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喔喔
他现在想要出去的念头极其极其的强烈。
他特别的想要娶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秦弈沉出什么事,他的这个愿望,很有可能会落空。
单想到这些,涂南都觉得心情失落。
“他的这个情况,就应该早点下山,回到皇宫,让人精心照顾着,而不是留在这里遭罪,他不是说他们出生的地方对他这种情况更擅长吗?等好转一些,就把他送回家,这样至少他女人醒来的时候,他是好的,不然的话,肯定就和暖暖一样,落一身病根,要这样的话,最后倒霉受累的不还是暖暖吗?”
涂南憋了几天,一开口几句话根本收不住,言语间带着个人很强烈的不满情绪。
他对和季温暖的关系,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对她的感情也极其复杂,这在他对季温暖的称呼上完全体现了出来。
一会儿墨族的小姐,一会儿他的女人,一会儿暖暖。
“你说的这些我们能不知道吗?”
涂山心情不好,口气也不是很好。
“你在这里都看到了,如果暖暖没醒过来,就算把他送回宫里,他能安心呆着吗?”
秦弈沉每每昏迷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一眼季温暖,然后趴在他身边,昏睡的时候,他不管怎么动,一定会有一只手能触碰到季温暖。
他对自己情况的了解,也不是一无所知,像是知道涂山他们会有把他送下山的打算,偶尔醒来的时候,还会说一句“我不走”这样的话。
而且季温暖如果醒过来,她第一眼想看到的肯定是秦弈沉。
“暖暖接受了火蟾蜍办法的治疗,在她没醒来前,是不能离开雪峰山巅的,秦四的话,他身上那么热,这个时节,回到皇宫,他更加受不了。”
涂山说着自己的顾虑。
鹿鸣沧的下巴也长出了胡子,温和的脸,前所未有的憔悴。
“我觉得世子说的很有道理,再过三天--”
他清润好听的声音,也有些沙沙的哑。
“再过三天,如果小姐还没能醒过来,就让世子带秦四先回去皇宫,找人照顾,处理他身上的伤,等情况再好转一些,我会联系秦四的人,把他接出去治疗。”
季温暖的身体情况,巫族古老的治疗办法更有效,但秦弈沉,更需要外面先进的仪器设备和药物。
余玉秋沉默了片刻,“按鹿鸣沧说的办,涂南,你问问秦四,如果他同意,到时候你和他一起。”
涂南不敢置信的看着余玉秋,惊喜写在了脸上。
他是有出去的想法,但是是等季温暖醒来,如果这次就能和秦弈沉一起,那当然是最好的。
余玉秋看着惊喜的涂南笑笑,一副他高兴就好的样子。
涂山这时候泼冷水道:“这都是我们的一厢情愿,要秦四他自己愿意。”
“父亲,到底暖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涂南看着涂山,再次追问。
如果季温暖醒过来,看到秦弈沉这个样子,肯定会坚持送他去最适合治疗的地方,那就是他们的那个世界。
这男人一看就很怕自己的夫人,如果暖暖妹子坚持,他肯定会妥协退让,他再跟着去,这是最好的。
现在季温暖没醒,不要说秦弈沉不放心走,他也担心。
再就是,季温暖没醒,秦弈沉的心情肯定很不好,秦弈沉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涂南可不想自己沦为受气包。
涂南想要出去,一方面是出于自己的好奇,另外他也想要考察一下,然后再代表巫族和秦弈沉谈合作。
年轻的涂南和涂山不一样,他有自己的野心,而且在碰上季温暖他们后,更加的雄心壮志。
他一定要改变巫族的贫穷和落后。
涂南满肚子的想法,因为季温暖的昏迷,完全被搁置。
他不想这些还好,一想这些,本来就不怎么沉得住气的涂南就更着急上火了。
“你不是也会医术,也给暖暖诊脉了吗?她体内的寒症已经没了,脉象也没有任何问题,迟迟不醒,和她身体本身有关,损耗过大,这是自我保护,她上次就昏迷了半年,这我哪里说的准,但是根据医疯子手札的记载,他的那个病人是昏迷了七天。”
涂南看出涂山是急了,张了张口,不敢再怼他老子。
“您准备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她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巫族的事,还要您去处理呢。”
涂山作为巫族的族长,肯定是不能一直呆在雪峰山巅上的,尤其在和火蟾蜍发生了这样大规模的碰撞后,巫族百姓人心不稳。
涂山看了眼余玉秋,抿着嘴唇想了下回道:“我也等七天,现在已经过去一半的时间了,如果到时间了暖暖还没醒过来,我先回去,小秋,你呢?”
没等余玉秋回答,鹿鸣沧接话道:“你们都回去,我留在这里守着小姐醒过来。”
第814章 :我来给你带路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好一会儿,最终又将目光投向了昏迷的季温暖,还有同样在昏迷中也贴着季温暖不肯撒手的秦弈沉,都颓丧的闭上了嘴。
他们商量的再多说的再好,当事人不同意,都是白搭。
又过了三天,距离涂山口中醒过来的案例,就只有最后一天。
一天天的,几个人怀揣着希望,然后在等待中,又一点点幻灭,到最后,因为怕失望,都不敢有什么幻想了。
秦弈沉还在雪峰山巅上。
涂山余玉秋鹿鸣沧涂南几个人轮番上阵劝说,还是没能说服他离开下山。
他依旧执着的占据着季温暖身侧的位置,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憔悴清瘦。
短短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在场的就没有不瘦的。
夜里,几个人颓废的坐在火堆旁,涂山最先开口,“我明天下午走。”
他看着秦弈沉,拍了拍他,“你拿个镜子照照看你现在的样子,暖暖要醒了,都得被你吓晕过去,我知道你就想陪在他身边哪里都不想去,我管你怎么想,明天和我一起回去宫里,等你伤势好转,把自己收拾干净,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涂山用的是完全不容商量的口吻,然后牢牢握住余玉秋的手,“明天我们一起离开,涂南也一起,然后送吃的和喝的东西来!”
涂山的口气暴躁。
虽然当初是季温暖主动提出医治,但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会这样煎熬,他不会答应的那么爽快。
他是好心,但季温暖连着几天的昏迷不醒,身边的人饱受折磨,他已经后悔。
他不该答应季温暖,和她这样冒险的。
有这种情绪的不止涂山一个人。
秦弈沉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昏睡着,意识模糊,山洞里也看不出白天还是晚上,但秦弈沉知道,季温暖昏睡好几天了。
时间这样一天天过,秦弈沉心底燃着的希望的火,一点点幻灭。
这种希望的幻灭,让他的情绪也越来越低迷,每分每秒,可谓是饱受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
意识模糊间,他满心都是懊悔。
十年就十年,至少有十年,如果他不强求,他的阿暖,现在肯定好好的,有说有笑,而不是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秦弈沉从不是个遇事会揽责的人,但是在季温暖的事情上,他觉得自己哪哪都是错。
他贴的季温暖更紧,脸向下,靠在季温暖胸口,两边肩膀耸动。
……。
季温暖拼了命的想醒过来,但是她和秦弈沉一样,仿佛被困住般走不出来了。
她急的直发慌,到处找人问路,但是目之所及,一个人都没有。
季温暖只能走,也不知道过了过久,碰上了幼年在养母家时,唯一给过他温暖的老人。
“爷爷,爷爷!”
虽然爷爷已经过世十多年,但季温暖记得他很牢,一下就认出了人来。
季温暖开心又兴奋,跑了上去。
眼前的这个老人,和记忆里的一样,脸上黑黑的,长了很多老年斑,没有一点光泽,手更是,和树皮一样,一层皮粗糙的有些刮人。
老人摸了摸季温暖的脑袋,季温暖觉得身上的痛都被抚平了。
她的脸贴着老人的手,微笑着闭上了眼睛,乖巧到不行。
“爷爷,您怎么会在这里?我是死了吗?”
季温暖问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不能死,她不能死,她死了四爷怎么办?还有师父。
她是涂山治的,她要死了,余玉秋女士还怎么和涂山在一起?
他们两个分开二十年,好不容易才修成正果的。
“傻孩子,你不是迷路了吗?我是来给你带路的。”
和记忆里的声音也一样,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有很重的乡村口音。
“带路?”
“是呀,你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还有那么多爱你的人在等着你,你怎么可能会死?你只是迷路了,我是来给你带路的,你不要急,我不是和你说了吗?遇到事情不要着急。”
季温暖看着老人熟悉的脸,听着老人熟悉的声音,鼻头发酸。
她摇了摇头,“爷爷,我走了您怎么办?您不就一个人了吗?您这些年是不是很孤单?您怎么还是穿的这样破破烂烂的,是不是许泽水没给您烧钱,我不是给您烧了很多钱吗?您不要舍不得花,花完了就告诉我,我会再给您的。”
“我应该陪着您的,对不起,您生命的最后一刻,一定很想看到我,但是我都没在您身边,我……”
对于那个给她温暖的老人,没能送他最后一程,一直是季温暖心底的痛。
尤其回去季家后,没人欢迎她,季温暖更加后悔。
“我没有丢下您,我是为了让季家给您治病……抱歉,我撒谎了,我有私心,我不想呆在许家,我不想被人骂贱种赔钱货,我想穿漂亮的衣服,想吃饱饭,想亲生父母爱我,对不起,您生了病,我没有留下来照顾您,如果我留下来,许泽水就不能拿那些钱去赌了,您去医院,就不会死了。”
季温暖痛哭流涕,满是懊悔。
“都是我的错。”
那一直都是季温暖的心结,直至今日,她都没有勇气参加葬礼,因为看到有人过世,她就会想到爷爷。
想到他对她那么好,她却为了温静怡那种人在他生病的时候抛弃他,一点孝都没尽到。
虽然季温暖早就不是当初的季温暖,心智坚强,但每每想到这些,她就会忍不住的暴躁,一颗心也是揪疼和后悔。
“傻孩子。”
还是那只手,抚摸着季温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