蒋聿成要是还看不出她心情不好,那就是傻了。

  那天,迟溪中场就离开了。

  回到家,迟嘉嘉惊诧地望着她:“你不是和爸爸去参加什么晚宴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晚宴结束了。而且,妈妈放心不下嘉嘉小宝贝,所以就马上回来了。”迟溪不想讨论这件事儿,也不想把不好的情绪带给女儿,哄着她去睡觉了。

  手机“叮”了一声,是蒋聿成发来的消息。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她懒得搭理他。

  过一会儿,手机屏幕再起亮起:

  “我和闻雪没有一毛钱关系,她只是一位故人的女儿,我们总共只见过三四次。”

  也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里,他是怎么猜到她为什么心情不好的,亦或者是查到,这话切入地恰到好处。

  但是,迟溪这会儿却有些骑虎难下了。

  回应?岂不是证明她在吃醋。

  可过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在吃醋?

  她默了好一会儿,后来还是冷着脸出去了。

  昏暗的楼道里站着一个人,半隐在角落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迟溪在距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站定。

  这是一个警惕又安全的距离,也利于她稳定情绪。

  黑暗里,她静静地望着他,带着某种探究。

  蒋聿成回过头来看她,眸光深邃,静静注视着她,难得有一丝落寞的样子。

  迟溪别开了视线,走到一旁高一级的台阶上,一颗心却忍不住软了软。

  他这样强硬的人,偶尔露出柔和脆弱的一面,总叫人忍不住心软。

  迟溪外柔内刚,但是吃软不吃硬,唯一的软肋就是受不了别人这样望着她,尤其是这个人还拥有这样一副完美的皮相,这样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

  她曾听过一句话,说渣男看谁都深情。

  他这双眼睛,跟渣男倒是挺配的,而且演技一流。

  迟溪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应该总是这么心软,很容易掉入他的陷阱。

  温柔刀,很要命。

  迟溪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问:“你说吧,我听着。”

  蒋聿成也收起了脸上故作的表情,苦笑。

  倒不全是装的,希望她心软是真,落寞也是真。

  许是被黑暗和夜色感染,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力:“刚刚看你转身就走我就知道你心情不好了,虽然我并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以前你也是这样,一旦有什么不顺心就转身就走,从来不会解释什么。”

  “你就是这样,我行我素。别人让你不开心了,你就要他千百倍偿还。你也不会告诉他原因,因为他让你不开心了,所以你就是要他不明不白,要报复他,折磨他,对不对?”

  迟溪哑然,无话可说。

  他说的没错,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了。

  温柔知性的外表下,是一颗自私到极点的心。

  越是优秀的人,往往越是自私自我。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是同一种人。

  偏偏是这样两个人,谁也离不开彼此,要怪只能怪这命运,让他们在年少纯粹的时候遇到了最真诚的彼此。

  此后哪怕历经再多,曾经的美好也深深烙印在骨子里。

  不能割,不能舍。

  他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不止是因为爱,还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

  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去信任、爱其他人了。

  一段感情的沉没成本多大,有时往往代表着当事人是否决定抽身。

  而他们在这段感情里的投入之大,已经不足以让他们随时抽离。

  至少,他这辈子再也无法去爱别人。

  他深邃中隐隐带着无力和悲哀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迟溪。

  望着他轮廓分明的面孔,迟溪好一阵的静默。

  蒋聿成敛了情绪,平静道:“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我跟闻雪真的没有什么。这种话,我以后不会再解释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这话多少有些刺到迟溪敏感的神经,她一时窘迫难当。

  原则上来讲,她不应该为这种事情生气。

  可她还是生气了,情绪这么容易就被牵着走。

  迟溪不是个喜欢受制于人的人,她板正面孔,冷静地望向他:“如果真的没有,为什么连我这个外客都能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呢?这不是我的失误,是你的问题。”

  他眸光微动,她说中了他的心事。

  迟溪冷冷一笑:“如果今天听到这些的不是我,而是嘉嘉呢?如果以后我们在一起,嘉嘉又在外面听到这些,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莞尔,眼波流转,“蒋聿成,我没错。”

  他微怔,不知是因为她这强词夺理还振振有词的模样。

  还是因为她笑起来时,眉梢眼角带着的风情。

  他对人对事从不落下风,也就在她这儿,频频碰壁。

  她总说他不要脸皮,可她明明比他还要厚颜无耻。

  就因为看穿了这点,他才从来不会祈求她回头。因为他了解她,他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了解她的本性。

  所以他只能比她更强,让她忌惮,她才会有所收敛。

  示弱只能博得她一时的怜悯,她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蒋聿成在心底叹气,平静地说:“我不知道哪里传来的风言风语,不过,港媒什么德行你也知道,我总不能控制全港媒体的嘴巴吧?你难道会格外在意自己那些小花边吗?什么都管,有这个精力?越站得高,越容易成为聚光灯的焦点,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你难道就一点花边新闻都没有吗?”

  他忽然又想起那个和他神似的助理,心里连连冷笑。

  她这人就是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何况他根本没有放火,连根火柴都没点。

  迟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选择质问他:“我之前在煤气灯街那边看到过你们,你的助理在陪她选礼物。你不会也要告诉我,这是给她妈选的吧?”

  他怔了下似乎才想起来,微微蹙眉:“不是。”

  迟溪冷眼看他。

  蒋聿成:“那是给她爸挑的,我本来想自己选,但是她非要她来选。她姓陈,本名叫陈雪,她爸爸就是陈恪。”

  迟溪愣住。

  蒋聿成看向她:“陈恪你还记得吧?你也见过他的,他是我的老师,我们那时候一起去拜访过他,他还教过你下棋。”

  迟溪:“……”

  没有什么话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她想起来了,年少时,她经常和蒋聿成一块儿去看望陈恪。

  陈恪好像是有一个女儿。

  迟溪的心在咚咚咚地跳,有那么会儿,想拿根烟来抽。

  不为别的,只为了压一压这会儿起伏的心情。

  她心里很乱,窘迫有,尴尬也有。

  四周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但她向来不是个认错的人,脑中思绪飞快,只一瞬又抓住了重点:“她喜欢你!这一点总不是假的吧?”

  之前她见过闻雪一次,女人对女人的感官是非常明显的。

  闻雪对她虽然没有特别明显的敌意,但那种探究、试探、比较的心理她还是能明显地感知到。

  蒋聿成显然也被她这句话问住了,表情有一瞬的尴尬。

  迟溪恢复了淡笑的神态,眉梢微扬,点一下头说:“她跟我长得像,所以你允许她出现在身边。”

  这话当然是胡诌的,但这会儿她就是想刺他。

  纯为了给自己找回点儿质问他的底气。

  蒋聿成都气笑了:“她哪儿跟你像?我怎么不觉得?”

  “要我说多少次,我跟她没有关系!”

  她真的很喜欢看他失控,焉坏地勾了下唇角:“反正随你说咯。”

  说完转身就要走。

  谁知玩出了火,手被一股大力攥住,她心惊下抬头。

  黑暗里,他的眼底骤然暗沉,好似燃着一簇徐徐燃烧的暗火,幽幽的,冰与火交织。

  愤怒被压抑到底。

  她的手有点凉,他的掌心火热,烫到了她。

  不知皮肤的温度是否会感染,她的脸颊也渐渐烫起来,在黑暗里不断升温。

  “迟溪,你明明知道的。”

  迟溪没吭声,她当然知道了。

  可她喜欢欺负他。

  可惜他不是以前那个任她欺凌而不反抗的蒋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