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渝
“啊?”他不是……
他道:“我给你写的那家店老板人不错, 我小时候,他就?开店了,很有经验,你那支笔修好大概不成问题。”
“你要?是还觉得?太重不喜欢用,可以修好再放着。”
整个过程,他都秉持着一贯自然而真诚的语气,甚至细细体?会还有些探讨的意味。
雨林中一切躁动?趋于平缓,猛洪变为静水流深,涓涓流淌,狂躁的蝴蝶止息变为可爱模样,花瓣雨仍在徐徐坠落,但更温柔更漂亮。
雨林里一个小人一头扎进蓬松云海。
孟羽林眼眶热热的,嚅嗫道:“哦。”
谈话间,一只手已经换好药了。
“另一只手。”
孟羽林把另一只手摆上去。
凌路思及她?之前说不方便换药的问题,正色道:“医生说每天都要?换药,你不方便的话可以找你室友们帮忙。”
“当然,我肯定找她?们帮忙呀。”
但是最近大家都挺忙的,作业多就?不说了,除学业之外,洋洋每天都要?做兼职,回寝室很晚,谢书妍在校外学韩语,回来的也晚,唐媛溪在准备辩论赛,同样很晚。
总之只有晚上大家都在,她?准备晚上换药。
“晚上?”凌路听她?说了情况,“你是不是又要?忘了。”
微信里问她?为什么昨天没换药,她?回复【玩的太开心,晚上忘了】。
她?满不在乎地笑笑,企图蒙混过关。
事实上,她?打算的就?是两天换一次,不然好麻烦。
凌路见她?不在乎地态度,重申:“以后每天都要?换。”
她?想说反正又没什么关系,这不是恢复得?很好吗。就?听他说商量道:“如果你室友们都有事,可以过来,我给你换。”
她?张了一半的嘴巴紧急闭上。
差点损失惨重!
他帮她?的另一只手也撒上水硼散:“去年小川摔伤了膝盖,也需要?每天换药,我替他换了一个月,算是有些经验。”
孟羽林压住喜悦故作矜持:“凌路,这样会不会太耽搁你?”
“不会。”他讲完,又后知后觉冒昧,斟酌道:“当然,如果你不方便,我……”
“方便!”她?抢答,“我特别方便!”
他剪下一段清洁的纱布细心缠绕在她?手上,周到地说:“每天下午六点到晚上九点我都在这,你随时可以来。”
即便他非常注意,接触间,两人的皮肤仍旧不可避免地相触了几下。
他的手掌很大,她?的只有他一半大小,轻而易举地将她?翻来覆去。
他的手指冰冰凉凉的,却能释放电流,可怕得?很。
被他碰到的地方一路发烫。
凌路在她?的雨林纵火,她?的雨林要?燃烧了。
明明没做什么,却累的好像被冲上岸的鱼,她?悄悄深呼吸两口,酝酿出平常语调:
“凌路,谢谢你。”
另一方的语气不知有没有经过酝酿,顿了顿,也是平常语调:“小事,我本来就?该负责。如果不是有训练,应该主动?去找你。你手好之前,有什么不方便的事都可以找我。”
他完成了两只手的包扎,“好了。”
孟羽林的手经过短时间重见光明,又成了馒头。
她?收回手,晃了晃:“真的没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了。”
凌路制止她?,药粉刚敷上,伤口还没有完全?吸收,乱晃不利于恢复。
他叮嘱:“先平放一会。”
或许专业相关,他对健康安全?格外关注。
她?掌心相对,瞬间静止。
又认命的瘫倒下去。
“凌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她?说,“你有没有帮别的女生换过药?”
这个问题不用想,他只帮小川和她?换过药:“没有。”
“那就?好。不然,”
呵呵呵,也就?是她?心理素质好,扛得?住诱惑,不然当场晕给他看。
她?学他正经的模样,低声?:“以后不准帮别的女生换药。”
他说:“我不至于再把别人弄伤。”
孟羽林:“我是怕你把别人帅晕。”
“年纪轻轻就?背上血债。”
“……”凌路掩面。
“这种苦难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了。”
他忍无?可忍:“孟羽林。”
孟羽林胳膊又立起来,举手:“在!”
位置前排临窗,绿调的玻璃映照着两人的身影。
一静一动?。
凌路偏头,眺望远处晃动?的树梢。
无?论如何精致的一张脸,看久了不过都是一幅皮囊,用来看物的眼,呼吸的鼻,听声?音的耳朵,吃饭的嘴,以及连接软硬组织的皮肤。
即便幸运占得?先机,倘若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那么命运给予的礼物早已暗中标好价格,得?到了什么也会尽数退回。
事实上,他没觉得?自己有多好看。
“好久没看到小川了。”孟羽林坐着也不安生,露出的指尖点着桌面,嘴巴叭叭:“凌路,小川几岁了,读几年级?”
“7岁,二年级。”
“你跟小川长得?很像,刚开始我以为你们是亲兄弟呢。”
“嗯。”
她?问什么他答什么,但就?是没有多出一个字。
孟羽林巴巴看了眼书包,作业好多,可是又舍不得?离开。
打针要?留下观察半小时,她?敷药怎么都得?一样的时间吧,现
在才几分?钟。
“凌路,”她?回头。
“要?拿书?”他见她?看着书包。
早上遇见时,她?说过作业很多。
“我帮你拿。”
她?手不方便。
她?点头如捣蒜。
孟羽林全?程盯着他起身迈着长腿到她?旁侧,要?眩晕了。
就?算她?心理素质好,也不能这样考验。
孟羽林今天背的是褐色皮质双肩包,小小的一只包装得?鼓鼓的。
他拉开拉链,各种各样小玩意占满了每个角落,他没去看,只问三?本书里,“要?哪一本?”
“最外面的!”是一本外国?小说。
书折过页。
他翻开放到她?面前。
孟羽林笨拙地用两条胳膊压住,防止合上,高高兴兴:“凌路,你真好。”
他克制地和她?拉开一段距离,重新坐下:“我说过,这段时间你手不方便做的,我都该帮你。”
全?英原文令人头痛,长短不一的字母像在跳舞。
她?看了两行?,一个计划在心中诞生。
别有用意地确认道:“手不方便做的,都可以找你?”
她?忸怩:“我们老师让手写一篇……”
他看了看书,又看她?不怀好意的眼神,了然:“替你写作业除外。”
美?好计划胎死腹中。
她?埋头。
作罢。
陷入苦海。
过了会儿?,她?听到凌路的声?音。
“也不是完全?不行?,”他思衬,她?的伤口恢复到后期结痂不适合弯曲,“但只能你口述,我写。如果你实在很痛。”
这是最折中的办法,思考部?分?是由?她?完成,不算助纣为虐。
“嘶。”她?立即倒吸一口凉气,摇手,“好痛,实在太痛了。”
凌路:“你想好了写什么告诉我。”
鉴于2000字的赏析报告不可能一气呵成,她?提出每天下午写一点,“大概五百。”
凌路点头,“你适合怎么发挥就?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