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美为患 第78章

作者:朵朵舞 标签: 布衣生活 重生 女扮男装 爽文 现代言情

  卫进却有些犹豫,道:“如此行事岂不是与他手段一般无二”

  卫姌软声劝道:“若素锦并未给他偷去文章,他很快便能知道出了岔子,以他心性,计谋失败,莫非会突然醒悟,改邪归正绝不会,他只会记恨上咱们家,藏得更深,若有机会更会伺机报复,手段更隐蔽下作,难以防范。大哥,明知小人在侧,应施以雷霆手段,断不能纵恶成患。”

  门外突然有声道:“说的好。”

  话音一落,卫钊与卫申从门外走进来。卫申板着脸,卫钊扫了一圈,最后朝卫姌看过来。

  卫姌飞快撇开脸,当做没有看到他,先和卫申问安行礼。

  卫钊几不可见地挑了下嘴角,刚才在外面他听了大半,卫姌出主意的时候他觉得十分有趣,想她平日里乖巧,没想到遇上事了还藏着如此锐利很绝的一面。

  卫申进门后坐到乐氏身边,目光笔直看向卫进,突然怒道:“你给我跪下。”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

第108章

第109章 惭愧

  卫申素来儒雅端严, 行止坐卧都有君子之风,此时一声怒喝,却是少见的厉色。

  别说卫进, 紧挨着的卫姌都觉得有些腿软。

  堂屋中的仆妇刚才见状不好已经悄悄退下, 把害怕瘫软的素锦一起拖了出去。

  堂屋内只剩下卫申乐氏和卫进卫钊卫姌三个。

  乐氏有心要说什么缓和下气氛,可瞧见卫申脸色不好, 又看了看长子,闭了闭眼,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卫进是兄弟中年纪最长,今日却被卫申如此呵斥, 脸皮涨地通红地跪倒,头抵着地,喊了一声“父亲。”

  “你五岁开蒙,苦读二十载,全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还在瞻前顾后,难道非要被人害得声名全毁, 你才能匹夫一怒见识竟还不如玉度这个小娃儿,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

  卫进面红耳赤,他自幼读书聪慧过人, 又耐得住性子,卫申虽严厉,他却很少挨训斥, “父亲, 我并非想轻放严思, 刚才也想过报府衙……”

  “住口, ”卫申啪的一下拍在面前的矮几上,“报府衙真是迂腐,幼稚,可笑。士族之间的私仇,摆不上台面,你想到的居然是报府衙,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说出去别人还当是我们理亏,蓄意诬陷他人,你读那么多书,连这么一桩小事都处置不好,真不如一把火把那些书全烧了。也别想着定品为官,省得日后被人耍弄,丢了卫家列祖列宗的脸。”

  卫进脸色一时白一时红,双眼泛红,双手撑在地上,用力得骨节泛白。

  卫姌从未见大哥如此狼狈难堪过,不忍心地移开眼。余光注意到坐在另一边的卫钊面无表情,神色略有些沉凝。

  乐氏咳嗽一声,婉转劝道:“孩子不懂,你慢慢教,别气坏身体。”

  卫申深深吐了两口气,声音略低了些,对卫进道:“你要将仁义并不错,但要看对谁讲。对牛尚且不可弹琴,对歹人谈什么仁义君子。你是卫家长子,有担负家族之责,若无手段护持,你的仁善便是软弱,谁都可以欺上门来。怎么你是打算只顾自己风光霁月,把那些那些那不得人的阴私全交给弟弟们来处理”

  这一番话仿佛两个耳光打在卫进脸上,他懂了动嘴,却说不出话来。

  乐氏看着长子这般模样,泪水已含在眼眶,她微微侧过脸,以袖蘸泪。

  卫申刚才气咻咻骂了一阵,心头那股怒气消了大半,喘息两下,又平缓许多,道:“玉度刚才说说的法子,我看就是极好。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让小人在暗中窥伺,时间久了难免要着他的道。你刚才说这个手段与那姓严的一样,实在荒谬,难道我们也买通他家婢女,让人盗文他若不存歹毒心思,这事就此了解,若他蓄意害你,那雅集上出丑败名也怪不到别人身上,全是他咎由自取,恶行得报。”

  卫进已被训得晕头转向,只能点头。

  见卫申训完人又拍板决定,乐氏伸手抚他的背,又叫外面送茶进来。

  卫姌要将卫进搀扶起来,但她力小,一下没扶起来,卫进出神想着什么,卫钊见状上前两手用力一拉,把卫进硬是拉扯起来。

  卫进这才回过神来,心中五味杂陈,拍了拍卫钊和卫姌的手,眼里是感谢。

  卫申沉着脸道:“你母亲如何安排你全在旁看着,不是让你去学些阴私手段,而是叫你体察人心。”

  这话显然还是对着卫进说的,他额上全是细汗,点头道:“是。”

  卫申叹了一声,摆手让三兄弟离开。

  卫进到了外面,脸色还是很难看。

  卫姌扶着他道:“大哥,别怪伯父,他虽说的严厉,却全是为了你。”

  卫进苦笑道:“我岂是那么心胸狭隘之人,连父亲的训斥都承受不住,我只是……只是有些惭愧。”

  卫钊拍了拍他的肩,也没说什么安慰之词,只是道:“大哥先回去梳洗换身衣衫。”

  卫进脚下有些打飘地走了。

  卫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三两步要追上去,“大哥我送你。”

  却被卫钊大手一把抓住,“怎么那么不懂事,现在该让大哥冷静自处。”

  卫姌瞪他一眼,用劲拍开他的手,“我也该回去了。”

  卫钊却道:“急什么,等会儿只怕还有事未了,既是你出的主意,留下看看是怎么处理的。”

  卫姌冷声道:“你别碰我,不然我就叫伯父伯母了。”

  卫钊却挑着笑,斜眼睨她,“叫啊。你当我要如何,瞧这小脸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挨了一顿训。”他拉着卫姌去了另一边的小厅,又叫婢女赶紧送热茶点心来。

  卫姌见着周围服侍的人多,心渐渐落回实处。刚才乐氏问时她出了那个将计就计的法子,心下一直忐忑,卫家家风清正,如她这样的法子,实则已有些阴私,不应该当着长辈的面袒露。但是大哥前世的遭遇让她心中愤怒难平,想着要以同样的方式报复回来。

  乐氏赞同,卫姌已觉得万幸,没想到卫申也并未责怪,她整个人都感觉轻松许多。

  卫钊一直看着她,忽然笑道:“胆子这么小,当才那主意是怎么出的”

  卫姌坐地离他远远的,低头喝了两口热茶,道:“我那也是没办法,难道别人刀都指脸上了,还忍下去”

  卫钊挑着眉,听她说“刀都指脸上了”,抿了抿唇道:“倒是有几分胆气,和我说说,今天这事是怎么闹出来的”

  刚才他和卫申回来,发现仆妇守在院子外头觉得奇怪,到堂屋门前听见大半,但前面怎么回事却是不知道。

  卫姌虽然有些怵他,但见他好好说话,这又是乐氏的院子,便愿意好好和他说话,告之前因后果。

  卫钊歪斜着身子,一面听一面不动声色地瞄她。

  近几日家中应酬忙,她又有意躲避,他已经几日都没见到人,如眼下这般坐在一处饮茶说话更是没机会。他知道,若这里不是乐氏的院子,只怕面前的人儿早就要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0章 一零九章 过去

  堂屋内, 乐氏亲手为卫申奉上茶水,道:“伯正聪明上进,是个有担当的, 你刚才话说重了。”

  卫申叹道:“他就是从前训的太少, 才养成个守死理的君子。”

  乐氏知道长子端方严肃的性子极难改,想着想着又道:“你不是常说, 伯正像你,今儿个怎么不提了”

  卫申道:“我岂有他这般不懂变通。过去也就算了,日后家中还需他支撑,没些手段, 日后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他的子嗣兄弟怎么办”

  乐氏身子一颤,“这么说,敬道的事……”

  卫申颔首,长叹道:“我们已经和南阳来人见过了,如今乐家咬定当年三妹已是桓家妾室。”

  乐氏勃然大怒,“无耻, 这样的话竟也说得出口, 为了讨好桓家,南阳乐氏的脸面全不要了。”

  她气愤至极,可说完心头又泛起悲伤, 泪水簌簌往下掉,“我养大的儿子,他们非要硬抢了去, 和剜我的心有什么差别。可恨南阳来的这些人, 说要迁三妹的坟, 我还当是念着骨血亲情, 哪知竟是憋着这样的坏心思。”

  卫申也是愁苦神伤,眉头褶皱,却不得不先安慰乐氏。

  乐氏狠狠哭了一场,小半个时辰才缓过来,问卫申道:“没有其他法子了”

  若仔细瞧,卫申双眼也有些微红,思索良久,他摇了摇头,和乐氏分析原委。

  桓家既然已经和乐氏已经通了气,如今一口咬定当初卫钊的亲娘是桓温妾室,来江夏时难产而死,孩子在卫家养大,有当年的文书,还有乐氏上下众口一词。以桓家如今的权势,要将这件事做实也再容易不过。卫钊身份大白于天下只是早晚的问题。

  乐氏真如心上被挖了一块似的疼,哭着道:“当初三妹生下孩子不久病故,我写了多少信去南阳,一个个都装聋作哑,我见孩儿可怜抱回家养,如今长大出息了,这些黑了心的就来打主意,若我父亲还在,乐氏哪能败坏如此。”

  南阳乐氏并非士族,但也曾是官宦高门,只是如今子孙不争气,眼见着败落了。

  乐氏心里清楚,就现在南阳当家的那些人,根本经不住桓氏威胁和利诱。说不定如今还有族人正高兴着,毕竟卫钊是桓家的郎君,他们便与桓家也牵上亲眷关系。

  卫申拍了拍乐氏握着帕子的手,“如今已是这样,别哭坏身子。”

  他面色沉肃,虽没有说出口,但心中伤痛并不亚于乐氏。

  当年乐氏怀有二胎,生下一子,可怜那孩子从娘胎里就带着病,没几日就夭折了,乐氏伤心难受,郁郁寡欢。没过多久南阳家中排行第三的堂妹来江夏投奔乐氏。她身怀六甲,又一路奔波劳顿,生了孩子后身上一直不见好,熬了小半年的时间病死了。当时三妹隐瞒的好,除了乐氏谁都不知孩子生父是谁,南阳那里嫌弃这孩子来历不明,无人接回去照料。

  乐氏为三妹点了穴入葬,抱着孩子看了半晌,越看越是喜欢,就如同自己的亲儿一样。她将孩子带回来与卫申商量,卫申见她因这孩儿忘了丧子之痛,卫家本就人丁稀薄,他便同意将那孩子认做亲儿,取名卫钊。此子打小就体格健壮,霸道顽劣,与卫家人是完全不同的外表和性子。卫申也想将他性格给掰回来,藤条都不知打断多少,可卫钊年幼之时就有股拗劲,拿定的主意就没有改的。

  卫申为这个儿子操碎了心,担心他顽劣不堪教化,承诺只要把书读好就可以习武,卫钊本就聪明,用心苦读立刻便有了成效,卫申兑现诺言,请武师来教他武功。原只想他会些功夫,强健身体,没想到卫钊在习武上天赋更胜习文,年纪轻轻就练了一身好本事。等卫钊到了十六岁,卫申将他送去文风鼎盛的吴郡求学,哪知这小子千里之外都能闯祸,后来更是在外得了个风流的名声。

  卫申看得十分明白,长子固守君子之风缺少机变,幼子卫胜心性不定,且年纪尚小。唯有卫钊,文武兼备,心思深沉,遇到机缘就能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他想到此处,心沉了下去,又劝乐氏,“卫家太小了,让他难以施展,若是回去桓家,又有一番新天地。”

  乐氏一片慈母心肠,想的却是:桓家树大根深,瞧着繁茂,可家里各房各支不知会有多少事,卫钊如今回去说不定还要吃亏。

  另一边的小厅内,卫姌告知卫钊发现素锦的始末,说完之后不见回应,抬头一看卫钊却是盯着她看。

  卫姌登时脸色一冷,看门外就守着婢女,也不好明说,瞪了他一眼后就转过脸去,不再理睬他。

  卫钊摸了摸鼻子,拿起茶碗饮了一口茶。

  卫姌坐了许久,期间卫钊怎么逗她说话她都不开口,实在烦了,她就坐到窗边,看院里的花草。心里想着若不是等着看大哥的事如何处理,她早就回家了,也不必和卫钊共处一室,心惊胆战的。

  窗外有一株梨树,养了多年,枝干粗壮,树皮褶皱干裂,枝叶茂盛,满是绿叶,下面吊着黄色圆润的果子,沉甸甸压得枝头微垂。

  卫姌看得有些出神,身后的声音近在咫尺,“看什么跟失了魂似的”

  卫姌回头,发现卫钊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的身后,她刚一动,他的大手就按住她的肩。

  “放开。”卫姌冷声道。

  卫钊嘴角噙着笑,“啧啧,在家胆儿是真肥了,对兄长是这么说话的”

  卫姌气得牙痒痒的,心想你哪里有兄长的样子,肩膀扭了扭,却觉得他的手像铁锁似的难以挣脱。

  卫钊身形高大颀长,在卫姌背后的时候,把她全挡住了,从外面看根本瞧不出什么动作。他微微倾身,呼吸就在她的脑后。

  “别乱动,叫人看出来了,我倒是没所谓,反正那些礼啊书啊,都管不到我。”说着,他一手仍按着她,另一只手却伸出,把她鬓边一缕细碎的头发拨到耳后,手指有意在她脸颊上一划。

  卫姌一股热气直冲头上,全是气的,心也不自禁高高悬起。

  她咬着牙,声音很轻地说道:“二哥,你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便是男子,外面也多的是,何必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若让人知道了,声名尽毁,惹人耻笑。”

  卫钊看着她淡粉娇嫩的小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般刺人。他脸色阴沉了几分,很快眉宇间一松,又笑道,“虽然不是什么光彩事,但也称不上是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