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日长
“先就这样。”
她吁了一口气:”嗯。”
各部门的工作都汇报完后才轮到柯菲,她早已起草了一份文字,拿着记事本照着念,长篇大论一篇废话,尤清和时不时用余光扫向嵇云川,他听得时不时点头赞同,她移开眼,心里堵得慌。
散了会,方薇子在电梯里捅她:“去喝杯咖啡?”
“嗯。”尤清和应了一声。
俩人去了楼下咖啡厅,点了单,方薇子在桌边坐下:“清和,你从许知行那儿听到的消息准不准?如果巨摩财务没问题,那巨摩完全具备建设自贸区地块的能力,可嵇总现在完全阻断了?不做了?这正常吗?”
几句话说得尤清和心中七上八下,她拧眉道:“我也不知道嵇总是什么意思。”
方薇子摊手道:“我可是听你的,五个多亿全买进去了……”
“许总不会骗我的!”尤清和打断道:“可能嵇总还在……还在等吧?”
“还在等?还在等什么?你都说下个星期就要递交资料了,本来许知行的‘超然空间’就非常强大,我们的‘科创城‘连材料都不交这不是摆明主动认输?如果嵇云川想让巨摩股价起来,怎么可能轻易主动放弃自贸区地块这么难得的机会?”
方薇子一顿连珠带炮,尤清和沉声道:“事已至此,我们好好等着!”
侍者端上两杯咖啡,尤清和站起身走了:“我的那杯给你喝。”
她回到投研部,见办公区异常安静,江向阳坐在工位上疯狂向她使眼色,她回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神色过去,江向阳用手指指了指她办公室,用口型道:“秦雪来了。”
尤清和微一惊,快步到了办公室,推开门,秦雪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与她打了个招呼:“尤总来了,坐吧。”
尤清和淡淡一笑:“秦小姐突然到访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秦雪下巴一抬,面露嘲讽:“需要你帮忙?哼,你一个连工作都要讨好上司的人,能给我帮什么忙?”
尤清色笑容不减:“那秦小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秦雪弯起眼睛,笑眯眯道:“这个周末我办雕塑艺术展览,给你送两张票,一定要去看看哦。”
尤清和这才看到茶几上放了两张券,她双手拿过:“好,一定去捧场。”
秦雪靠着沙发,眼光肆无忌惮地将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了一个遍:“捧场?你就穿成这样去捧场?我需要吗?你知不知道去的都是名流,你这副样子,别人还以为是工作人员呢,你能给我捧什么场?。”
尤清和脸色发红,收了笑容道:“若你的雕塑仅供名流捧场,那说明完全没有大众市场,没有大众市场就是没有商业价值,没有商业价值的艺术品不过……是孤芳自赏罢了。”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秦雪猛一起身,端起茶杯向她泼出去。
尤清和侧身躲过,热腾腾的茶水洒在了地板上,她捂着胸口心有余悸:“秦小姐,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与人打交道吗?”
秦雪嘴角挑着一丝笑:“我这可是手下留情,你要知道,我绝不是能容忍别人挑衅的性子。”
说着话,她从沙发上起身,轻轻拍了拍尤清和的肩膀:“我就不过多打扰你了,周末一定要去哦。”
尤清和做了一个深呼吸,打开办公室门,叫道:“柯菲,送一下秦小姐。”
"欸!好。”办公区传来柯菲回应。
尤清和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秦小姐,请吧。”
秦雪懒懒翻出一个白眼,迈开步子走了。
这一个星期,她时常与嵇云川在公司碰到,可他一副公事公办、情绪毫不外露的样子,让她怀疑她从未与他有过别的什么。
周五下午,尤清和叫柯菲进了她办公室,拿出一张雕塑展览门票给她:“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吧,看看秦小姐的作品,嵇总也会去,你有没有礼服裙?”
柯菲接过票来,笑容已经藏不住:“是……是尤总您叫我去的吗?”
尤清和知她想问的是,是不是嵇云川让她去的,她笑了笑,没正面回答:“打扮得漂亮点,嵇总很器重你,别给他丢脸。”
“一定不会。”柯菲受宠若惊。
第二天,尤清和穿了一套米白色西服,头发梳成一个简单的马尾,戴了一副珍珠耳环,简约又低调。
她到达展览厅的时候,门口及大厅早已宾客云集,嵇云川一身剪裁得体蓝色西服站在宾客们中间,秦雪身着浅金色拖尾礼服裙,手挽着他的臂弯,单从外表看,倒是一对赏心悦目的神仙眷侣。
秦雪大动干戈特意叫她过来,就是为了让她看这个?
她视线与嵇云川相撞,尤清和举起手微微晃动了两下,嵇云川点头微笑,俩人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尤小姐,好久不见。”
她转身一看,是秦雨。
她抿嘴笑道:“世事难料,枉我想象力再丰富,也绝对不会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秦先生。”
秦雨无可奈何地皱起眉头:“还不是我父亲的意思,说什么自家小妹改过自新不和我抢家业了,专心专意干回了她的老本行——雕塑艺术,家里没个人出来撑撑场面像什么话?非得要我出来给她站站台,向外界展示我秦家一团和气,和气生财嘛。”
她摇了摇头,惋惜道:“俗气!像你这样放荡不羁的公子,对家里规矩言听计从,倒显得个性全无了,不如在这次展览上借故大闹一场,让别人看看,秦家到底谁当家。”
秦雨斜眼看她:“识别三日,当刮目想看,原来袅袅婷婷的尤小姐也有这么多坏主意。”
俩人低声笑了一阵,听得门口传来一阵响亮杂乱的高跟鞋声音,一个身着橙红色蓬蓬裙摆小礼服的身影一路小跑过去,她口中说着“不好意思,请让一下”,挤开众人,到了嵇云川跟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嵇总,我是准点到的,没想到还是比大家晚了一些,你不会怪我吧?”
嵇云川眼前突然冒出一个盛装打扮的人儿,他定睛一看才认出是柯菲,淡声道:“没关系。”
见柯菲还站着不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又说道:“既然来了就好好学习学习。”
“嗯,好的,嵇总。”她说着话,就站在了嵇云川的侧后方,是随时待命的意思。
秦雪怒火中烧,一只手垂在裙摆边招了招,一个黑衣男立刻靠了过来,她在黑衣男身边耳语了几句,黑衣男频频点头,便离开了。
她平下一口气,眼波流转,笑靥如花,对嵇云川说道:“仪式该开始了。”
“嗯。”
她挽着他,向主席台走去,柯菲欲跟上去,一个黑衣男拦在面前:“这位女士,请跟我来。”
柯菲讶异道:“请问,请问你是什么人?我是跟着嵇总来的。”
黑衣男微微笑道:“正是秦小姐交代的,请跟我来,有礼相送。”他伸出手紧紧握着柯菲手腕,低声说道:“请。”
柯菲惊疑不定,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黑衣男拖走了。
尤清和全程目睹,嘴角浅浅一丝笑,安然自在极了。
秦雨边看边是咂舌:“现在的女孩子可真够主动的,……也不看看我家小妹是谁?冒冒然然撞上了火山口……真是命不好。”
尤清和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台上传来舒缓的音乐,秦雪与嵇云川被那璀璨如钻的灯光笼罩着,如梦如画,如镜如幻,她遥遥望去,神色渐渐木然。
只见秦雪手拿麦克风,朗声说道:“感谢大家今天盛装出席我的雕塑展览,这一次展览是我间隔四年才做出的作品。而我这一次的灵感都来自我身边的这一位先生,他是我的老朋友,也是现在巨摩的CEO,嵇云川先生!”
话音落,四周挂上的丝绒幕布纷纷落下,露出一座座雕塑,尤清和与众人齐齐望去,见这些雕塑构思灵巧、手艺精湛,个个都是难得的艺术佳品。
现场阵阵掌声响了起来。
而尤清和已是面无表情,一直以来,她见到的秦雪都是癫狂地、暴躁地,这些神经质的元素将秦雪的优秀掩盖得严严实实,直至这一刻,尤清和才发现,站在艺术舞台上的秦雪,她的光芒无可忽视!
这……可是嵇云川深爱过的女人啊。她竟疏忽至此。
如果秦雪今天叫她过来的目的,是让她产生嫉妒、愤怒,以及……失落,那么,秦雪赢了!大获全胜!
主席台上的秦雪言笑晏晏,她说道:“虽然我现在已经专注于做雕塑艺术这一块了,但是我还是想趁此机会介绍一下我们枫威集团的金融业务,这些业务正在由我的哥哥秦雨先生运作管理。”
不知什么时候,秦雨也去了主席台上,站在了秦雪的另一边,听得秦雪此言,他笑着对宾客们挥手示意。
秦雪继续说道:“我们枫威旗下的跃然资本,除了常规的金融服务之外,现在特别针对普通公民提供小额贷服务,只要你年满十八岁,就可以向我们平台借钱,日常消费也好,买房买车也好,甚至是一杯奶茶钱,都可以找跃然资本借款,还钱嘛,倒是不急,低利息,最多可以分为24期来还……”
站在一旁的秦雨越听越是不对劲,如此大肆宣扬跃然资本向普通个人提供借款服务,这不是摆明与政府对着干,想要掏空老百姓的钱包吗?造成社会基层动荡,民生不安?
现场记者们举着照相机菲林不断。
他暗叫不好,糟糕,上当了!
第44章
“你们要干什么?!”
展览大厦一间堆满装修材料的杂物房, 弥漫着刺鼻的味道,柯菲坐在一张木椅上,双手紧紧抱着椅背:“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两个黑衣男人,一个靠在墙边, 一个站在她面前, 倒是一副斯文有礼的样子:“不好意思, 这位女士,只不过是想找个清净没人打扰的地方和你说几句话而已。”
柯菲眼泪汪汪道:“你们要说什么就快说, 我还要去参加展览呢。”
两个男人被她这句话逗得笑了, 靠着墙的黑衣男人道:“你这还想着去看展览呢?我告诉你,你以后离嵇云川远一点, 有多远躲多远。”
“为什么?”她瞪着眼睛,皱着鼻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黑衣男人道:“还有什么为什么?嵇云川是秦小姐的男人,你这傻乎乎贴上去, 秦小姐不生气才怪?”
到底是刚出校门, 她脸一红,低了声音:“我没有贴着嵇总,我只是在工作上和他接触。”
黑衣男人摆手道:“就甭管你是怎么样了, 下周一就离职吧,别在巨摩上班了,趁早走了,别给自己惹麻烦。”
柯菲带着哭音道:“干得好好的, 凭什么要我离职就离职?”
另一个黑衣男人失去了耐性, 他怒目横眉, 做了一个打人的手势:“哎哎哎, 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今天这还算你运气好的, 要遇上我另一个兄弟,非得把你屁股打开花不可。”
柯菲咬紧嘴唇,小声吼道:“我做错了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黑衣男冷哼一声,提起半桶油漆,迅雷不及掩耳泼在她橙色小礼服上,
“啊!”柯菲一声尖叫,跳起来躲开,可已经晚了,绿色的漆,映着红色的裙,格外刺眼。
“不给你来点狠的,还真以为我是在和你说相声?”
她一下子就僵硬了,身上、腿上、手臂上……全身上下黏糊糊、湿哒哒的一片,惊吓到了极处,哭都哭不出来。
黑衣男从包中掏出一叠现金,扔给了她:“去买条新裙子吧。”
任务完成,两个男人走到门边,不忘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小妹妹,周一要记得离职哟。”
柯菲站着一动未动,直至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再也听不到,才“哇”一声哭了出来。
周一,巨摩大厦。
上午时分,尤清和的办公室门被敲响,她朗声道:“请进。”
门被推开,柯菲小心翼翼探进头来:“尤部长,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两句。”
尤清和向她看去,她一双眼睛红肿着,没有化妆,脸色苍白而憔悴。
不用猜也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叹口气道:“坐吧,什么事?”
柯菲走至桌边坐下,踌躇几秒,方才说道:“尤部长,首先有件事我得向您解释一下,那天在复旦大学礼堂,我说让您让一下,不是要你让位子给我,是说让您稍微侧一下身子,我好从您面前挤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