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美为患 第119章

作者:朵朵舞 标签: 布衣生活 重生 女扮男装 爽文 现代言情

  到了九月,初七夜间,台城太极殿内匆匆跑出内侍与宫婢,奔往各处通报,陛下陷入昏厥。

  这时一个宫婢来到宫墙角落处,对黑暗中身着甲胄的男子道:“陛下面如金纸,不进药汤,出气已比进气少。”

  男子道:“可与之前相同”

  宫婢面色苍白,摇头道:“我非药师,只知前两次还能喂进药汤。”

  “我知道了。”男子转身快步离开。

  等消息传到庾家,小厅内竟坐满了人,年纪最长一人居中而坐,周围几人正起争执。

  “今夜值守是左卫军,可谓天助,趁此良机定下大统。”

  “胡闹,真要动了左卫,我庾家就没有退路可走。”

  “若让司马邳登上皇位,我庾家才真是无路可走!”

  几人越说越是激动,几乎要吵起来,居中年纪最长者剧烈咳嗽一声,瞪着众人,道:“我庾氏之祸,全因子孙不贤,未有大才,看谢王桓三家,子弟之中英才辈出,这才家势不绝,代代相传。”

  众人偃旗息鼓,可仍有人不甘道:“叔父,这些话说了还有何意思,皇后是谢氏外甥女,让陛下与我们家疏远,这才日渐式微。若是司马邳继位,我等更没有活路。历来富贵都是险中求,岂能坐以待毙。”

  年长者神色沉凝,思索许久,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他指着其中几人道:“你们立刻出城,回颍川,若是这一回事败,你们便主动请罪,为庾家保留血脉。”

  被他指着的正是刚才出声反对的,听闻年长者此言,目眦欲裂,纷纷道:“叔父这是要将我除籍吗”

  年长者摇头:“当年王敦作乱,同族王导一系却得以保存下来,琅琊王氏出了逆臣仍能屹立不倒,正是分做两支。司马家想赶尽杀绝,会令天下士族对其离心,如今庾家也要学一学王氏了。今日之事与你们无关,即刻离开。若见势不好,可以告发我等,以作功劳,决不能让家族覆灭。”

  众人已明白他是下定决心,几人听命离开,剩下的人则越发坚定。

  年长者道:“若非要由琅琊王继位,我庾氏也绝不会走这一步,司马邳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我等只能奋力一搏。”

  作者有话说:

  关于朝堂争斗的,我尽量少写,但有些也确实省不了 明天肥一点感谢在2023-04-22 00:03:53~2023-04-22 22:1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75章 一七四章 惊变

  司马邳来到太极殿外, 还未抵达内殿,身后一阵纷乱脚步与甲衣摩擦声。骤然疾跑而至的宿卫军长驱而入,将太极殿内外重重包围, 并拦住司马邳。

  宫人面露惊色, 呵斥道:“尔等疯了这是琅琊王殿下,欲见陛下。”

  军士面色冷肃, “臣只听统领之命,从此刻开始,任何人不得随意入太极殿。”

  军士横刀而立,刀锋上冷芒闪过, 宫人双腿发抖,不由后退。

  司马邳脸色变得沉凝,抬头看着漆黑的太极宫殿室,果断转身离开。宫人赶紧跟上,嘴唇哆嗦,他心中已跳出一个念头,却不敢说出口。

  到了东掖门, 宿卫军已经锁了宫门, 重兵把守。宫人见状险些要哭出来,“殿、殿下……可要去西掖门”

  在他惊惶的目光中,司马邳若有所思, 扭头看向台城北侧的后宫。

  更深夜重,月色如霜,建康城内的灯火渐熄。

  庾胥徐徐从台阶而下, 身后跟随着甲士八人, 他须长尺许, 体态略有些胖。忽然脚步一停, 看着司马邳走了过来。两方隔着五丈的距离站定。

  庾胥心中对司马邳十分厌恶,脸上却挂着笑,主动上前两步,行礼道:“殿下。”

  司马邳斜睨着他,“庾家欲反”

  庾胥惊讶道:“殿下何出此言,左卫有护卫台城之责,今夜事急从权,也全是为了陛下安危,可是有什么做的不妥,得罪了殿下”

  司马邳挑着眉看他。他知道庾胥此人素来是个行事谨慎的,如今已经将阖宫围住,他却依旧坦然自若,谈笑如常,倒有几分笑里藏刀的味道。

  “私调禁卫,禁闭宫门,谋逆大罪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庾胥皮笑肉不笑的,并未与司马邳声辩,庾家既然今天动用了六军中的左卫,便是无可奈何动用了最后一步棋。他眼中暗藏的凶芒一闪而过,手指藏在袖下略动了动,脑中念头盘算着不如就在这里杀了司马邳。司马家无论谁来做皇帝,对庾家来说都要比眼前这人好。

  他正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一个宫婢急急跑来,见甲士在旁也未露惧色,只是脸色稍白,道:“娘娘请琅琊王过去。”

  这是太后身边宫婢,庾胥心中一叹,方才他去求见太后,有意与太后身后谢氏商谈,却被拒之宫外。谢氏无意商谈,眼下却明摆着偏帮司马邳。

  司马邳朝庾胥撇了下嘴角,讥讽一笑,洒然离去。

  庾胥默然,倘若人还留在此处,他也未必能下得了决心将司马邳除去。

  建康门阀众多,局势微妙,庾氏犯险,为的是让陛下立下遗诏,传位给琅琊恭王之后年仅四岁的司马博。等有了遗诏,今夜一切便顺理成章,庾氏当年权倾朝野时,也曾改立皇位,现在家族权势远不如当年,要是在宫内杀了司马邳,司马氏必不肯罢休,其他门阀也会趁机发作。

  庾胥冷遮脸在夜风中伫立片刻,脸色青白。既已到了这一步,便没有退缩的余地,只能继续走下去。

  第二日清早,卫姌刚梳洗完毕,许翎就匆匆赶来,道:“大事不好,宫中昨夜封了,今天还未开,今早还有宿卫军的人携令出宫,将琅琊王府给围了。这是要出大事了。”

  卫姌心下咯噔一响,“此事当真”

  “半点不假,我来时还见一队宿卫军正在往琅琊王府方向去,太原王氏如临大敌,将府卫全集结起来,紧闭门户,其他几家见势不好,有的跑去掖门等候消息,说是昨天半夜生的乱。还有说陛下已经殡天了。”

  卫姌略一沉吟,道:“多事之秋,还真被你说中了,那日你不是说要出城避险这就走吧。”

  许翎神色也有些慌,如他们这些士族子弟最是惜命,京邑之地,遇着宫变是最危险的,一个不慎容易被危险波及。

  “我还有两个好友,正好一起走。”许翎说着就起身,叮嘱卫姌收拾行李,两个时辰后出发,然后快步离去。

  卫姌将惠娘叫来,将宫中变故说出。惠娘闻言大惊失色,想着卫姌经常往来琅琊王府,出去避一避正是应当,她道:“这就叫人去备牛车,行礼也立刻收拾。”

  卫姌进房将司马邳的手书取出,放在身上,心别别跳了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想着前世最后还是司马邳继承皇位,大势应不会更改,又镇定许多。

  惠娘和两个婢女动作飞快的收拾了行李,放到牛车上。

  到了约定的时候,几辆牛车来到卫姌家门前,与许翎同来的两个郎君也是学堂里与卫姌认识的,众人寒暄几句,就催促着出发,入夜前就要赶到城外驿舍。

  许翎见卫姌只孤身一人,不带婢女与仆从,奇怪地问了一句。

  卫姌这趟出行目的正要保密,如何敢带人,随口找了个借口道:“家中除了媪母,婢仆都是来健康才买的,粗手粗脚还没调教好,我带着也不放心。”

  许翎叹道:“你这样也太辛苦了,倒时我借你个人用用。”

  卫姌刚才就见另两个郎君也带着几个仆从,还有个带着两名美婢,单独乘一辆车,不像是避险,倒像是出去游玩。

  卫姌特意与许翎说了一声,他们一行车驾离城前饶了个圈,路过琅琊王府门。卫姌将厢门推开一条缝,看见王府门前果然守卫森严,全是宿卫军士。

  很快牛车驶到城门前,今日守城军士也换了人,出城管束严厉,等候的人排成长龙。

  等了许久,轮到卫姌一行时,军士来回走动,检查每一辆牛车。大力拉开厢门,牛车上两个美婢惊呼一声,同行的那个郎君顿时大怒,跳下牛车,叫着:“我乃鄱阳陶氏,尔等安敢辱我”

  军士不敢惹这些年轻郎君,见不是上头叮嘱过要注意的那几个姓氏,看他们样子又明显是出去躲躲,便很快检查通过让他们走。

  牛车重新驶动,入了官道。

  经出城耽搁一段时间,此时日落山头,晚霞如练,又走了二十里地,天色将黑时,终于赶到驿舍落脚。

  卫姌下牛车,和许翎几个一起进门,驿舍的大堂内竟十分热闹,有不少人聚在一起,全是要入建康的商旅,他们消息灵通,已听说城里出了些变故,但又不知详情,所以议论纷纷。驿丞见卫姌几个都是士族,迎了上来,堆着笑说今日来的人太多,房间只剩了三间。卫姌皱眉。

  驿丞道:“此地是入京邑必经之地,今日出城多,入城又难,全留在此处,还请各位郎君见谅,实在是挪不出地了。”

  许翎几人也是没法,内堂所住全是士族,也不能叫人搬离。如此一商量,陶姓郎君与美婢同住,剩下卫姌三人再分两间。许翎拍板道:“我与玉度同住。”

  卫姌头摇成拨浪鼓,“我夜间睡相不好,还有磨牙症,莫扰了子期。”

  另一个郎君倒是豁达,笑道:“子期还是与我同住吧。”

  如此分配好,众人到内堂,跟随仆从上楼。

  三间分在各处,并不连在一起,卫姌独占一间,心里颇为过意不去,便选了最偏僻一间。她进屋休息了一会儿,打开门叫驿舍仆从送些吃食来。

  仆从听命离去,卫姌正要关门,忽然看到二楼对面一间房外侍卫值守换人,其中有个身影瞧着竟有几分眼熟。

  她暗自一惊,凝目看去。见那侍卫与旁边人说了句什么,转身就要下楼,微微侧过脸来——竟是蒋蛰。

  卫姌立刻合上门。

  作者有话说:

  啊,我可能是个废物,不,我不能甘于当个废物……啊啊啊啊感谢在2023-04-22 22:17:14~2023-04-23 23:2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76章 一七五章 途中

  她心乱蹦两下, 疑窦丛生,蒋蛰不在豫章,怎么跑到建康城外了, 他身边侍卫是来轮值的, 屋里住着的莫非就是桓启

  卫姌竖着耳朵,贴着门听着外头动静, 并没听见有什么,倒是大堂里喧哗热闹的声音遥遥传来。

  不一会儿,房门被叩响,那声音仿佛落在卫姌心头上, 蓦地让她一颤。

  仆从送了吃食来。

  卫姌打开门让人进来,等人走后又立刻关门。驿舍吃食还算尽心,送了两碟时蔬,一碗肉羹,还有份糕点。方才还有些饿的卫姌此时却没了胃口。

  她原本打算离开驿舍后再与许翎几个分开走,看见蒋蛰却让她紧张起来。此处驿舍住满了人,卫姌进来时也瞧见不少侍卫仆从, 不知是否有桓启身边的侍卫瞧见了她。

  卫姌吃了几口肉羹, 心中焦虑压也压不住,若真是给桓启的人看见了,那就糟了。

  她坐着半晌, 吃了几口东西,心中有事,便食不知味, 吃在嘴里连咸甜都没尝出来。没一会儿, 仆从来收拾碗筷。

  卫姌向他打听对面那间屋里住的是谁。

  仆从道:“是个极威风的郎君, 听说是出自四姓。”

  卫姌心中再无侥幸。

  她拿了一串钱给仆从, 让他去给自家马夫带话,明早寅时初刻就备车出发。又另外留了信给许翎,只说家中有急信来,需要回去处理,所以提前走了。她将书信交给仆从,叮嘱他明日清早再给许翎,仆从收了钱,满脸堆笑地答应。

  用过晚饭,许翎找来和卫姌说了一会儿话,又要借她个仆从伺候,被卫姌婉拒了。白天从建康出来赶了一路,大家都累了,许翎很快就回去休息。卫姌简单梳洗后也躺下睡觉。

  自她扮做男装,在外过夜从来都是心底吊着根筋似的不敢睡地太熟,今晚也是如此。

  丑时末,仆从来到卫姌房前轻轻叩了两下门,卫姌立刻醒来,头还有些晕乎乎的,洗了一把脸,这才精神些。仆从将一包备好的吃食交给卫姌,殷勤地问:“郎君还要用些什么,我再去准备。”

  卫姌朝门外瞄了一眼,内堂黑黢黢的,只点着几盏灯,各处都显得昏暗,她放心不少,穿戴整齐地出门,垂着头离开。

  对门依旧有侍卫守着,这个时辰,正是容易头沉困倦之时,侍卫瞧见是仆从引着个郎君离开,虽觉得奇怪,但也没去多想。

  卫姌来到楼下,牛车已经停在门前,车夫打了个哈欠,转头唤了声小郎君。卫姌匆匆点头,登上车后才轻轻长吐一口气,心下稍安。

  蒋蛰清早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在驿舍内巡视,见所带几个侍卫各司其职,并无懈怠,不由满意地点头。这时经过外面大堂,他听见早起收拾行囊的商旅议论。

  “这两日入城,真是没碰上好日子,没瞧见那么多士族子弟都跑出来了。”

  “昨日就住不少人,听说极有名气的两个郎君都来了。”

  “我听说了,是玉郎与许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