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美为患 第52章

作者:朵朵舞 标签: 布衣生活 重生 女扮男装 爽文 现代言情

  菡园占地甚广, 外墙坚固,正中有两层的砖木建造的楼宇,共有四十多间房屋, 绕屋舍有一道九曲回廊, 正在荷花池上,沿途园林花木繁盛, 美景如画,楼宇与林木高低交错,高雅幽静。

  卫姌几人进入园中,仆从引着众人来到湖边一处水榭。

  路上只见到婢子仆从往来, 并无其他游人,郎君几个一问才知道今日琅琊王妃到来,园子暂闭不接受外客,罗焕邓甲几人身份特殊,这才被放了进来。

  众人来到水榭前,这是一个四方建筑,四面都是似雕花隔窗, 一面临水, 窗下就是碧叶接连,通往水榭的小径,两侧柔篁嫩条, 婆娑影照,景致十分优美。

  水榭之中有一张圆桌,摆放着糕饼果子等物, 临窗摆放着着一张书案, 笔墨纸砚齐全, 靠壁还有一墙古玩摆设。

  邓甲绕着墙走了一圈道:“都说三吴士族底蕴深厚, 果然不凡,这等东西放在水榭供人赏玩,好大的手笔。”

  罗焕几个也绕着水榭走了一圈,还查看了书案上的笔纸墨,发现都是上好的物件,也都跟着感慨几句。三吴之地的四姓,可说是南方士族之首,江右子弟谈论起来也是极尽褒奖。

  众人清早一路赶来正是有些疲惫,正好在水榭中稍作休息。

  罗焕将仆从叫来,打听琅琊王妃和一众女郎的去处,仆从回答王妃和女郎们在临湖的另一头,带着说戏的班子,刚才看见荷花盛开的美景,众女郎一起临湖作画吟诗,说拔得头筹的人,能得到王妃的赏赐。

  这仆从是个口齿伶俐的,将湖对岸的场景描述的活灵活现,犹如在眼前一般。

  将仆从打发走,好几个郎君已经站在窗边,伸长个脖子朝那一边张望。

  邓甲笑道:“豫章城里的女郎又不是没见过,何必做这幅猴急样。”

  有郎君道:“有道是女大十八变,一段时间不见模样就变得多了。”

  罗焕嗤笑道:“你便是把眼珠瞪出眶了也瞧不见对面。”

  郎君几个张望一阵,荷花水池甚是宽阔,哪里看得见对面,只吹了一脸的风。

  卫姌看着几人认真商量着怎么去看一眼赏花的女郎,心中不由好笑,知道这群少年郎君到了知好色,慕少艾的年纪,正是对男女之事生出浓厚兴趣的时候。

  过了一会儿,几人还真商量出一个法子,叫仆从去准备小船长篙。

  “等会儿我们划船游湖,正好可以到对面去,你说女郎们吟诗作画,正巧我们出现,一并入画,岂不是雅事一桩”

  众人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那郎君来问卫姌意见。

  卫姌道:“主意甚妙,你们去吧,我留在这里休息。”

  罗焕立刻道:“一起去吧,都来了怎能留你一个在这里。”

  卫姌没好气瞥他一眼,“日头正晒,又要划船,我到底是来散心还是来受苦的。我就留在这儿吃喝赏景,不和你们一起去凑热闹了。”

  他们是年少冲动的郎君,她却已是经历二世,没有他们这么好动贪玩。

  仆从道木船已经备好,众人到水榭下一看,船身狭窄,两头微翘,形状如一道弯月,两头可以各坐一人,若是让仆从来撑篙,每船只能坐一人,眼前只有四艘木船,压根不够郎君们分。仆从解释整个庄子只有这四艘木船可用。

  郎君们又商量了一下,其实九曲桥也可以过去,只是就这样过去,把他们的心思全暴露了,远不及划船过去风雅。时下真是什么都可以丢,唯有风雅不能丢,大家都是士族出身,行事做派就怕落了个俗字。这群小郎君都是年少最要面子的年纪,当即拍板,决定自己动手划船过去。他们七个人,四艘船足够了。

  卫姌摆手道:“三艘就够,你们快去吧,再磨磨蹭蹭的,女郎们诗画都做完了。”

  罗焕和邓甲见她倚着软垫,最是闲适,对视一眼,上前拉她起来,“玉度,岂有你这样败兴的,我们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去。”

  卫姌甩开两人的手道:“我不会划船。”

  罗焕抢着道:“我会,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来撑篙。”

  卫姌实在拗不过他们,只好点头答应。

  郎君们两两上船,动作生涩又笨拙,一眼瞧去就知根本没人会划船。几个仆从看着只觉得揪心,劝不动这些郎君,只好将划船要点教授一些,又嘱咐道:“府卫就在周围,若是郎君遇到什么事,大声呼叫便有人来。”

  这是怕有人落水呢,这群郎君兴头上,哪管这么多,试着撑篙几下,木船便如离弦之箭般慢慢穿入湖水中。

  罗焕左右两侧换着划动,湖内荷叶层层叠叠,方才在水榭中看出来只觉得绿叶与湖水仿佛连成一块,远远直达天际,如今船入湖中,便如陷入密密扎扎的一片翠盖,四面芰荷香,混着水汽拂面而来。

  他在船尾执篙,熟悉了划船之后,动作跟着轻松起来,抬头朝卫姌看去,只见她抬袖挡着阳光,看着荷叶有些出神。罗焕看着她,穿着也并不其他郎君华贵,可就是格外秀致。她抬起袖子里隐约可见一截纤细的手腕,被日头一照,皮肤白得几乎透明一般。

  罗焕喉头一紧,动作停了下来,抓着旁边最大一片荷叶,折断下来递给卫姌,“拿去遮阳。”

  卫姌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接,小船太过狭窄,两人稍有些动作,船身就摇晃不止。

  拿过荷叶挡在头上,果然如撑伞似的,卫姌不觉得热了,催促罗焕快划。

  罗焕听了使唤,不觉得生气,反而更加用心,让小船行得又快又稳,在荷叶中穿行。

  四艘船散入湖中后,有快有慢,又陷入无穷无尽的荷叶之中,不一会儿,互相之间竟然失去了方向。卫姌开始还能听到其他郎君的声音,过了不知多久,四周似乎全安静下来,只有风声和水声。

  “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卫姌左顾右盼,却认不出方向。

  罗焕刚才埋头只顾划船,确实忘了辨方位,但挡着卫姌的面,他却不好承认,脸上硬是装着胸有成竹的模样,“我来看看。”看了一圈越发茫然,他道,“先去那边看看,好像有人在那里。”

  木船所过之处,荷叶朝两侧分开,不知不觉船身速度慢了下来,原来已经已经贴近岸边。

  罗焕满头大汗,卫姌见了也不忍心催促,刚打算开口建议先上岸再说。

  这时却听见有人在一旁说话。

  “女郎已经给了你不少钱,前前后后算起来都快要一千钱,那这些钱置办田地都有几十亩,你怎还不知足”

  卫姌一听这个意思,竟然是有人索要钱财,诧异地朝发声的位置看去。隔着荷叶依稀可以看见是个身材娇小的婢女和一个佝偻着背的仆从。

  那仆从先是自掌两下,打在脸上,“都怪我贪酒与人下注做赌,运气不佳全输光了,下回,下回我赢回来,定会还给女郎,就当是我问女郎借的。”

  婢女气得声音都扭了,“女郎已经帮了你多次,这回绝不会再出钱。”

  仆从不住哀求,婢女只是拒绝。

  罗焕听得眉头拧得老高,士族与奴仆地位有如云泥,这老仆居然跟女郎索要钱帛,贪婪无度,这等行为和背主无异,他划船找不着方向正心烦,又听见这个,顿时火气都上来了,心想哪家善心女郎居然碰上这等恶仆,刚要喝骂,却听见那老仆忽然语气一变。

  “我喝醉酒却容易乱说话,万一将那件事说出来,女郎可千万别怪我。”

  婢女抽了一口气,“胡沁什么。”

  老奴笑了两声,声音暗哑,“女郎若是不管我,我就去找谢家郎君。”

  “你疯了,只要一开口,你必死。”

  婢女年轻,出口声音发颤,已没有刚才的强势,老仆笑道:“我外面欠了钱,不死也要死,但若是告诉谢郎君,只怕女郎所有的打算都成了空,对了,我可听说,卫家郎君在豫章可风光着呢,一个做了将军,还有那个小的,就是当初……呜呜……”他似是被人捂住了口。

  罗焕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爆喝道:“谁在那里。”

  声音立刻消失不见。

  “玉度,怎么听着和你家有关。”罗焕扭过头来,看见卫姌的脸却是一怔。

  往日他见卫姌总是脾气很好的样子,此刻却见她面色雪白,如拢寒霜,手上的荷叶垂在船侧,整个人透出一股冰冷的气势,叫人不由一凛。

  罗焕赶紧道:“你别急,我们马上靠岸。”

  他急着想知道刚才那两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最后却扯到了卫家身上。可他执篙没有那么熟练,忙中又出错,好不容易两人上了岸,刚才在柳树下说话的婢子和老仆早就不见踪影。

  “好呀,好个贱婢刁奴,我非找出他们不可。”罗焕脸色不知是被晒红还是气红的。

  卫姌道:“别急,能找出来。”

  罗焕道:“怎么找今日女郎来的可不少。”

  卫姌朝着湖面望了一眼,道:“能和谢家卫家都攀扯上关系的却不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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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

第70章 两厢

  罗焕道:“对对, 刚才那两个口里都称女郎,定是今天来的那些个女郎里的,我们这就去找, 叫她们把婢子奴仆全叫出来。”

  卫姌拦住他, “不能这样。”

  她叹了口气,知道罗焕是好心帮忙, 他是养尊处优的士族公子,只道一声令下便能将事情办妥,却不知道一百个人便有一百零一种心思,婢子仆从若是有心隐瞒, 主家难以察觉也是常事。

  “琅琊王妃在这里,你要将女郎全部叫来,还要责问她们身边婢子奴仆,就算是豫章三姓,做事能这么霸道”她道,“就算罗家真的可以,你一个未及弱冠的郎君, 就想代行罗家权柄”

  罗焕刚才正急火头上, 听到这里已经冷静许多,看了眼卫姌道,“那该怎么做我听你的。”

  卫姌道:“你家租下的园子, 应该有派管事来”

  罗焕连忙点头,“有有,便是原来没有, 今日琅琊王妃到此, 肯定会有。”

  卫姌让他先将管事找来。罗焕刚才一时怒喝将两个鬼鬼祟祟的婢仆吓跑, 此刻回想起来已经有些后悔, 怕卫姌因此责怪他,罗焕便十分卖力,两人在湖岸边,叫住路过的仆从,罗焕自报家门,让他赶紧去找管事来。仆从当然知道今日进园的郎君身份不同,立刻快跑着去找罗家管事。

  婢女小环拉扯着老徐头从岸边匆匆忙忙离开,心犹自急跳,神色不安至极。

  老徐头刚才听见湖边荷花丛中一声厉喝也是害怕,但见到小环如此害怕,反而又生出一丝底气,“害怕了如此早些给我财帛不就是了。”

  小环咬牙,这些年她跟着女郎也学到不少,尤其是机敏自警更是胜过他人,她道:“你要的那么多,我做不了主,现在就去找女郎。”

  老徐头眼珠一转,道:“走就走。”

  小环带着老徐头,步履急促从园子里的小路进入洞门,穿过花园,从游廊来到一个小院。她嘱咐老徐头等着,怕他乱走还警告道:“若是走开了,一文钱都没有。”

  老徐头嘿嘿一笑,心道拿不到钱我岂会走。

  小环到了里面,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婢女问了声,立刻道:“女郎,是我小环。”

  婢女打开门,小环便立刻进去,瞧见阮珏倚窗而立,手中执笔正在画画。

  小环着急,也顾不上其他,冲上前在阮珏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阮珏大吃一惊,手上一顿,立刻将笔移开,没让墨滴落在纸上。她扭头看过来,脸如三月嫩柳,柔弱荏苒,目光中却闪过冷光,“他就在外面”

  小环点头。

  阮珏无心再画湖景,叫一旁婢女去守着门,她拉着小环到窗下说话,窗正开着,这样说话一扫外面就知附近有没有人在,看似危险实则最安全不过。

  “可看到叫你们的是谁家郎君”阮珏问。

  小环摇头,“我们站在树下,那片荷叶最密,之前根本没瞧着人,我害怕就拉着老徐头跑了,着急忙慌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见着。”

  阮珏微微变了脸色,“方才你们说了什么,要一字不漏一字不错。”

  小环于是讲刚才两人对话原原本本告知。阮珏阖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眼眶已是泛起微红,“小环,都是我的错,当日老徐头驾车将人撞入河中,我为了保他一命,叫他隐瞒下来,却不想反倒叫他以此要挟,贪索钱帛。他是我阮家的老仆,跟着我那么多年,半点不念主仆情谊,外人看轻我尚能忍气,可为何自家奴仆却也如此狠心对我”

  小环瞧见她泫然欲泣,心疼道:“便是主家再如何仁慈,有些坏了心肝的人还是会作出恶事。女郎,干脆还是告诉谢家郎君吧。”

  阮珏抓住她的手,“不行。”

  小环道:“可如今他一次次索要,何时是个尽头,女郎要掏空自己的私房不成”

  阮珏眼角沁出泪水,转头朝书案上的画看去。那是刚才琅琊王妃以游园为题让女郎们作画,给了一个半时辰的时间。阮珏原想留在湖边,但景色上佳的位置都被豫章本地士族女郎先占了,她无意与她们争抢,干脆回到房里作画。她在谢家长大,自认无论是书法还是画技都不输那些士族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