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排骨辣酱
这话刚说完,听筒那边传来了门铃响声,随女士喊纪誉去开门。
纪荷在纠结要不要给陆浔之打个电话,问问陆家那边的情况,正纠结着,霍书蔓的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霍书蔓:[呜呜呜,嫂嫂,你俩怎么突然离婚了啊,我哭死了,不要啊啊啊啊!!!]
霍书蔓:[不想撤回了,嫂嫂你就当我刚才在发疯吧。还是想告诉你一声,陆浔之被罚跪了一晚上,(叹气)还是不敢相信......嫂嫂嫂嫂,你告诉我是假的吧,呜呜......]
“陆浔之来了。”随女士说。
听到这句,在因为霍书蔓的消息发愣的纪荷心微微颤抖了下,“他去那里做什么?”
随女士朝走进来的陆浔之微微颔首,然后走到阳台,难得的开起玩笑,“那表情严肃得像是来闹事的。”
纪荷手指扣着抱枕,“妈,你们能不为难他么。”
“我为难他做什么,你俩的事自己解决,我和你爸懒得插手。”随女士说,“得了,你甭管了,我保证他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成吧。”
挂了电话,纪荷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为了防止自己想东想西,她赶紧去书房码字。
纪家这边。
随女士去洗了点水果放去阳台,看了陆浔之一眼便回书房加班。
纪誉朝着随女士的背影说了句‘辛苦了’,然后饮了口茶,“说说吧,今天来找我是因为什么事?”
陆浔之平静地说:“我让人处理了赵啸。”
纪誉大吃一惊,放杯子的手抖了抖,“你做了什么?”
陆浔之把下午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你这孩子,”纪誉重重地叹了口气,愁容满面的,“这事情风险大,你也不顾忌下自己的位置,这种事你亲自出面,就不怕让其他人知道?我本打算等那畜生出来后就赶他出北京,永远都不能再回来。”
陆浔之微微笑着:“您尽管放心,这事万无一失,况且我只是让人阉了他,并没做其他的,命我还给他留着,至于能不能捱过这两个月,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纪誉垂着眼睛,久久没出声。
直到茶都凉了,才听见一声叹息,“纪荷苦啊,从高一开始就接连发生不好的事情,谁都伤害她,这其中,也包括我。”
陆浔之不是很明白,他耐心等着纪誉接下来的话。
“因为我的职业问题,她被罪犯的家人跟踪,和她妈妈离婚的时候为了让她远离我,我和她说了很决绝的话,伤了她的心,本以为远离我才能保护好她,却不曾想到这会让她遭遇了更大的伤害......直到现在,我和纪荷还是有着隔阂,我对不起她。”
纪誉双手掩面,低声啜泣。
此时的他不再是人前眼里威风凛凛的纪局长,而是一位对女儿充满愧疚的父亲,一个失败的父亲。
陆浔之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让他窒息。
即使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他也做不到去安慰伤害过纪荷的前岳父。
离开纪家后,陆浔之驱车来到纪荷小区楼下,抽了半根烟就接到了骆权的电话,几个发小都在江竟那儿等他过去。
他仰头看了眼八楼唯一开了灯的那间,而后掐了烟,进了车里。
几个人都没带对象来,也都默契地不提陆浔之离婚的事情,边喝酒边聊着小时候住大院那会儿的趣事。
江竟乐呵呵道:“最搞笑的还不是霍书蔓和徐榆这俩丫头,都喜欢对方的哥,也都怕对方抢自己的哥,一吵起架来,受害者还是浔之和朝阳,被她俩骂得屁都不是。”
骆权笑得不行,“她俩那会儿就是咱几个的笑点,好像现在也不还合。”
“说是不合,她俩又经常互相评论朋友圈。”徐朝阳边说边给陆浔之满上酒。
瞿文译吐了口烟圈,笑:“那是在阴阳怪气。”
陆浔之一直没吭声,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
谈笑到深夜十点,徐朝阳说要回去带娃了,先行离开,走前拍了拍陆浔之的肩,“有什么事别自己扛着,还有我们这帮兄弟呢。”
陆浔之懒懒地笑了下,“赶紧走吧,女儿奴。”
过没多久,局也散了。
江竟叫了代驾送陆浔之回去,地址是海淀那边。
到那后,陆浔之下车,脚步不稳,代驾师傅眼疾手快扶了把,顺便把车钥匙给了他。
“谢谢。”他说。
打开院子门,皎洁的月光刚好落在纪荷从前种菜的那块地上,陆浔之一步步走过去,蹲在那块地前,盯着那些要蔫了的叶子,努力回想着纪荷上一次洒了什么种子。
越使劲去想,脑袋就像要炸了似的。
他看见了旁边那把迷你款小锄头,拿起就往土里挖,挖没两下,看见了橙红色。
想起来了,是他喜欢吃得胡萝卜。
那时刚洒种子没多久,他每天下班都要来这里把土挖开,想看看长多大了,更想快点能吃上纪荷给他种得胡萝卜,每次刚一挖开,纪荷就会出现在阳台详装生气地指责他这样的做法只会让它死得更快,他嘴上认错,隔天下班还这样,其实就是想看纪荷叉腰骂人又凶不起来的样子。
想到这儿,他看了眼阳台,那里黑漆漆的一片,连摆在那儿的薄荷和茉莉也都没了。
在眼窝涨热前陆浔之迅速敛目,低头把土又给埋回去,还拿着软水管浇了水,然后站起,往门口走。
这房子是纪荷的,他已经没资格进去了。
可是走到一半,他心想,纪荷今晚也不在,住一晚没什么。
掉头。
半边身子倚在门上,拿钥匙慢慢开着,门一拧开,冷冷清清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心也跟着彻底凉了下去,走到纪荷从前最爱躺着的那张沙发上躺下,发现常在她怀里出现的猫头抱枕还留在这儿。
他紧紧抱着,低头轻轻闻了下,淡淡的茉莉花香入了鼻,就当怀里的是心中所想之人,而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纪荷是准备备课时才发现有本资料书还落在这边,急着要用,所以开车过来了,看见前面停着的那台宾利时,微微一愣,视线转向小洋楼,没一处开灯的地方。
开门进去时,嗅到一股很浓的酒味,这让纪荷确认陆浔之真的在。
她开了盏小灯,习惯性坐在玄关换鞋时瞥见了沙发上不够位置神展开无处安放只能挂在地上的黑色裤脚。
走过去时,特意放轻了脚步。
纪荷停在沙发背后,低眸看着陆浔之干净的侧脸,他睡着时的脸变得尤为柔和,有几分十八岁时的少年感。
就这样无知无觉看了许久,风从阳台吹进来,两个人都冷得缩了缩身子。
她裹紧了外套,转身走进卧室,从柜子里拿了条厚毯子出去给陆浔之盖上。
手在他肩膀前整理歪歪扭扭的毯子时,陆浔之忽然睁开了眼,把她给吓了跳。
四目相对。
他那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然后扬起唇很淡地笑了下,又架不住困意闭上了眼。
闭上的那瞬间,嘴里咕哝了声。
“老婆。”很温柔缱绻的嗓音。
纪荷呆愣住,在泪水汹涌地流下来前她赶紧别开眼睛,转身大步往书房的方向走。
书房,或者是说在这个家里,纪荷其实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带走,有些是拿不走,有些是不想拿走。
她在书橱上找到了资料书,装进袋子里,把打开的窗户给关上。
关上书房的门,径直走到阳台轻轻地把玻璃门一拉,挡住往屋里吹得风,然后往门口走,没再看沙发上的陆浔之一眼。
一刻不停地,上车启动后掉头就走。
但在半小时后,小洋楼的灯再次打开,陆浔之还在熟睡中。
纪荷把刚才去药店买来的膝盖止痛喷雾和一些药膏给放在了桌子上,瞥了瞥陆浔之的膝盖,跪了一晚上,疼是必然的,可他是个特别能忍耐的人,完全不会向外人表露自己的痛。
她静静站了会儿,看见了地毯上那条黑色领带,弯腰捡起来,拿在手里仔细一看,这条领带结婚前和陆浔之第二次见面时,她给他买得礼物。
陆浔之很少会戴,总担心戴得次数多了领带会旧,但每天早上穿衬衫时总会把纪荷亲醒,要她给他系这条黑色的。
她忍着困意给陆浔之系好,然后看着他对着打好的领带拍了张照,接着解开,自己再打上其他的领带。
过没多久去看陆浔之的朋友圈,会看见新的时间,几乎一样的领带特写,和一模一样的文案。
-来自家妻[图片]
第一次看见时,纪荷惊讶得大跌眼镜,如此高冷的陆总居然会在朋友圈秀恩爱,而且凡是工作日的早晨都会出现这样一条。
就爱折腾。
说回领带,其实陆浔之一整个柜子的领带几乎都是纪荷买的,但他就是把那条黑色的看得最重,也最宝贝。
...
陆浔之早上醒来时头痛得有些缓不过来,他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掀开毯子坐起来,膝盖上撕裂般的疼令他不得已停下起身的动作。
手揉了揉眉骨,眼尾余光掠过了面前的桌子时,陆浔之一愣,伸手去拿桌上的袋子,里面的止痛喷雾和药膏映入眼帘中。
这时他也想起自己昨晚睡前并没有盖毯子,所以说,那不是梦,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的纪荷是真的,她来了这里对吗。
陆浔之有点恨自己为什么要喝醉。
他应该留一丝清醒的意识,拉着她抱住她,告诉她,‘一天没见你,我想你想得快疯了’,然后趁醉耍无赖,不许她走。
她最容易心软了,一定不会丢下他不管。
可他不能,已经离婚了,没资格了,他什么也做不了。
在这里洗澡后上了药,陆浔之把药、相机、昨晚抱着睡觉的抱枕,还有纪荷给他盖得毯子也一同拿走了。
回到西城,让阿蒙订飞往洛杉矶的机票,又沉沉地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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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
下午年级教师开会时,年级组长宣布了条消息。
公益支教。
在遥远的庆城。
为期一年。
报名时间在十一月中旬截止。
从会议室离开后,办公室里传来了讨论声。
罗老师轻叹口气:“我刚才在网上搜索了下庆城,一个非常偏远的山区,那边的教学条件十分差,而且环境也不好,看图片里拍得都是些泥砖房,学校没建在村子边,学生们去学校都得走两公里的山路。”
钟老师马上说:“我有妻有女的,这个名额就不和大家争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