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美为患 第108章

作者:朵朵舞 标签: 布衣生活 重生 女扮男装 爽文 现代言情

  司马邳看着她,目光有几分惊奇,“其三”

  卫姌道:“氐,羌,匈奴,鲜卑等族内迁,朝廷却未加重视,这也是内乱之源。”

  司马邳脸色微微有些沉,闭目沉思。

  卫姌不作声。

  “没有其四了”

  卫姌觉得今天说了这些已经足够,便不再多说,摇头道:“我见识有限,只想到这些。”

  司马邳看了她一眼道:“见识有限就随口指出三条,你倒是谦虚的很。”

  卫姌轻轻揉了下额角,有些委屈道:“殿下让我畅言的。”

  司马邳正想着她的话,有些入神。

  卫姌等了半晌,又累又困,但见司马邳睁着眼丝毫没有入睡的意思,她也不敢埋怨。房中无人说话,安静无声,卫姌眼皮渐渐发沉,控制不住地打盹,她又是坐着,头微微垂着,身子前倾,猛然一点醒来。她又重新摆正姿势,没一会儿又打盹,周而复始,人一顿一顿的。

  司马邳脑里想着事越发睡不着了,一转头,看见卫姌眯眼身子倾斜的模样。他看了一会儿,觉得她迷糊的样子看着实在憨态,伸手在她脑门上狠狠一点。

  卫姌猛地睁开眼。

  司马邳原本还想叫她再诵咏文章,见她实在困倦,心下一软道:“回去吧。”

  卫姌如蒙大赦,怕他后悔似的,赶紧起身把手里的帛书交给福宝。

  司马邳又道:“明日睡前再来。”

  卫姌答应一声,面露苦色地去了。

  出来的时候正遇上两个婢女在廊上争执,其中一个眼熟,正是王妃身边婢子棠儿。她推搡了另一个婢女一把,压着声音道“王妃说了任何人不得扰殿下歇息,阮氏莫非想要违抗王妃”

  被推开的婢女委屈道:“我家娘子这两日身体不适,又要赶路,我只是出来问问哪里有药油……”

  棠儿不屑道:“就你家那位多事,问药油怎么往殿下这里来,藏着什么心思当人不知呢,赶紧回去,不然我非禀王妃不可。”

  婢女不敢分辩,垂着泪委屈地走了。

  卫姌见两婢争执,站在一侧,知道两人前后脚走了,她这才快步下楼,回房睡觉。

第159章 一五八章 流民

  棠儿回到房中, 王穆之已梳洗过卸了钗环,正慢条斯理涂着香膏。棠儿走了过去,拿起篦子轻轻为王穆之顺发, 说道:“那阮氏实在狡诈, 刚才她身边那个叫苓儿的,说是出来找药油, 寻机却往殿下那里去,着实轻狂。”

  王穆之脸上依旧平静,道:“刚才外头就是你们的声音,可别吵着殿下。”

  棠儿道:“我晓得轻重, 也就是阮氏那里,整日里使些狐媚手段,连路上都不歇停,她就是看娘娘心胸宽宏不和她计较,我却没那么好性子。”

  王穆之笑笑不语。

  棠儿瞧了她一眼,又道:“那阮氏与谢家是表亲,这些日子谢宣可时常来与殿下议事, 若说阮氏心中没有些念头谁敢相信, 她平日就喜欢卖弄风情,投殿下所好,有了谢家支撑, 更不知背地里如何得意了。娘娘也别小看她,等殿下日后登基……”

  王穆之将香膏盒往桌上一扣,脸色已冷下来, “这些话该是你能说的”

  棠儿从小跟着王穆之, 知道她自幼就讲究名门风范, 如此表情显然心中已是动怒, 放下手垂着头,敬畏不敢言语。

  王穆之从镜中看她,目光有几分严厉,“殿下之事不可乱说,下次再让我听见你嚼舌根议论到殿下头上,立刻轰你出去。”

  棠儿吓得面色发白。

  王穆之刚才听见“登基”二字眼皮直跳,这才变了脸色,如今见棠儿畏惧,想到驭下该是“恩威并施”,脸色又缓和几分,道:“你说阮氏之事全是为我好,这些我心里明白,可她一个寒门出身的女郎,再如何美貌伶俐又能如何,我听说她幼时就去了谢家,谢夫人待她如同亲女,吃穿用度与谢家女郎相差无几,可你看,她那番做派,和谢家女郎又如何能比。吃一样的饭读一样的书,却全无大家气派。可见贵贱高低,全是出身就定好的。任她心机用尽,不过徒惹人笑而已。”

  棠儿放下篦子,奉了一杯茶来,轻声道:“娘娘还是该小心些。”

  王穆之道:“有你们这几个替我看着,我不担心。”

  这话有夸奖之意,把身旁几个婢女全说了进去,几人都是连忙表达忠心。

  棠儿服侍王穆之歇下,吹熄灯出去的时候,心中暗道:“娘娘样样都好,就是死脑筋了些,出身固然重要,可古往今来,后宫之中有多少卑贱出身的女子摇身一变贵不可及。可见若真是得了男人怜惜,未必不能改天换命。”想着又觉得自己岁数渐大,还没个归处,长吁短叹一阵。

  第二日队伍继续行路,从豫章至建康有千里之遥,须经豫州,扬州等多地,王府一行队伍庞大,途中还有官员迎送,粗粗估计路上需要一个月左右时间。

  这几日司马邳每夜都将卫姌叫去,让她坐在床榻前诵咏文章。有时是经史,有时是别人推荐来的诗词文章。卫姌对此十分头疼,司马邳听了她诵念的,时常还要探讨,卫姌若是敷衍,必遭他冷嘲热讽,若是认真作答,司马邳又思虑过重难以入睡。

  如此折腾几日,卫姌睡得晚,起的早,白天赶路时也难以休息,戚公明这日看着她直问是不是水土不服,还说她脸色看起来没了血色。

  这日夜里,内侍又来请她过去。卫姌几日没睡好,正脑仁发胀,头沉脚轻,可想着司马邳的脾气不好惹,咬牙撑着过去。

  司马邳正拿着一封书信看着,这是今日快马从官道送来,他沉思的时候无人打扰,卫姌和内侍都木头似的杵着。

  好一会儿司马邳抬头看到卫姌,道:“站着做什么,坐。”

  卫姌坐下来,司马邳又继续看着。

  等的时间有些久了,卫姌眼前的光影似乎有些重叠,她只觉得眼皮沉重似铅,渐渐地阖上,人也飘忽忽的。

  司马邳觉得不对,卫姌坐在矮几的对面,身体摇摇晃晃,忽然往前一冲倒了下来。司马邳吓了一跳,本能伸手去捞,却也是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卫姌砰的一下,脑袋磕到矮几,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嘴里嘶地直抽气,疼地五官都皱在一起,手紧紧捂着额头。

  福宝赶紧上前查看,“小郎君放开手让我看看。”

  卫姌刚才撞地眼前都冒白光了,此时额头剧痛,说不出话来,缓缓放开手。

  司马邳也看过来。只见她额角上红彤彤一块,破了些油皮,渐渐还肿了起来,在白皙的皮肤上各外显眼。

  他看她模样既可怜又隐隐觉得好笑,指着她道:“坐着竟也能睡着,你可真行。”

  卫姌吃痛道:“殿下,疼的厉害,今日恐不能再诵咏了。”说着告辞一声就要走。

  福宝朝司马邳看了一眼道:“小郎君别急,撞的有些厉害,需用些祛瘀的药膏。”

  司马邳皱眉道:“不是有带着的药膏,给她拿一罐。”

  福宝让内侍去拿来,塞到卫姌的手里,叮嘱道:“小郎君拿回去早晚擦两次,别碰水,两三日就好了。”

  卫姌连连点头,又向司马邳道了一声谢,拿着药膏就走了。回房先涂抹了一些在肿胀处,倒头就睡了起来。此后几日都没有再去司马邳跟前,她倒觉得磕到头倒也不算一件坏事了。

  行路多日,过了鄱阳郡,离开江州地界,连续两日都走在山野荒林之间,侍卫统领范宁这几日面色沉肃,眉心皱地很深。副统领马敦自从上次卫姌帮忙把人从桓歆这里要回来,就和卫姌多了份交情,这日特意来提醒一声,“小心些,这两日路上有些古怪。”

  卫姌问道:“有什么古怪”

  马敦道:“路上赶路的人没碰到几个,或许是多心了,小心些总没错。”

  卫姌记在心里,这日也认真观察一番,果然道上并无来往旅人,入了山林之后,两旁都是茂密的丛林树木,也不知是不是被马敦蓄意提醒过,卫姌看着密林,总觉得阴气森森。

  看着有些累了,卫姌坐回牛车里休息,戚公明还有另一个士子与她同车,那士子姓殷,是个小士族出身,脾气不错,与卫姌戚公明相处的不错。

  天色还未黑之前,范宁都督促全员加快速度,可走了三四里地,走到一段崎岖林道中,道路难行,速度慢了下来。这时林间忽然传来一声鸟叫。

  范宁,马敦等人听了脸色骤然一变,大声吼着:“戒备。”

  众军士训练有素,立刻拔刀,靠在最外面的军士将里面围成圈护着。很快从密林传来奔跑的声音,是很多人,范宁听了一下,又喝道:“敌袭。”

  话音未落,一大群人已经从林间窜了出来,穿着破烂,手里拿着的武器各式各样,嘴里呼喝着就冲过来。范宁看着人就皱眉,心道流民,嘴上喝令军士不能手软。

  这群流民不知从哪里来,看到这支队伍军士整齐,气势非凡,和以往路过的队伍截然不同,跑在最前面的一批人已经心生畏惧,但后面更多涌来的人可不管那些,叫嚷着要劫掠,前面的人被推动着,一窝蜂全扑了上来。

  一时间密密麻麻的人瞧着也十分骇人。

  范宁指挥着队伍原地迎击。流民队伍看着气势汹汹,但遇上军士无法力敌,纷纷倒下。顿时血液飞溅,尸横遍野。

  卫姌戚公明和姓殷的士子在车内朝外看到外间厮杀,面色都是微变。

  流民倒下一批又一批,反倒激起了血性,又有流民被长□□死时,后面蜂拥而上的人冲破了军士的缺口,好几个流民冲到牛车面前,内侍吓得惨叫,那几个流民四下乱窜,被范宁带人追上杀死,还有两个跑的飞快,手里一炳刀挥舞着,见人就砍,军士拦了上来,那流民见状不好,干脆一刀扎在了牛身上。

  牛发狂嘶吼,狂奔起来,一头撞上前面的牛车。

  队伍顿时乱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0章 一五九章 比较

  牛车都有军士守卫, 还有内侍看着,原该无事,但被这流民趁乱靠近, 又伤了牛, 立刻就乱起来了起来。驾车的用尽力气,也没拉住牛, 撞上前一辆后,前面也跟着慌乱。内侍婢女惊叫出声。

  原来在前面两辆牛车里的是王穆之与阮氏。

  范宁心道不好,骑马带着军士追上来,从后一刀砍死刚才作乱的流民, 然后亲自上前,跳上牛车,帮着车夫勒紧缰绳。费劲力气,将王穆之所坐的牛车控制住。

  至于阮氏所在的车驾已经在牛受惊之下跑出一截,差点就要直入林中,多亏几个军士奋力拦住。

  外围的流民是乌合之众,并没有多少战力, 被杀了三波冲击之后, 他们也怕了,知道遇上了硬茬,后方有人喊着跑。流民们如无头苍蝇似的, 躲避着军士追击,很快又如潮水似的往密林中撤退,途中有的被军士砍杀, 有的是互相撞在一起踩伤, 林中到处都是哀嚎痛苦的声音。

  卫姌所在的牛车在队伍中后方, 刚才从厢门缝隙里瞧见前面出了乱子, 幸而范宁等人出手及时,很快止住势头,并没有波及后方。

  王穆之在车中受惊,被婢女搀扶下车,她面色发白,下车时对范宁颔首道:“多亏了范将军出手,救我于危难。”

  范宁拱手,面露愧色,“是臣疏忽,让贼人有机可趁,当不得娘娘夸赞。”

  王穆之道:“我虽不懂兵道,也知战局多变,无法处处照顾周全,如今无事就好,将军不必太过自责。”

  范宁转身指挥军士收拾残局,地上全是流民尸体,还有些只是受了伤并未身死,军士很快补上一刀,并未留活口。

  婢女内侍挡在王穆之身前,并未让她看到林间血腥的场面。

  阮珏做坐的牛车刚才狂奔,她在车内吓得花容失色,婢女更是惊叫连连,如今牛车被控制住,她赶紧下车,头上钗环掉落也未曾察觉,她转头四顾,发现众多婢女内侍都围绕着王穆之,而她身边只有两个婢女和几个军士。

  阮珏手紧紧攥紧,又很快松开。

  范宁带着兵士清理残局时,司马邳带着内侍下车来。

  “殿下,还是回去歇着,很快收拾好就能出发。”范宁赶紧上前道。

  司马邳慢慢抬眼,朝林中看去,看见满地流民尸体,他面色阴沉下来,移开视线,过了片刻又重新看过去。流民的尸体脏乱,如今虽已是春天,但早晚仍是寒凉,但那些尸体的穿着却衣衫褴褛,一看就是穷困潦倒,衣物连避寒都做不到。

  司马邳面色发沉,这时内侍过来,禀报刚才王妃与阮氏的牛车受惊的事。

  听到两人无事,司马邳点了点头,他朝车马后方看去,在山林狭窄的车道上,绵延的车队像一条长蛇,一眼望去也看不到后面的车马到底如何。他多看了两眼,福宝想到什么,道:“殿下放心,后面并未受惊扰。”

  王穆之这时缓步走了过来。

  司马邳道:“让你受惊了。”

  王穆之道:“虚惊一场,殿下无事就好。”

  阮珏这时也被搀扶走来,她比王穆之看着狼狈不少,脸色苍白,双目泛红,见着司马邳先掉了一串眼泪,道:“妾担忧殿下,幸而无事。”

  棠儿暗自撇了撇嘴,心道这样一句话也被她说的哀柔婉转,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司马邳摆摆手,并未分心照顾,而是将马敦叫来,问了几句刚才流民袭击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