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惊鹊儿
“你说什么?”
云葭听到这话却愣住了,就连脚下步子也不受控制地跟着停了下来,她目光怔愣地看着裴郁,嘴里跟着呢喃道:“你刚说谁有孕了?”
裴郁少见她这副模样,自是有些惊讶。
但还是先回答了她的话:“梓兰,之前陈氏身边的那个大丫鬟。”说完,大约是看到云葭的神情有些不大对劲,他便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
这、这太不对了!
裴行昭根本生不了孩子,他根本没有能力生孩子,梓兰是怎么会有身孕的?这个孩子……她想到什么,忽然脸色变得微微发白起来。
裴郁一直看着她,自然一眼就瞧见了她脸上的那些神情变化。
“怎么了?”见她脸色发白,他也颇为担心,但他还是扶着云葭的肩膀先宽慰她道:“云葭,别急,别担心,你先同我说怎么了。”
云葭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但看着面前少年温柔又坚毅的目光,她沉默片刻,还是压着嗓子同人说了:“……裴行昭生不出孩子。”
这是连裴郁也不知道的事。
裴郁听完这番话后不由面露怔忡。
他于裴家多年,虽然从未过问过裴家的事,但这样的秘辛,除非裴行昭本人都不知道,要不然绝不可能隐瞒得这么深。
何况他之前还从小顺子的口中听说裴行昭一直想要梓兰怀有身孕,为着这个,他没少让厨房给梓兰准备容易有孕的吃的。
裴行昭怎么可能生不出孩子?
云葭又是怎么知道的?
接连的问题让他心生困惑,也让他忍不住朝云葭看去。
察觉到裴郁的目光,知晓他在惊讶什么,但云葭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解释她为何知情的原因。
前世她是通过樊叔才知晓此事,可如今,樊叔根本没给裴行昭看过诊,倒是能用当初同梓兰说的由头去与裴郁说,但不知道为何,云葭就是不想骗他。
因此沉默片刻,她也只能与裴郁艰难说道:“这事,我是因缘巧合知道的,但应该……不会有假。”
“……我之前还跟梓兰说过这件事,想让她提前有个准备。”
本来是想着梓兰好有个应对的法子。
没想到多日不曾听见她的事情,如今乍然听闻,竟然会是这样一个重弹的消息。
裴郁能感觉出云葭应该是对他有所隐瞒,能知晓裴行昭不能生育还能不让他人发现,这实在不简单,但他并未去深究。
她既要隐瞒,就代表这事不好同人说,他自然不会去追问,让她为难。
他点了点头,顺着云葭的话往下说:“所以你是觉得梓兰是跟他人有了首尾才弄出了这个孩子?”
云葭闻言,抿着红唇没有立刻说话,是过了一会才低声说道:“……我之前问过她,打算怎么办?她跟我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可我没想到……”
“是不是我不该与她说这件事?”
她忽然握住了裴郁的胳膊,声音也不自觉变得低沉起来:“如果我不说的话,她也不会这样兵行险招。”
她太清楚裴行昭了,或者说,清楚裴行昭和陈氏这对夫妇,如果让他们知道梓兰这个孩子不是裴行昭的,那么等待梓兰的只可能是一个结果……
想到那个结果,云葭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起来,就连身形也情不自禁变得微微颤粟起来。
裴郁此刻手掌还扶握在她的肩膀上。
待感觉到掌心之下传来的颤粟,又见她脸色惨白,裴郁心疼得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忙把人抱进自己的怀中。他一面抱着云葭,一面则拿手贴在她因担忧而不住颤粟的脊背上,安抚一般轻轻拍着:“你先别担心,事情或许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我跟她以前接触过几回,知道她十分聪慧,她就算想要孩子,也绝不可能随便找个男人,能被她选中的男人,至少可以保证不会背叛她。”
“可以后呢?”
云葭仍然不放心,拧着眉说:“这孩子不是裴行昭、不是裴家的,即便瞒得了一时,也不可能瞒得了一世,她……”
云葭说到这,忽如福至心灵一般,如果梓兰根本没想过要瞒一世呢?如果她只是想利用这个孩子来换取这一段时间的安稳……
裴郁从她忽然的沉默中自然也猜到她都想到什么了。
相比云葭的愕然和震惊,裴郁倒是并未觉得如何,一个并未谋面的孩子,哪比得过自己重要?人活着才有以后,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依照梓兰如今的处境。
如果她没有这个身孕,恐怕早就要被裴行昭厌弃处置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那也得先有这条路才行,有了这条路,才有可能看到柳暗花明。
裴郁一直都知道梓兰聪慧,若不然当初也不会想假借她的手挑拨裴行昭和陈氏,搅动裴家的风云了。不过他没想到云葭与她私下关系竟然不错,之前还提点过她……既然如此,他也愿意替她帮拂着她一些。
略思忖片刻之后,裴郁心中大抵已经猜到一个人选了,他跟云葭说:“我或许猜到跟梓兰有首尾的那个男人是谁了。”
“是谁?”云葭听到这话,顾不得再去想旁的,忙抬起头问裴郁。
裴郁看着她吐出一个名字:“贾延。”
听到这个名字,云葭愣了片刻:“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她却忽然想起前世的几桩往事。
她记得前世梓兰被陈氏许配给府中一个管事之后,贾延有阵子一直失魂落魄,还接连办砸了好几件差事,被裴行昭厌弃不喜。
她还记得梓兰大婚那日。
因为她与梓兰的关系不错,当日也去梓兰的房间添了妆,出来的时候就瞧见贾延站在人群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梓兰的房间,当时她就觉得贾延这模样看着怪怪的,但她那时也未多想。
所以贾延他是喜欢梓兰的?
裴郁见她这样,就知她大概已然信了……
便继续轻轻环着她与她说道:“如果是贾延,那你就不必这般担心了,贾延是裴行昭的左膀右臂,也是他的第一心腹,裴行昭有什么动作,绝对不可能瞒过贾延,梓兰有他帮衬,想来是不会吃亏的。”
唯一要担心的也不过是那个小孩真的生出来,与裴家人长得不像该怎么办……
不过梓兰既然已经决定兵行险招,想必心中也早有解决的法子了。
“叶七华毕竟在裴家这么多年,为人又不错,想必于裴家肯定有自己的人脉,我回头让他帮忙请人多看着些梓兰那边。”他知道云葭担心,所以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云葭听完之后果然稍稍放下了一些心。
她轻声应好,又与裴郁说:“梓兰以前帮过我,我也应允过会帮她,倘若……她那有什么不对的,你记得来与我说一声。”
“好。”
裴郁轻声应了。
他把人拢于自己的怀中,一只手则轻轻放于她的头上。
见她面上依旧有自责之色,知道她是觉得是因为自己告诉了梓兰,裴行昭不能生育的消息才会让她兵行险招,想出这样的法子。
“你若不说,她才真的会死。”
看着云葭怔怔抬眸朝他看来,裴郁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你和我都知道裴行昭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娶梓兰不过是图一时新鲜,梓兰若不能替她生儿育女……即便裴行昭不会对她做什么,可背叛了陈氏又得裴行昭不喜的梓兰,在陈氏回来之后,又能有什么样的好结局?”
“当日陈氏离开丢尽脸面,以她的性子只会百倍千倍把这个脸面讨回来。”
“你与她说了,她才有准备,才能知道该怎么替自己继续谋划下去。”
云葭知道他说这么多,其实就是在安慰她,想让她不要再继续自责下去。云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沉默地看着站在她面前她身边的少年……
她从来就习惯了给别人遮风挡雨,无论做什么都习惯了自己去扛,也觉得自己比他要大两岁,要多疼护他一些。
却没想到原来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他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可靠。
双手环紧他劲瘦的腰肢,她把自己埋进于裴郁的怀中,抱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
翌日。
云葭醒来的时候,裴郁和徐琅已经去书院了。
家中再无别人,早膳便端到了云葭自己的房中,除了早膳之外,还有一碗川贝雪梨汤,是裴郁走前吩咐厨房做的。
大概是昨儿夜里两人分开的时候,裴郁听出云葭的嗓音有些沙哑。
一个人吃饭,即便是再好的珍馐美味也有些让人吃着没什么胃口,云葭只吃了一些就没再碰了。
她放下筷子。
惊云瞧见之后,难免蹙眉相劝:“您这吃得太少了,再喝点粥吧。”
云葭道:“没什么胃口。”
她说话时神情惫懒,惊云知她心情不佳,也知自己劝不动,只能把那份雪梨汤推了过去:“那您好歹把这碗雪梨汤喝了,这是二公子走前特地叮嘱过的。”
不等云葭拒绝,惊云又道:“二公子可说了,以后您一日三餐都得好好盯着,若吃少了或是跟从前似的没胃口就不吃,奴婢可是要去同他禀报的。”
云葭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茬,一时不由有些失笑。
“他倒是管起我来了。”说完又冲惊云道,“你也是,如今二公子长二公子短的,怎么,如今我这个正经主子倒是比不过他了?”
她显然是开玩笑。
说完竟也真的拿过那碗梨盅重新喝了起来。
惊云瞧着高兴,也不怕她责罚,与她玩笑道:“谁能劝您多吃一些,那我就听谁的话。”她见姑娘这会眉眼带笑,比先前不知道鲜活了多少,索性便继续同人说道:“您早间没胃口,中午不若我让厨房给您做些爽口的面条或是饺子?昨儿厨房包的饺子倒是还有不少呢,拿的是新鲜的荠菜混着肉,您素日不是最好这口吗?”
“我之前看有人用蒜蓉、辣椒混上醋直接拌着吃的,瞧着就十分开胃,不若中午您这样尝尝?”
这吃法,云葭倒是的确未曾吃过,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大半盅梨汤入肚,云葭这下是真的喝不下了,便放下银勺,拿帕子拭唇的时候,又同惊云交待了一句:“这两日,那位叶护卫应该就要过来了。”
“书院地方不够,想来他应该会直接进府。”
“如今二公子和小顺子都不在,他初来乍到,难免有些人生地不熟,回头你先去与门房交待一声,若有一位姓叶的公子过来,让他们好好接待,不许拒之门外,这日后是二公子的贴身护卫。”
“然后你得空的时候再着人去二公子那帮忙收拾一圈,收拾个地方出来给他住。”
这些琐碎杂事,惊云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置,此刻便应声答道:“奴婢过会便去安排。”
云葭听闻,便也没再多说了。
放下帕子起身去胡床那边处理今日的事务。
惊云等她走后,着人进来收拾东西,下人们轻手轻脚,她在走前又给云葭倒了一盏红枣茶,这才往外退去吩咐叶七华要进府的事务。
看着惊云离开的身影,云葭也不知怎得,又想到前世这两人成婚的情形。
本以为这二人这世是无缘了,没想到如今竟然又在一起共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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