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渝
她对坐速度很快的车有阴影。
银杏叶满树金黄,层层叠叠地飘落在地上。
转了几个弯,她意外地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
凌路抬腕看了几次时间,跟旁边的棕衣男道:“好,你说的这个我会考虑,但不是现在,现在我有别的事。”
“凌路,”棕衣男固执地紧跟,纠缠不休。
孟羽林没听清棕衣男说了什么,才靠近那人就走了,正面都没看着,只看到头发卷得像被炸过。
“凌路!”她脆生生叫道。
他回应道:“孟——”手中的手机急躁地响起。
“稍等,”示意要接个电话。
她比了个“OK”。
遥城的晨雾很重,旭日初升,清晨第一颗清凉的露珠从银杏枝头坠下。
他转过身。
“有事耽搁了会”
“行,多谢。”
……
是负责讲座那边的人打来的电话,几句结束,他抬手看了看腕表,对孟羽林道,“抱歉,我有点事,时间很赶,我们下次再聊。”
她想到洋洋的话,他要提前去接待那个专家,这会儿是不是快迟到了。
“你是不是去西区实验楼?我送你。”
“哎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也是去那,顺路一起。”
她指指旁边的单车。
凌路说是。
他早上过来给罗教授送份资料,没想到会遇到刚才那位,耗费了将近一小时。
他下意识想拒绝,但时间的确紧迫,正取舍着,蓦然被女孩子一把拉过来。
孟羽林催促:“快来,别想了,不然真要迟到了。”
她把他塞到后座,自己快速到前坐,“我车技巨好,坐过的都说好,”
后座略矮两厘米,凌路坐得十分拘谨,一双长腿无处安放,伸也不是,收也不是,“要不还是——”
她清清嗓子,装作正经地叮嘱:“凌路,前面的路非常凶险,你要是怕掉下来,就抱着我的腰。”
她狠狠一脚踩下去,踏板浑然不动,车安静如鸡。
她没载过男人。
凌路看着挺瘦的,怎么这么重。
身后的人动了动。
“等等”,她咬牙半站起来,倒吸一口凉气,猛猛再踩下去,“啊!”
只听一声惊呼,车因为用力过猛往一侧偏倒,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胳膊被扶住,凌路起身,一手稳住车龙头,一手扶着她的肩。
整个身体几乎把她罩住。
滚烫以燎原之势从被他碰到的地方放射,孟羽林心怦怦狂跳。
一触即分。
凌路克己复礼地松手,不知是不是也有些乱,“我来。”
来什么?
他按了按额头,“我来开。”
操,她怎么问出来了。
“哦,你开,开什么?”
“开车。”
“哦,好好好,”
她力气太小。
没有金刚钻,干不了瓷器活。
凌路到前坐,询问:“坐好了?”
“好了好了。”
话音刚落,单车丝滑地前进。
车轮碾过堆叠的银杏叶。
晨风扑面,吹开笔记本书页。
凌路一身白衣,逆着光,背影清俊孑然,不入世的少年感。
世界在后退。
孟羽林脑子里在炸烟花。
噼里啪啦,目眩神迷。
她犹记上次摸大腿的前科,正人君子绝不占他便宜,死死扣住后座坐框,一点没碰他。
几个踉跄后,凌路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抓我的衣服。”
下一秒,她抓住他腰侧的衣服,“当然不介意,我还怕你介意。”
女孩子手指软软的。
他脊背略僵,缓声道:“你去实验楼做什么?”
他快迟到,她刚好要去那边,未免太巧。
她为人热情,凌路疑心她否真的准备去,还是专程送他。
“我预约了讲座。”女孩子按着被风吹起来的发丝。
“化学制药那场?”他意外。
“是的。”
“你对化学制药感兴趣?”
化学制药和她的专业毫不相关。
“有一点啦。”她说,“凌路,刚才怎么回事,那个棕衣服的人,看着蛮凶。”
虽然只看到小半张侧脸。
孟羽林喃喃:“我觉得他有点眼熟。”
“嗯,”他说,“你见过他。”
“见过?”她在记忆里搜罗了一圈,发现了某个片段,恍然,“哦!!是那个锡——”
锡纸烫,下楼横冲直撞,差点撞到凌路,她拦住了他。
她不想暴露给人取外号,拖长调子,急中生智:“系那个同学。”
凌路,“嗯。”
她紧张道:“他找你麻烦?报复你?”
“没有,一点小事。”他失笑,道,“为什么是他找我麻烦,不是我找他。”
差点被撞的不是他么。
孟羽林脱口而出,“你这么好,肯定不是。”
明晃晃无条件的信任,让人无端生出种错觉,哪怕他拿着刀,有人死在他面前,她推门进来看到也只会说‘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你这么好’依据来源于何处,追根溯源,他只帮她推开过一次玻璃门,讲过几次题,人人都可以做到的事。
想问她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然而说下去不免显得暧昧,他没再出声。
路过教学楼,玻璃门映着他俩的影子,孟羽林欣赏一番,默默计算到西区实验楼的剩余路程,最多再有十分钟就到了,可恶实在可恶。
她巴不得远亿点,如果戴着耳机就更好了,她语气轻快地问:“凌路,你喜欢听什么歌?”
“歌?平时不太听。”
不听?!“真的?”
他是不是又不想告诉她,就跟被要微信,说没带手机一样。
她苦巴巴的皱着脸,早知道不问了。
“嗯。”他想了想说了首老歌的名字,“高中偶尔听。”
原来是真的不太听歌。
苦味瞬间烟消云散。
很快到了实验楼。
凌路将车停到期年湖湖畔,对孟羽林道谢:“有劳。”
“客气客气,”她惦记着某件事,“不过道谢不是嘴上说说,还得动动。”
他错愕。
她挑挑眉:“所以,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两人走向实验楼。
凌路明白过来她在说答谢讲题的事,回道:“不用了,你送我过来,抵消了。”
“不行!”她义正言辞,“一码归一码。”
凌路查看手机,屏幕一排刺目的红,连串催促的未接电话。
“或者,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