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美为患 第143章

作者:朵朵舞 标签: 布衣生活 重生 女扮男装 爽文 现代言情

  听他这样直白批评新帝,在座之人却无一个有意外表示,神色如常,两个幕僚进言该如何上书。桓温摆手让他们先拟一份文书上来,又与几个武将讨论若是北出,该从何处发兵等等。

  一个多时辰后,堂内议事才结束。几人离开正堂,桓启被桓温叫留下来。

  “今日你才到家,就让你来议事,”桓温神色一敛,却没有方才与众人谈笑的豪迈之态,多了几分严肃道,“你可知我用意”

  桓启皱起眉,刚才已经猜到他的意思,但这想法太过大胆,他认祖归宗才多少时间,想到也不能说出来,于是道:“父亲有何话可直说。”

  桓温瞧他一眼,道:“没什么可避讳的,老大志大才疏,文才将才都不行,这次出兵,我会交给你一部分精兵,你若真有心,就让别人看看你的本事。”

  桓启接到他书信时已知此事,也不惊讶,应诺下来。

  桓温沉吟了一下,又道:“你这个年纪了,竟还没成家,闲言碎语已有不少。常山王前些日写信来问议亲的事,听说你让叔伯几个拖着不允,这是何意”

  “我对翁主无意。”桓启直接道。

  “你几岁了,还说这些有意无意的话,论家世出身,引萱翁主都是上上之选,与你正相配。”

  桓启一翻眼睛,差点没直接冒出粗口,语气轻慢道:“绝无此事,我瞧她与我处处相克才是真的。”

  “休要胡言乱语,你不娶翁主又要娶谁”桓温瞪起眼。若是旁人早就怕了,但桓启神色自若。桓温又缓了缓道:“若是你看中哪个贵胄高门家的女郎,就在这里直说。”

  “我还真看中一个,这次还一并带了来。”

  桓温不由一怔,“你说什么”

  “我把卫氏女郎带了回来,您也别费事了,既然已经有给我成婚的准备,就全拿出来先用着。”

  桓温略思索,怒道:“胡扯什么,卫氏岂有女郎。”

  桓启没打算瞒着,道:“卫琮就是女郎,她原名叫做卫姌,顶了兄长身份行事,这事还有些隐患,需要好好筹谋一番,不过现在天寒地冻,出兵也不是时候,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正好解决了后患让我成亲。我也能放心带兵打仗。”

  桓温自恃一生久经风浪,什么不曾见识过,听了这话都愣住了,紧紧抿了一下唇,道:“听说卫家出了个美郎君,就是你要娶的卫家女郎了”

  “正是。”

  “休想,”桓温怒喝,“从未听说哪家女郎能做出这种事来,全无纲常。”

  桓启正要反驳。这时仆从跑来,站在堂前禀报道:“熙郎君的妾室在院子里摔着了,与刚进府的卫郎君有关。”

  桓温一听,脸色铁青,心中更增一份厌恶。

  桓启已经起身,大步朝外走去,“我去瞧瞧。”

  作者有话说:

第219章 二一八章 再遇

  入城时卫姌与桓启分做两路, 绕过街市,抵达刺史府后院。桓家在此处盘踞多年,刺史府占地极广, 高墙环护, 坞堡四角有兵士做岗哨,俨然是个小城。

  马车停下, 仆从引卫姌进入后院。天气寒冷,树木草叶凋零,让院子看起来有些冷清,各处楼台亭阁, 假山水池却尽显华丽豪奢。路过一处花园时卫姌听见两声呦呦鸣叫,却是鹿声。

  仆从以为她不知,笑道:“那是大司马出猎时带回来的幼鹿,就养在院子里。”

  卫姌方才下车时揣着个手炉,穿过花园已凉了一半。

  仆从吃着寒风也觉得冷,开始还介绍几句,后面话都少了许多, 正穿过一处院子, 前面缓缓走来三人,两个婢女搀扶着个年轻妇人。那妇人一身华服,罩着水红的狐裘披风, 生得花容月貌,眼梢微挑,天然一股艳丽风流。

  主仆三人说着话, 瞧见卫姌一行停住脚。

  那艳丽妇人看着卫姌, 掩唇笑道:“这不是卫小郎君”

  卫姌也认出她来, 正是曾在驿舍见过的美人沂婴。她头上戴着宝石簪子, 双耳垂明珠,便是身上那件披风也是极名贵的。卫姌微微怔了一下,没想到她竟出现在荆州刺史府,还是这扮富贵打扮。

  卫姌对着她颔首微笑。

  “多谢当日小郎君援手,沂婴才有今日的福分。”沂婴往前走了两步道。

  婢女赶紧扶住她,“娘子慢些走,小心地滑。”

  另一个婢女也埋怨道:“哪个扫的院子,偷奸耍滑,还有薄冰。”

  卫姌这才看到沂婴小腹隆起,显然已怀了孩儿。

  仆从见到沂婴主仆,脸露无奈,回过头来低声道:“卫郎君,日后再叙旧不迟。”

  卫姌一听仆从的话就知他是想避开沂婴几人,不过沂婴也也只是见面顺嘴道声人情,并不想叙旧闲话的,带着婢女往院子另一条路去了,正走到假山石旁,忽然有个矮小的人影从石头后窜出,正撞在沂婴肚子上。

  沂婴猝不及防,肚子一痛,她趔趄后退,踩在一块坚硬光滑的地上,扑通一下摔在地上。两个婢子吓得魂飞魄散,刚才那人影藏得隐蔽,跑出来又快,两人都没来得及阻拦,这时其中一个婢女赶忙往前一扑抓住罪魁祸首,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婢女瞧清孩子面容,面上血色全没了,手不禁松开。

  那孩子原也有些惊慌失措,但看清婢女神情,他咧嘴一笑,语气恶劣道:“若说出去日后必取你性命。”说完撒腿就跑了。

  沂婴捧着肚子唉呼不已,婢女高声叫着仆从。

  卫姌等人还没走出院子,就听见身后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却不想掺和热闹,往花厅去了。

  沂婴眼里蓄着泪,抓着婢女的手,“你刚才可瞧清了,是不是那小子”

  婢女惊惶不已,咬牙点了点头。

  沂婴痛哭道:“快去找郎君,我的孩儿,这是有人不想让我母子活下去……”

  赶来的婢女仆从听见都觉得头疼,一时赶紧抬着榻把人移走,另一边则去各处找人。

  沂婴被抬到最近的一处院子,她不断摸着肚子,心中又悔又痛。她是守胎在院子里待了足有三个多月,实在憋得慌了,今日才想着出来走走。哪知却突然遭此横祸,事情发展在电光火石一瞬间,她瞥见那人矮小,分明是个孩子——只有是桓铄。

  沂婴恨得直咬牙,幸好冬日衣服厚实,小孩儿力气也不足,她摔得有些发懵,此刻回神过来,却觉得并没有那么严重。沂婴眸光动了动,感觉肚子并无损伤,却是哭的更厉害了,抽抽噎噎,泪如雨下,直哭成个泪人。嘴里催着人去叫桓熙。

  婢女仆妇正劝着,房门突然大开,众人扭头一看,顿时噤若寒蝉。

  婢女簇拥着一个中年妇人走进屋来,她脸稍长,又生得一对凤目,眉心有两道深深皱纹,将脸上柔和之处全削弱了,整个人显得有几分凶相。围绕在沂婴身边的人全跪下行礼,口称夫人。此人正是桓温正妻,南康长公主,司马兴男。

  她进门扫了一圈,摆手让医师进来,把脉观相。

  沂婴看见是她,心里也直打鼓,暗恨道:明明让人去叫郎君,却将这妖婆叫来,可见这些仆妇平日说尽好话,背地里却是不想让我好的。

  司马兴男听医师说胎儿无恙,吃两日去惊安神的药就可以,脸上神色稍缓。她身边仆妇将医师送走,然后掩上了门。

  司马兴男看了沂婴一眼,见她哭哭啼啼仍是一副颜若桃李半点不损颜色的模样,脸色一沉,她素来看不惯这些莺莺燕燕,使狐媚手段的,但眼前这个是儿子的爱妾,她蹙眉道:“天这么冷,你怀着身子不好好歇着,使什么性子跑出来,到底是被谁冲撞了”

  沂婴一听她开口就说她使性子,心下不忿,却也不敢反驳,只垂着泪,又暗地给婢女使了个眼色。

  司马兴男见屋里只有哭声,柳眉竖起正要发火。

  婢女颤声开口:“是……是小郎。”

  一旁仆妇们听见,都把头垂下去。

  家中称小郎的就是桓铄,今年六岁,是桓熙的独子。

  司马兴男道:“不是没捉着人怎么就是小郎做的,你们谁瞧见了”

  婢女仆妇没一个敢应声的。

  司马兴男脸色越发沉,忽然厉声喝道:“贱婢,存着什么心,竟在我眼皮子下弄事。还把小郎都牵扯进来,你莫不是为着谁先打算上了,坏心烂肠的东西,先拖下去打。”

  沂婴一惊,连忙要发声,却被司马兴男冷冰冰的目光吓得不敢动弹。刚才那句“为着谁先打算上了”话里有话,沂婴不敢也不能去接着。

  婢女哭天抢地被拖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有仆妇来报,说那婢女承认看错了眼,不是小郎君。

  “本就不可能是小郎”司马兴男又转过来看沂婴,“刚才在院子还碰见谁了”

  沂婴方才听见外面丫鬟求救呼喊,身子越发不适,在司马兴男质问下,身子都如筛糠,却美人替她作答。她用帕子抹着泪道:“是卫家的小郎君,卫琮。”

  司马兴男道:“再无旁人了”

  沂婴登时感觉不妙,踌躇不言。

  司马兴男又道:“还有哪个刚才陪着去院子的,拉出去问话。”

  沂婴另一个近身婢女吓得面无人色,哭着喊:“娘子。”

  沂婴冒出一身冷汗,若她身边婢女今日全折在这里,日后还有谁肯为她出力。心中暗恨,却不得不开口,“没有旁人,只有卫家小郎君。”

  作者有话说:

第220章 二一九章 诘问

  仆从将卫姌带到府邸朝西的一处宽阔院子, 安置住下,又将仆从婢女全叫来,说听贵客吩咐, 随后便走了。

  卫姌让婢女换了手炉, 又问了府中的情况,几个婢女举止有规矩, 对她问话却应对含糊,态度不明。

  卫姌早就猜到桓府形势复杂,还有各种利害关系,打探几句毫无所获也没感到意外, 心中警惕却是不少。

  一个仆从着急忙慌跑入院内,道:“夫人请卫郎君过去。”

  卫姌此时仍做男子打扮,入城之前她有意试探过桓启态度,见他没有立刻就公布她女郎身份的意思,心定不少。她是跟着桓启入府,去拜见主妇也是应当,只是来传信的仆从额上满是汗珠, 眼神躲闪, 让卫姌心生警觉。

  她将蒋蛰叫来,吩咐两句。

  蒋蛰听说是司马兴男召她去,当即表示要随行, 还点了两个侍卫同行。

  一行人来到院外,蒋蛰和侍卫却被拦在门外。

  一面长“里头都是女眷,夫人请小郎君过来问话, 何必摆这样大的阵仗, 莫非是担心刺史府内会有什么危险不成”

  蒋蛰为难, 桓启特意吩咐过, 让他看住卫姌,况且他知道,南康长公主心狠手辣,对桓启都曾下过手。

  形势从来比人强,见院里除了仆妇婢女,还有几个侍卫,身穿甲胄守在屋外,院子空地上躺着个婢女,人事不省,背上衣服满是血渍,一看就知刚被用过刑,很快就来了两个壮实的仆妇将人拖走,还啐了一口道:“好个不识好歹的贱婢,打死活该,留着口气都是公主仁慈。”

  听她口称公主,就知是司马兴男从宫中带来的旧人。

  卫姌让蒋蛰留在院外,见机行事,自己则捋了捋衣袍,跟着仆从走入院中厢房。

  司马兴男在塌上坐着。卫姌四下匆匆一扫,看出此处并非是居室,收拾齐整,像是待客所用,刚在院子碰见的沂婴此时伏在床上,身边几个婢女围着。

  卫姌看清房内,心中也有几个猜测,不露声色,向司马兴男行礼问安。

  司马兴男绷着脸,看了她几眼,道:“来者是客,你又是晚辈,桓家向来厚待晚辈来客,但刚才出了件事,险些伤人性命,又和你有关,这才叫你来问个清楚。”

  才一见面,不是“伤人性命”就是“和你有关”卫姌哪里不知司马兴男来意不善。她抬起头,面露惊讶道:“伤人性命莫非是外面婢子刚才看她的伤应是被杖打的。”

  司马兴男身侧仆妇道:“卫家郎君慎言,那婢子挑拨弄事,我桓家家规甚严,绝不容恶言恶行。”

  卫姌一笑道:“以往我只听过‘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之语,没想到治家大有不同,却是想得差了。”

  仆妇皱眉,正要再说。司马兴男喝道:“住嘴。”

  居上不宽,为礼不敬,是论语中论宽仁的,分明是讽刺刚才所说家规严苛有失厚道,仆妇无知接口,日后传到外面就是贻笑大方。

  司马兴男道:“卫郎君学问倒是不错,不过刚一进府,就伤我桓府女眷,这又是哪学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