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美为患 第138章

作者:朵朵舞 标签: 布衣生活 重生 女扮男装 爽文 现代言情

  桓启进门先看了眼卫姌,见她眼下有浅浅一层青色,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头。

  乐氏昨日一闪而过的念头又再次浮现,心里如沸滚的水一般,这顿饭她吃得心事重重。等吃饭收拾好,乐氏听卫申同几人说话,她把卫姌叫到跟前,笑着道:“玉度已十六岁,如今名声不小,婚事也该好好看起来了,当初我为你二哥把江夏士族家女郎全寻遍了,倒是了解过不少人家,等过两日我去找你母亲好好说道说道。”

  卫姌答应不是,不答应又奇怪,倒有些尴尬。她想找个机会私下坦白。但真见着卫申了,她又本能心生怯意,难以张口。

  她正纠结,就听桓启道:“她才多大,姨母着急什么议亲。”

  乐氏没好气白他一眼,“都跟你一样,这个岁数还无妻无子,愁得我头发都要白了。”

  桓启却朗朗笑道:“这次回来的急,我为姨母寻了些好药材,这就叫人送来,给姨母补身子,保证白发乌。”

  乐氏见他仍如从前一般孝顺,心里十分受用,但又觉得他有意为卫姌转圜,心中越发不安与戒备起来。

  卫申开口道:“娶妻娶贤,人品家世都极为重要,玉度的婚事还需好好考量。”说完他把桓启与卫姌叫去书房,问他们建康之事。他虽致仕多年,对朝中动向却很关心,书信中所写太过笼统,听卫姌和桓启详细说了一遍建康情势,他神色颇为凝重。除了政事,卫申又过问了卫姌功课。

  在书房里待了一个多时辰,桓启给卫姌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趁这个时候赶紧坦白身份。

  卫姌看见了,悄悄撇开脸。

  回来的路上桓启就几次叮嘱过她,但事到临头,卫姌抬头看向卫申,心里一阵发虚。卫申对晚辈向来教导严厉,她面对这位伯父,没错都要气短三分,何况现在她要说的是顶替兄长这样的大事。

  桓启瞧她躲闪的样子,直接道:“玉度,你不是有话要说”

  卫申刚才已经看见两人目光交流,抚着胡须朝卫姌看去。

  卫姌深呼吸一口,抬头道:“伯父……你可有心疾”

  卫申:“……没有。”

  桓启轻哼一声。

  卫姌期期艾艾地又问:“您年岁大了,若气血上涌有伤身体,家中可有汤药备着”

  卫申皱眉,面露狐疑。

  桓启简直要气笑了,狠狠瞪了她一眼。

  卫姌脸色憋地胀红,对上卫申严肃老迈的脸,将要坦白的话又堵在喉中,唇动了两下,好不容易挤出一句:“伯父身体安康我就放心了。”说完这句也不管桓启脸色如何,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书房。

  桓启动作飞快地追了上来,在书房前拉住她,脸色有些黑沉,“路上答应好好的,怎么一回到家就要变卦”

  卫姌抿了抿唇,道:“……我看见伯父就有些害怕,反正都要说的,也不急在今日。”

  她说的声音有些轻,桓启凑近了才听清,再看她脸色惴惴的,确实是心虚气短的模样,再想到她刚才在书房里问心疾和气血上涌,实在是胆怯的很,他心下发噱,忍着没笑,道:“胆儿那么小,当初怎么就敢做冒以郎君的事。”

  卫姌脸色也不畅快,瞪他一眼道:“才回家一日难道就给长辈找不痛快”

  桓启发现路上时她表现的十分乖巧,回到家中就显露出真实性情来,还伶牙俐齿。说来奇怪,他并不恼,心中还有些欢喜,笑了笑,伸手去捏她脸颊,“早晚都要说的,你若是怕了,二哥替你去说,有什么责罚也替你担了,如何”

  卫姌敏捷侧身躲过,双手推开他,冷着脸道:“这是家中,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桓启见她真是翻了脸,脸色顿时一沉。

  这时身后传来之夏的声音,“启郎君,夫人正找你呢。”

  卫姌见状立刻就走了,瞧也没瞧他一眼,一路不回头。

  桓启眸光微沉,转身面对婢女略点了点头,往乐氏所在小厅去。

  乐氏坐着正饮茶,之夏进门后就到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桓启姿势随意地在席间坐下。

  乐氏脸色冰冷,手在几子上用力拍了一下,“竖子,你真是昏了头!”

  作者有话说:

第209章 二零八章 说明

  之夏几个婢女刚才见状不妙, 早早就退了出去。

  桓启拧了一下眉头,并没有什么惧怕的神色,道:“姨母说的什么话, 我这才回家一日, 热茶也没喝着几杯,怎还招一顿骂”

  以前还是卫家郎君时, 都是卫申教训的多,乐氏如此疾言厉色从未见过。

  乐氏气咻咻地喘气,道:“你当我老眼昏花爱看不出来,你……你竟对玉度生出那等龌龊心思来, 若今日发现的不是我,是你父……姨父,定是要活活打死的份。”

  桓启见她气的面色青白,慵懒的姿势一收,亲手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乐氏却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严厉道:“以往你流连美色,我从未管束过你, 一则你主意拿得正, 不容易受人摆布,二则你年轻气盛,喜爱美色也是人之常情, 等经历多了,就会知道男女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哪知道我一时疏忽纵容得你无法无天,竟打上兄弟的主意。”

  桓启听她噼里啪啦一顿训, 根本没有辩驳的机会, 一时头大如牛, 赶紧喊了一声, “姨母,在我心里你比我亲娘更亲,天大冤枉,我什么时候打过兄弟的主意了”

  乐氏瞪着他,只见他脸上含笑看着自己,乐氏心口蓦地一酸,想起从前,因脾气火爆又执拗,桓启小的时候没少挨打,每次被卫申打得厉害了,他到乐氏面前都是这般,明明是来卖弄可怜的,但面上还要绷着。乐氏想起过去,越发气不过,抬起手来,就在他肩上狠狠抽了两下。

  桓启不觉得疼,却顺势做出吃痛的样子。

  “装,你就装,”乐氏道,“男子苟合,亵玩娈童,都是最下流的玩意,就算如今这股歪风盛行,可哪个士族家族以此为正道,迟早毁家败族,你从小挨了那么多藤条鞭子,全到狗身上去了美人哪里没有,玉度再是风姿绝艳,也不容你肖想,今日我就让给你收拾行礼,赶紧给我滚回桓家去。”

  说着乐氏已是落下泪来,背过身蘸着眼角。

  桓启神色一敛,道:“您就不听我辩一句”

  “好,你说,”乐氏想了想,又道,“这事万不能让你姨父知晓,他身子可比从前更差了些。”

  桓启道:“我对玉度绝非亵玩,而是有意求娶。”

  乐氏沉默一瞬,随后勃然大怒,抬手就朝桓启打来。

  虽说乐氏这点力气根本不疼,桓启也不愿白挨,往后躲了躲,道:“我的娘,先听我说完……”

  乐氏咬牙道:“胡扯,与其让你姨父鞭死,干脆我先打死你算了。”

  桓启哭笑不得,“玉度是女郎,我为何不能娶”

  乐氏愣住,疑心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桓启道:“若非怕您现在就气坏身子,该是让玉度自己来说,当初落水不见的是卫琮,玉度顶了兄长的身份。”

  乐氏力气泄了,身子一软,坐了回去。

  桓启又斟了杯茶送至她面前。这回乐氏没再发怒,接过立刻就喝了一口热茶。

  “到底怎么回事,你与我说清楚,好好的,她为何要充做郎君,还有与谢家的亲事……”

  桓启听到谢家,浓眉皱起,面露不悦,“谢家如今已与泰山羊氏定亲,这门亲事不作数了。”

  乐氏又气得想拿茗碗砸他,“做不做数不由你说,你是怎么发现玉度是女儿身,给我说仔细了。”

  虽说乐氏如今是姨母,但其实与亲娘也没有区别,桓启当然不能全说实话,避重就轻,只说发现卫姌异常,有心试探,便知晓了她真实身份,还说有意娶她为妻。

  说到最后两句,桓启便是脸皮甚厚,也忍不住露出些许别扭之色。

  乐氏看了他两眼,却是没好气道:“说什么两情相悦,全是骗我呢,定是你一人拿的主意,刚才你在书房门前纠缠,玉度可没给你好脸色。”

  桓启知道这是婢女看见告诉了乐氏,也不恼,反而一笑道:“反正我看中了玉度,非娶她不可,就算现在不是两情相悦,日后也一定是。”

  听他口气无赖,乐氏气道:“没脸没皮,赶紧走一边去,别在我这儿丢人现眼。”

  桓启知道,这消息太过震撼,让一向精明沉稳的乐氏都失态了。他心中并不担忧,乐氏自幼待他亲厚,现在是气急了,等过些时间冷静了,还是会向着他。

  桓启起身要走,还没走出两步,乐氏忽然想起一事,大惊失色道:“原来御使来寻的卫氏女郎竟是玉度。”

  ……

  卫姌回到家中,稍歇了一会儿,想着终要和卫申坦白,心中总是惴惴难安。她去正房陪着杨氏说一回话,又看着她做针线。吃过午饭,卫姌回屋睡了一觉。

  午后小憩半个时辰,她醒来的时候一翻身,看见桓启坐在屋里,手里正拿着她近日看的书。

  她一个激灵睡意全消,立刻就坐了起来。

  桓启抬头看过来,“醒了”

  卫姌不高兴道:“你怎么在这儿”

  桓启神色淡淡的,瞧不出喜怒,他对外喊了一声,很快婢女推门而入,手中端着水盆帕子盥洗等物。卫姌当着婢仆的面没和他多说,洗了脸重新梳头。

  见她收拾停当,婢女离开,桓启道:“现在跟我一起去书房说清楚。”

  卫姌眉头微蹙:“怎么又去,再等几日吧,万一让伯父气出个好歹……”

  “等不了了,这件事需尽快做个了结。”

  卫姌面露不解,“为什么”拿眼偷偷觑他,又道,“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急需你去处理”

  桓启道:“如果是有呢”

  卫姌毫不犹豫道:“你去就是了,我的事会看着办的。”

  桓启冷笑,却一把抓住她往外走,语气低沉,“等会儿机灵着点,坦白身份时多说些苦衷,若是姨父责难你受不住,埋头哭就是了,我让人盯着,实在不行就将你母亲请来。”

  杨氏孀居多年,失去一个孩子又得了癔症还没完全好,什么事由她出面,卫申也要给足面子。

  卫姌一听不安的感觉越发浓烈了,路过小门时便不肯再走,“再给我两日准备准备,何必非要今日。”

  桓启倏然转过身,目光灼灼盯着她看,忽然道:“还不都是你让司马邳瞧破了身份,这都找上门来了。”

  卫姌愣住,一时以为听岔了,“什么”

  桓启拉着她的手,脸色微微有些发沉,分辨她的脸色,懵懂的模样确实事先并不知情,他神色稍缓,口气依旧生硬,“咱们离开建康时他已经派了人来江夏,指明要河东卫氏的女郎,这如今适龄的女郎可不就只有你一个。”

  卫姌顾不得他口气不善,一脸震惊道:“陛、陛下知道我是女郎”

  桓启挑眉,“怎么高兴坏了”

  听他口气阴恻恻的,卫姌摇头道:“可我一直都瞒得好,陛下……是如何知道的”

  桓启鼻腔里哼一声道:“只要有心,什么查不出,你老实跟我说,他在豫章时是不是就对你极特别”

  卫姌心想时挺特别——特别折磨。她道:“他那个脾气忽晴忽雨的,谁也猜不透,也没安排我什么好差事,一点也不特别。”

  桓启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忽然伸手将她鬓边青丝顺到耳后,语气变得极为温柔,道:“别看他如今已经登基了,可这根基还浅着呢,你要没那份心是最好,若真有什么想法也该掂量掂量,他有没有那份能耐。”

  他语气虽好,话里意思却阴狠,卫姌心里一紧。

  桓启道:“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210章 二零九章 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