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洝九微
“江遇,你这是在恩将仇报。”
眉眼英隽的男生唇角勾着笑,手里拎着挂小熊钥匙扣的书包,“哦,你还对我有恩?说来听听。”
宋听欢双手环抱着件白紫色的校服,“我刚才还帮你打发了你的追求者。”
“追求者?在哪,我怎么没发现。”
“……”宋听欢一本正经帮他回忆,“就在刚刚的馄饨店里,那个穿着八中校服的女生。”
“哦。”江遇煞有介事点点头,“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我的追求者?”
“你没看出来?”
“没。”
“……”宋听欢不相信,“她满心满眼都写着我想泡你。”
“嗯?”江遇转头看她,“什么?”
宋听欢:“我想泡你。”
作者有话说:
江遇:她终于说实话了
宋听欢:?
一丢丢红包~
周三上架,更新挪到晚上十一点以后哦,到时候会双更~
第19章 019
◎混蛋花瓶。◎
吐字清晰的四个字, 话一出口,不仅宋听欢自己愣住了,连江遇都有些微怔。
正值晚高峰, 学府路一带车水马龙, 人流熙攘, 天边云霞翻滚成赤橘色,周遭灼金, 也烫红了女孩子凝白的脸颊。
宋听欢连忙纠正口误:“呸呸呸, 是她想泡你。”
江遇:“……”
发顶忽然被扣住,男生的大手在她头上揉了把, 音色温沉:“都说了, 小小年纪, 不要总想些有的没的。”
宋听欢:“……”
明明四月的天,宋听欢却莫名觉得热浪灼人。瞥见路边有一家便利店, 她飞快地把自己的脑袋从江遇的手掌下解救出来。
“我……我去买瓶牛奶!”
江遇低着眼,看她柔软的发顶,透着绯色的脸颊, 还有捏在校服边上细白的手指, 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点淡淡的粉色。
他摘下耳机, “家里不是有牛奶?”
宋听欢顶着审视,睁着眼睛说瞎话:“突然就很想喝, 喝冻牛奶。”
没再给江遇继续追问的机会,宋听欢转身就往便利店跑去,那样子活像再慢一点, 家长就反悔不给买了一样。
江遇嗤笑了声, 银灰色的耳机线荡在身前, 懒洋洋地跟了过去。
宋听欢进了便利店才发现,冷饮架上售卖着一种从前她经常喝的牛奶。先前的尴尬和羞赧一瞬被冲淡,只亮澄澄的眸子盯着货架上的牛奶。
“居然有这个牌子的牛奶,我之前在陵城的时候一直喝,我以为江北这边没有的。”
江遇顺着宋听欢的视线望过去,货架上一整排的冷藏牛奶,长得都大同小异。他又瞥了眼身边的女孩,“你说你喝这么多奶,都长哪去了?”
宋听欢:“?”
好好一男的,为什么要长嘴。
这是一个叫“茶花”的牌子,陵城本地的奶企,江北很少见。见宋听欢只拿了一瓶,江遇问:“这够你喝?”
没等宋听欢回答,江遇看了眼保质期,又往购物篮里放了五六瓶,“多喝点,回头争取长到一米六。”
“我已经一米六了!”
江遇一边调出二维码付钱,一边侧眸,濯黑眼底笑意薄薄,“哦。”
宋听欢:“……”
一五七,四舍五入,就是一米六!
华灯初上,天际边挂着最后一抹彤云,几乎烧红了半边天。
江遇把宋听欢的书包和牛奶袋子并在一起拎着,宋听欢安静地跟在他身边,咬着吸管,喝冰牛奶。
她其实不饿,但不得不圆刚才的谎言。
不知道为什么,宋听欢总感觉江遇今天身上有种难言的情绪,明明是唇角勾着笑的,但她就是能感觉到一点失落,甚至是难过。
“江遇。”宋听欢凑近他身边,小声开口,“你是不是还是不开心?”
触上女孩子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清透的黑亮,像是能照进人的心里。
江遇睨着她,眸光微动,“从哪看出来我不开心了?”
“就……”宋听欢自己也说不上来,“感觉吧。”
“嗯,那你感觉还挺准。”
宋听欢微讶,她没想到江遇就这样直接承认了。
“是因为韩晶晶吗?”
江遇垂眼看她,一副惋惜模样,“就是不太聪明。”
“嗯?”
江遇走在前面,一侧挂着银灰色的耳机,最后一点夕阳把少年的身影拉长,清清落落。
“为什么觉得是因为韩晶晶?”他问。
宋听欢咬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大家都说韩晶晶是江遇的女朋友,但今天在学校的时候,江遇对韩晶晶的态度一点都不像男女朋友。
宋听欢安静地走在江遇身侧,她偷偷去看少年英致的眉眼,他的睫毛很长也很密,却不会让人觉得娇柔,大约是长了一双寡冷的眸子,纤长的眼睫反倒压下了些眸色里的冷淡。
鼻梁细挺,唇角削薄,透着点近乎于水色的薄红。
他看着前方,视线却好像没有交点,黑色的兜帽卫衣将肤色衬得愈发冷白。
“感觉你每次见到韩晶晶,就……就有点不太高兴。也不是不高兴吧,情绪不高?”宋听欢说不清楚,红软的唇一张一翕,每个字咬得绵绵。
宋听欢想到今天放学时候韩晶晶的那些话——
“你不会真的渣了她吧?”
“宋婷婷,能帮我保密吗?”
两个人的音色重叠在一起。
傍晚的街区人声嘈杂,女孩子的声线绵软,尤其一双乌润的眸子,黑白分明,没有那种想要打探的好奇,只是单纯的询问。
蓦地,江遇俯身下身,视线和宋听欢齐平。晚霞灼烧,城市的灯火落进他濯黑的眸子里,晦涩藏伏,却又凝着星点薄光,“宋婷婷——”
“啊?”宋听欢有点呆,她看着江遇一张过分好看的脸,看他薄薄的唇轻启,像是带了蛊惑:“帮我保密,好吗?”
宋听欢望进他深黑的眼底。
心尖像被火烧云灼过。
*
宋听欢和江遇回到家的时候,隔着一道门板,便听到客厅里传来孟书棠的声音。
是她一贯温婉的声线,却异常的坚定和清冷,“我不同意,小遇不能出国。”
“书棠,你冷静一点。”
一个男人的声音,偏沉。
“这件事,我们要尊重江遇的想法。”
宋听欢偷偷瞥一眼江遇,她站在他斜后方的位置,眼下这种情况,有些进退两难。
别墅里,孟书棠的嗓音温淡而冷漠,她不急不躁,说出来的话却处处是锋芒。
“是我不冷静吗?当初你们答应过我的,不会让小遇出国,他就留在江北。到底是我不冷静,还是你们出尔反尔?”
一瞬的沉默;孟书棠再开口,音调却软了下去,带着点恍惚。
“你们答应过我的,不会再让小遇离开我的。”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声线很低,“还是说你们觉得,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可以释怀了?觉得无所谓了?你们所有人就都不在意了……”
“不是……”
“小遇不能走。”孟书棠的声线又陡然拔高,带了明显惶恐和轻颤,”他只能留在江北,他哪也不能去,我——”
孟书棠走得太急太快,是以她拉开门的一瞬,宋听欢和江遇几乎避无可避。
孟书棠看着面前的少年,有些片刻的失神,“阿遇?”
不是小遇,是阿遇。
只有江遇很小的时候,孟书棠才会叫他小遇。
江遇沉黑的眼底凝着晦暗,是宋听欢从未见过的神色,他总是不太着调的样子,鲜少这样。
客厅里荧白的光泄出来,房间里的男人显然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江遇,他倏地起身,眼中隐隐有不安。
宋听欢这才注意到,客厅里一地狼藉,原本摆在窄柜上的珐琅花瓶碎了一地,显然在他们回来之前,房间里已经发生过一场更为激烈的争吵。
空气有须臾的凝滞,就在宋听欢以为这场争吵会把江遇也一并卷进去的时候,身侧的少年却轻笑了声,他眉眼间的沉暗尽收,一双干净的眼底沾着笑,“干嘛发这么大的火,谁说要走了。”
染了笑的声线,散散漫漫,听起来和江遇平素里的语气无异,但宋听欢就是听出了这轻松愉悦之下的一点凉色。
一点点。
稍纵即逝。
“阿遇……”孟书棠站在门口,似乎还有些不知所措。
藕粉色的旗袍勾勒出女人纤弱的身形,她像斜风密雨里一朵坠在枝头海棠花,轻颤着,眼底写满慌张与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