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小蛐
会议室里一时杂乱,有人喜,有人怒,有人悲。
唯独罗晓雪没什么?反应地?坐在中间,同情地?看着这一整屋闹剧里的人。兴许里面还有谁以为他们是弃车保帅,推出局了夏鸢蝶,保住了给Helena科技的交待和合作关系。
夏组长还是嘴下留情了。
蠢的岂止姜杉一个,这一屋子里,哪还有几个聪明人。
门外那条长廊,夏鸢蝶这几年里走过?无数遍,她好像永远不知疲惫,永远无需休息就精力?充沛,永远不会被打倒,永远可以做最后?的后?盾,所有人都习惯了。
于是她勉力?至此,连她的一日请假,都可以被拿来当做他们向她问责的证据。
这条长廊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清冷又寂静过?,长得看不见尽头,也望不到来处了。
夏鸢蝶一边走着,一边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
指尖在【游烈】的备注上停顿了下。
还是向下挪去。
十几秒后?,通讯录里拨出一通电话去。
“乔乔,今晚出来陪我喝酒吧。”
“哈?你,主动?喊我喝酒,是天要?塌了吗?”
“天没塌,是我终于自由了。”
夏鸢蝶勾起个遗憾又释然的笑。
“今晚,不醉不归。”
“?”
乔春树迟疑而小心翼翼而同情万分?地?:“你,难道又把?游烈甩了?”
第59章 醉酒记
辞职的话是上午放的,没到中午,消息就在口译圈里传开了。
口译圈和笔译圈不同。
后者中不乏业界泰斗,成?名翻译行业内几十年的祖师级人物犹在,随便?请出一位来,著作等身的辉煌资历足够后辈们追个二三十年。年轻译者们再恃才,也没有哪个敢班门弄斧。
而前者,尤其是口译中的同声传译,除了对语言功底的精通乃至精深要求外,对译者的脑力、体力、反应、思维灵活性等多方面都有限制。
于是口译圈内口碑成?名的同传译员里?,不乏个人能力极为拔尖的新生代。
夏鸢蝶就是其中佼佼者。
之前在那场研讨会后的餐酒会里?,夏鸢蝶遇上给她递名片的科技公司高管这种情况,在过去的两三年里?早见?过了无数回?。
有翻译公司,也有大型企业的翻译部门,开出的条件各有优厚……
哦,自然也包括“阴差阳错”就泼了她一身脏水的翻译业内No.1,天传的那位关总。
合上写了一上午的年度述职报告,夏鸢蝶拿起震动的手?机,淡淡扫了眼。
聊天软件里?一溜儿未读消息,来自合作过的客户或者部分同行的打探,还有急性子的已经抛出橄榄枝了。
夏鸢蝶扫了一遍,才不疾不徐划下,接起了震动中的那通来电。
“关总。”
“抱歉啊小夏,我今天中午才刚听秘书说了你的事,刚刚已经和?你们钱总通过电话了,给你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吧?”
关启放还是一年前那副和?乐老大哥的口吻:“这样,今晚我做东,请你吃顿饭,就当给你赔罪了?”
“不好意思,关总,我今晚有约了。”夏鸢蝶淡声答。
“噢?”关启放在电话对面略作停顿,随即笑道?,“不会是这么?快,就已经有哪家翻译公司要签走我们同传圈这头枝花了吧?”
“只是我一位私人关系的朋友。”
“既然这样,那我们天传这根橄榄枝,递出得就还不算晚?”
“……”
夏鸢蝶算是了解气极反笑的感觉了。
前面态度模糊暧昧地顺势将她推进坑里?,喜闻乐见?她和?东石解约,然后半上午都不到,转头就是一副老大哥的慈祥面孔——
有些规则就是再明白?,也依然叫她难以适应。
大概是从沉默里?感察到什么?情绪,关启放很快就打破沉默地笑起来:“小夏你放心,等你进了公司以后,这件事我一定还你个清白?。待遇方面你也不用担心,绝对比一年半前我给你开出来的条件只高不低,你觉得呢?”
夏鸢蝶终于敛下情绪,淡淡笑了:“可我如?果真进了天传,不是自己坐实了污蔑吗?”
“那怎么?会呢?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就算不亮,有我在,也一定能给他们擦亮嘛。”关启放笑得豪放。
比不过对方的脸皮演技,夏鸢蝶也懒得再掰扯。
她温声敷衍:“关总的好意我明白?了,不过最近两天我还有些事情需要整理,等过几?日,我会给您答复的。”
“好,那我可等你的好消息了!”
“……”
手?机合上。
世界都安静了。
夏鸢蝶抬手?,指尖跳过那一本本高低厚薄不一的专业书或工具书,最后落到一只黄色软皮本子上。
将它抽出,夏鸢蝶摊在面前,一页页翻了过去。
里?面是一个像是资产负债表一样的,纯手?写的表格。
每页只有两项。
一列是偿还额度,一列是加上利息后的余债。
本子已经有些旧了,毕竟陪伴过她也很多年,前面几?年记得密麻麻,但?每一笔都很小,细碎得让她自己看着都有些想笑又辛酸。
等翻过几?页以后,单笔的偿还终于一点?点?高了起来。
那时候在学校里?的一位恩师教?授的引荐下,她开始接触更?高的平台和?更?优质的翻译客户,再后来就是学长丁问帮她拓展的一些渠道?资源,那几?年里?,她的人脉和?知?名度也在口译圈里?慢慢打开。
直到最后一页。
在已有记录的最后一项里?,含息余债终于只剩下二十万左右。
夏鸢蝶心算了下,等Helena科技项目的款项从公司结完,再加上这两个月的翻译薪酬,就足够偿清这最后一笔债款了。
应该还能有一些余款存入账户内,刚好对消她在最近工作交替期间的不确定性。
只是……
夏鸢蝶有些无意识地轻摩挲过指尖下的本子。
她原本想的是,在债务偿清后,找时间去见?游怀瑾一面,无论对方是否愿意见?她,但?她的礼数要尽到。
这计划显然在与游烈重逢之前。
现在。
“…”
狐狸难得沮丧地低了头。
现在,就算还清钱,她大概也无颜站到游怀瑾面前了。
不算大学时间,夏鸢蝶在北城待了有三年多。
这三年的社畜生活里?,她却几?乎是没踏进过酒吧或者夜店半步的。一方面是夏鸢蝶嫌这种环境下实在吵闹,被搭讪不胜其扰,另一方面是她发自内心地觉着,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家里?书桌前多翻译几?页客户文件。
也难怪罗晓雪总说她是台工作机器人了。
“你看,多出来转转,酒吧里?赏心悦目的小帅哥还是不少的吧?”乔春树娴熟地订了卡座,这会儿窝在沙发里?,笑着撞了撞夏鸢蝶的肩。
夏鸢蝶托着腮,“比如??”
“东南方向那个!穿黑夹克的,怎么?样?”
“……”
夏鸢蝶抬眸望去,定了三秒,那人似乎对视线格外敏感,和?身边哥们说着话就抬头望过来了。
与夏鸢蝶目光相对,男生隔空一抬酒杯,露出个放荡不羁的笑。
夏鸢蝶:“。”
狐狸慢吞吞垂下眼,转回?来,抿了口酒:“他每天化妆的时间可能比你都长了。”
“是吗?不像啊。”
“酒吧的灯光本身就是滤镜吧。”夏鸢蝶漫不经心地说着,又抬起酒杯。
“哎,等等。”
然后她手?腕就被乔春树握住了,“我才发现,你今晚怎么?没戴你的防色狼利器?”
“——?”
夏鸢蝶抬眸。
乔春树点?点?眼睛。
夏鸢蝶了然。
她前几?年做了近视手?术,基本恢复到正常视力,但?兴许是戴了太多年的眼镜,总觉着眼前没有遮挡让她很没安全?感。
再加上她五官偏精致,有时甚至会压过客户对她专业性的“认识”,夏鸢蝶也为了让自己更?职业化些,所以又专门配了一副平光镜,后来基本是她出门在外的必备穿搭了。
乔春树则因为嫌弃那副眼镜遮挡了她的美貌,所以一直称之为“防色狼利器”。
夏鸢蝶眼神略微漂移:“昨天我也没戴。”
“昨天那是吃火锅,你没戴很正常,今天可是来酒吧,”乔春树眯眼,“怎么?着,真想甩了你家里?那位大少爷,彻底奔赴自由幸福的单身生活了?”
夏鸢蝶怕了她了,无奈地笑:“是上周落在游烈家里?,他这周出差,我不想自己过去拿。”
“……”
乔春树梗了几?秒,眯眼:“原来他出差了啊,怎么?有种我是你备胎的感觉?只有你家那大少爷不在的时候,你才想起我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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