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美为患 第122章

作者:朵朵舞 标签: 布衣生活 重生 女扮男装 爽文 现代言情

  卫姌心道除了将信送去广陵,还能有什么要紧事。

  “我不睡这里。”

  桓启噗嗤一笑道:“你我兄弟,同榻夜谈有什么奇怪的。”

  卫姌心里憋屈,更有一股难言的羞耻,听他这样说,怒火蹭地冒起来,朝他小腿上用力一踢,“谁和你是兄弟。”

  这一脚用不小力,又正中腿骨,桓启“嘶”的轻吸一口气,脸顿时一黑,将卫姌抓了过来,手臂一夹,将她压在床上。两人都侧躺着,面面相对。

  卫姌还要再动,却被他手脚箍得死死的。

  “再撩拨我,就别睡了。”桓启低沉地说了一句。

  卫姌浑身一抖,感觉到他身上格外的热,触碰到的皮肤能灼人似的。她立刻就不动了。

  桓启见她气红了眼睛,伸手在她眼角揉了揉,知道她刚才被惊着了,低声道:“给蒋蛰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往外说。”

  卫姌闭着眼,根本不理他,身体也僵硬着,纹丝不动。

  桓启看着她这个模样,想起在山林间狩猎时见过的小动物,有的太过机警,被弓箭指着便有所感应,直起身体,竖着耳朵,慌张地观察四周,若有些风吹草动便要逃之夭夭。

  可他这样老辣的猎手,怎会让猎物逃脱。

  他见卫姌耳朵轻轻动了动,蓦然生出一丝笑意,手指捏了捏她的耳垂。

  卫姌冷着脸,忽然一个翻身,将薄薄的锦被一抽,翻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单薄冷漠的背影。

  桓启盯着她背后,也没再做什么。

  好不容易又把人找着,他就要在眼皮下放着才觉得安心。

  那些什么礼数法度,从来就不放在他的眼中,当然也约束不了他。

  卫姌紧闭着眼,身体紧绷,虽然看不见身后,但隐隐有种被什么危险注视的感觉。她心悬着,过了许久才放松少许,身体因为僵硬,手脚都有些麻。卫姌轻轻挪动手脚,见旁边没有动静,又大胆了些,更往里面缩了缩身体,把被子裹地紧紧的。过了不知多久,脑中什么样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开始模糊了,她才扛不过身体困倦,睡了过去。

  天还未亮,卫姌听见外头一阵动静,似乎是行军的马蹄声,她张开眼睛,头还有些昏沉,想起身在何处,骤然就清醒过来,扭头一看,床前站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桓启,他已经换好一身衣裳,袖口紧束,是一身黑色武士劲装。

  她有些诧异,“有人来了”

  桓启见她醒了,脸色还有些迷糊,两步过来,坐在床边,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一记,笑着道:“平衡局势,自然要先去救琅琊王,二哥听你的话,怎么样,高不高兴”

  作者有话说:

第179章 一七八章 继续

  卫姌哪有高兴, 只有惊吓,眨了两下眼,仿佛犹在梦中。

  外面传来很轻的敲门声, 蒋蛰道:“将军, 人都齐了。”

  桓启回头见她还坐在床上,伸手一捞将她拉起来, “去换衣裳。”

  卫姌去屏风后,想起昨天他说的要紧事,还以为只是他随口说的,原来真有其事。她赶紧换了衣裳出来, 很快漱口梳洗完毕,她在窗前望了一眼,外间军士林立,气度森严。

  桓启走到她的身后,道:“庾家能动用左卫,全因左卫统领萧展,他受庾家恩惠, 这些年能以寒门之身位居高位, 背后支持就是庾氏,听说萧家正在准备族谱,打主意由庶入士, 敢于冒险应该也是为了这个。”

  卫姌犹豫了一下,道:“你早有准备”

  他不置可否,外面蒋蛰又压着声音喊了声“将军”。桓启见卫姌神色怔怔的, 似乎仍在想些什么, 低头在她头发上飞快亲了一下, 道:“左卫军上千, 我只带了两百亲兵,为着你昨天说的那番话,我这就要入京邑去犯险,谁有二哥待你这么好”

  卫姌听着却觉得不对,道:“昨日回来的时候你就已布置好了。”

  桓启昨日追上来的时候身边带着侍卫三十余人,其余的人应该是在附近扎营,一声令下就能召来。想起刚回驿舍之时,他就吩咐蒋蛰做事,这应该就是其中一件。

  桓启想逗她,哪知她已猜到这一节,他对外喊了声让蒋蛰进来。

  两人匆匆吃了口干粮,桓启就带着卫姌下去。

  这些亲兵军士全是桓启精心从军中挑选出来,都是悍勇善战之辈,此时列阵在驿站门前,驿丞被这股肃杀的气势吓得双股战战,瞧见桓启远远就恭敬行礼。

  出门之际,卫姌看见牛车就在军士最后,车夫也十分不自在,举止拘谨。

  桓启道:“京邑形势不明,可是我若是把你放在这里,你又跑了怎么办,只能把你一起带上,怕不怕”

  他想看看她是不是会害怕求饶,若是她软语相求,他说不定也会改变主意。

  卫姌环顾四周,道:“不用牛车,我会骑马。”

  桓启颇为意外,看了她一眼,让蒋蛰去拉匹马来。

  卫姌前世与会稽士族贵女妇人纵骑山林,骑术娴熟。这世重新来过,却一直没有机会骑马。蒋蛰用心,特意选了一匹身形略有些肥硕的母马。卫姌温柔摸了两下马鬃,将要去踩马镫时发现有些够不着。蒋蛰正要去扶,桓启先一步过来,在她腰上一托,卫姌翻身上马背。

  看她半点不怕,握缰绳的姿势也松弛,桓启笑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了她几眼,嘱咐两句,然后转身往前面去了。

  桓启治军甚严,亲兵行止有序,紧跟在后。

  卫姌骑马缀在最后,刚开始时还觉得有些生疏,不过片刻,就熟悉起来。蒋蛰则陪在她身旁,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就怕卫姌有个万一,路上他注意到,桓启回头望了两次,显然是心中有些放不下。

  天空泛起鱼肚白,渐渐有了亮色,桓启带亲兵疾行二十余里,远远已能看见建康高耸黢黑的城墙。

  这两日城中起了变故,谣言四起,城门前冷清,只有寥寥几个农户等候进城。

  桓启在城外树林下马,环顾一圈四周地形,然后朝卫姌飞快扫来一眼,将蒋蛰叫来吩咐几句。

  蒋蛰带着四个亲兵过来,将马匹牵一到林边拴着,随后就守在卫姌身侧。

  卫姌见桓启神色冷峻,对身边几人说了几句,随后就踩镫上马,他一声喝令,众亲兵齐齐应和,一行人催马向着建康直奔而去。

  卫姌到了此刻,才知桓启说要带着两百亲兵去建康解救司马邳并非虚言。

  看着桓启带兵远去,她不由往前走了两步。蒋蛰赶紧伸手挡了一下,不敢碰到卫姌衣服。

  “小郎君,进城就要动手,刀剑无眼,将军怕伤着你,让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回头等把城里安定了,就来接你。”

  卫姌道:“左右卫军掌宫掖禁御,久在京邑,只两百人……”

  蒋蛰笑了一声道:“庾家只掌控了左卫一军,这几日又分守禁御与城门,军士也得轮值,真打起来可能一半多点,将军肯定能拿下。”

  卫姌不懂用兵,听他说的乐观,心下稍安。再细一想,发现桓启决议回建康绝不是临时起意。他在驿亭时说“回去”,卫姌当时以为是江州,现在想来,去江州不必走原路,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是奔着建康来的。

  蒋蛰见她沉吟不语,心想小郎君没经历过这种阵仗,便将桓启过去经历的大小战事说给她听。

  建康城门前,守城军士面色惊慌,他们全是宿卫左军,如今已知将军萧展与庾氏合谋,两日过去,宫中仍未有准确消息传出,众军士心中不安,这时见到两百骑兵突至,更是心慌。

  “来者何人”军士问道。

  桓启身边亲兵加快速度来到门前,将桓氏信物给军士看。

  军士面面相觑,“桓家”

  亲兵喝道:“还不让开”

  军士更是为难,庾家严令看管城门,不轻易放人出去,却也没有提及桓家。

  “等我们去……”军士正要拖延时间去禀报,却已经被亲兵一脚踹翻。

  “滚开,我们将军是大司马之子,江州督护,莫非进不得建康”

  殷浩流放,桓温官至大司马,位列三公之上,论官品军权,实已是当朝第一人。

  军士摔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桓启带着亲兵入城,马蹄声震碎了清晨。刚一入城,桓启下令,众亲兵齐声高喊:“勤王。”

  建康城中百姓听见,立刻紧闭门户,不敢外出。

  本朝建立不久,京邑就经历过两次叛乱,天下几乎易主,百姓知道有多凶险。

  桓启带兵先到了庾府,门外有左卫和府兵看守,刚才听到勤王的喊声他们已是心乱,随后就见到桓启带兵杀气腾腾来到,为首一人厉喝:“此乃颍川庾氏府邸,谁敢乱闯。”

  桓启手下亲兵满面肃杀,哪里去听这些,到了门前,拔刀就砍。

  庾氏自觉守住宫掖,城中无需布置太多兵力,所留府兵与左军不是桓启亲兵的对手,一击即溃。

  桓启脸色平静,对亲兵道:“违抗者皆杀。”

  庾氏家眷子弟全被看管起来,还有个年轻子弟,不知天高地厚,对着闯进门来的军士呵斥,被军士一刀砍碎半个头颅,鲜血喷溅,让庾氏诸人吓破了胆子,不敢叫嚣。

  其中一个妇人道:“家主在宫中,尔等如此大胆,新帝继位必会为庾家讨回公道。”

  众军士闻言冷笑,也不多话,将人全部困在堂屋内锁了起来,转身立刻跟随桓启去了琅琊王府。

  将王府前看守的左卫军诛杀后,桓启站在府前,命人进去通报。

  王府也有侍卫,这两日闭门不出,看护王府内眷与属官幕僚。

  仆从将外间情况报到王妃面前。

  王穆之思索片刻,手轻轻抚着腹,这两日她寝食难安,怕司马邳遭遇横祸,她身后虽有太原王氏,但余生如何,到底还是要指望司马邳。听桓启亲兵口称“勤王”,她目光闪烁,下定决心。

  府中还有妾室几人,听闻王妃有意分出一半侍卫,随桓启一同前往宫掖,众人大惊,却又不敢出言反驳,只好聚在一处忧心忡忡。

  阮珏坐在堂屋中,神色忧虑,与众人一同担忧司马邳,哭了两日眼睛都有些干了,她拭着眼角,心中却对其他几人心生鄙夷:宫中没有消息,殿下应是无事,这几个整日以士族出身自傲,却没个好眼力。只要熬过这关,真正的富贵还在后头呢。

  桓启听到王妃将一半王府侍卫交到他手中,微微颔首,是个聪明人。随即不由就想到卫姌,孤身一个带着密信送去广陵,路上见着他觉得不妙提前溜走,被他找着的时候还苦恼不已,小半日不到,她竟立刻换法子,以建康局势来说动他。

  洞若观火,行事机敏,桓启心道,难怪司马邳能将传信的事交给她做。

  亲兵与王府侍卫很快收拢在一处,桓启挥了挥手,马不停蹄,又往西掖门去。

  宫中寂静,来去宫人脚步匆忙,忽听见外面遥远传来“勤王”的喊声,如浪潮一般,拍打在宫中所有人的心上。

  庾胥站在太极殿外,身姿挺直,脸色微有些黯然。

  一个宫人从太极殿内匆匆跑出,脚步凌乱,直来到庾胥面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嘶哑着声音道:“娘娘这儿没成,陛下……陛下刚才殡天了。”

  庾胥皱紧眉头,后宫妃嫔之中有一个是庾氏女郎,这两日守在太极殿内,就为了在陛下回光返照的那一刻立下传位诏书——陛下年仅十九,久病在床,并不是个意志坚强的人。

  可让人没想到,陛下清醒了一盏茶时间,却不发一语,盯着妃嫔庾氏看了半晌,无论她是哀求还是威胁,统统不做理会,就这样安静地咽了气。

  庾胥听宫人说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抬头看了一眼太极殿的檐角,怔愣片刻,长叹一声道:“是我小瞧了司马。”说完他缓步走下台阶,将军士叫来,道:“去请萧将军,成败就在此一举。”

  萧展身披甲胄大步赶来,双目赤红,望着庾胥的目光似要吃人,“你说过司马博继位,你我都是从龙之臣。”

  庾胥道:“事已至此,何必再互相埋怨,陛下殡天,杀了外面的桓家子,王谢两家都不敢动,可以再议立位之事。”

  萧展苦笑,抬起眼凶狠地瞪视他,心中悔意翻滚,却已太迟。

  他按住腰间佩着的刀,大声叫着左卫军士,来到西掖门。

  庾氏与他联手封了两日宫门,已到了极限,后宫之中太后皇后皆在,还有宫人与宿卫军也不全受他指挥。萧展抹了一把脸,身心都觉得疲惫。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没有退路。

  宫门徐徐打开,桓启看见萧展赤红凶狠的眼,却是一笑,历来穷途末路的凶兽,都是这样绝望的模样。

  西掖门的这一场厮杀一个多时辰后才结束,满地尸体,形状可怖,血腥味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