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舒书书
其他股东其实也是担心这个,顶不住压力只能答应卖。
当然这其中的压力,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迟遇的身份和家底,换了别人未必有这么强的压迫力。
周宴不断深呼吸还是顺不了心里的气。
他看着任子铭说:“可星灿是我们的心血,更是我爸的心血。它是我们费了多少努力才打拼出来的,是我们亲手养大的孩子,你舍得吗?”
拼死拼活好容易干到现在的规模,就这样被别人摘桃吗?
而且是在星灿如此糟糕的时候,趁火打劫式地摘桃。
可舍不得又怎么样?
愤怒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真和迟遇拼下去,网不一定会破,但身为鱼的他们肯定会死。
他们没那么多钱和迟遇玩,不如早点看清现实,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任子铭用脸色和眼神回答周宴。
周宴也没再说话。
他和任子铭对视片刻一起落下目光。
而视线刚落到地板上,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动静太大,周宴和任子铭一起转头看过去,只见是周母过来了。
周母步子踩得重,进了门就问:“迟遇他说话不算话,还是要买星灿,是不是?”
周宴没有动。
任子铭连忙起身礼貌招呼了一句。
周母站在周宴面前,低头拧眉看着他说:“星灿是你爸留下来的,是我们周家的产业,我绝对不同意你把星灿卖掉!”
这一卖,他们周家就什么都没有了。
周宴低下头,实在是烦得要炸。
任子铭在旁边小声接话,“阿姨,我们决定不了这件事。”
周母转头看向任子铭,“星灿是我们家的,我们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怎么决定不了?”
任子铭屏息,“可星灿现在是上市公司。”
公司上市,有些事就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的了。
自从不断融资上市以后,周宴手里的股权早被稀释得不剩多少了,任子铭手里的股权则更少。
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决定自己手里的股份卖不卖,或者要不要花更多的钱去增持自己手里的股份来反击迟遇,左右不了其他的股东。
周母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我不管,反正我不同意!”
看任子铭也不再说话,她绷着脸坐一会,忽又从包里摸出手机,“我找你姑妈!”
***
自从嫁给迟盛辉,琴姨过得自然是豪门太太的优渥悠闲生活。
迟盛辉不在家她更放松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今天下午她找发型师来家里,把头发染了染,又做了个新的发型。
坐在镜子前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新发型,放在一边的手机忽然振动着响起来。
看一眼来电显示,琴姨接起来放到耳边软声道:“喂。”
和琴姨的声音比起来,周母的声音就硬如铁块了。
她的声音噼里啪啦从听筒里传出来,“大姐,你听说了没有啊?迟遇他根本不是想买品牌,而是打着这个幌子,实际还是要买星灿,他真趁火打劫啊!”
琴姨确实没关注这些事。
听完周母的话,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愣住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单纯就是想起了迟盛辉突然去国外这件事。
反应了半晌,她开口问:“阿遇说的?”
周母语气越发急:“早都已经正式向星灿全体股东发出要约了,你说呢?”
琴姨又愣了好半晌,虚声:“哦……”
周母不知道琴姨在哦什么。
感觉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她当即便带周宴来了迟家。
到了迟家见到琴姨,她开口便是:“大姐,你赶紧让大姐夫管管迟遇行吗?”
怎么管?
要约期间是不能撤销公告的。
要管也只能是花更多钱,把收购价格给打上去,让迟遇收购不成功自己放弃。
琴姨默声一会,看着周母说:“老迟出国了。”
周母听到这话一愣,“你说什么?”
琴姨没再重复,又看向周宴。
周宴自然听得明白。
他低下头,闭上眼睛轻轻深呼吸。
而周母稳不住,又急着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故意的吗?”
看琴姨仍旧不出声。
周母语气更急更重了,“他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他们迟家,做这么大的生意,就是这样做人做事的?!”
“自从大姐你嫁进迟家,我们没少在迟董面前赔笑脸吧,阿宴这一年多在他身上花了多少时间啊?我们讨到一点好处没有?本来以为你嫁进迟家,我们周家就有靠了,结果现在不但没靠上,连家里的那点产业也要遭殃!”
“他们迟家,这样高门大户的,就一点脸面也不要吗?!”
“有一点底线没有?要一点脸面不要?!”
“周家好歹是你娘家,你不帮着我们想办法吗?”
“是不是还要逼得我们在青港待不下去?!”
……
这话说着说着眼看要失控。
周宴忙伸手拉起周母,没再让她说下去。
比起周母,他算是理智很多了,对琴姨说:“姑妈,我们先回去了。”
琴姨一直没说话。
周母是被周宴硬拽上车的。
上车后周母更是气不顺,对周宴说:“走什么走?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周宴握方向盘的手指手得紧,稳着声音:“撒泼有用吗?”
周母听到这话更不悦,眼睛微微瞪起,“什么叫我撒泼?他们迟家这事做得不地道,我还不能说了?就算我不说,也有别人说!”
周宴只觉得头疼欲裂,“让我安静一会吧。”
周母忍不住情绪还想再吵吵。
但看周宴脸色实在不好看,也就憋住了。
她一路上没再出声,但到家在沙发上坐下来,开口第一句仍是:“星灿是你爸留下来的,是我们周家的产业,我不答应卖!”
周宴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他双手交叉在一起,胳膊搭在大腿上,弯腰低头,用拇指撑着额头。
缓了半晌他放下手直起腰,倚靠到沙发上。
他看向周母:“你以为我想卖吗?”
看周宴这样,周母不自觉弱了脾气。
想了一会,她软了语气开口又说:“要不……我们找秦家帮忙?”
***
夕阳切在湖面上。
晚辉在波光上潋滟成画。
周宴和任子铭坐在湖边的阶梯上喝酒,人手一个酒瓶。
披着晚霞的红光,任子铭问周宴:“没办法?”
周宴摇摇头,酒瓶送到嘴边喝口酒,不用说话也算是回答了。
秦家怎么可能会帮他。
本来秦家的女儿会和他相亲,就是奔着他和迟家的关系。
现在针对他的就是迟家的太子爷,秦家又怎么会为了他得罪迟遇呢?
拉下脸面找过了,现在也算是彻底死心了。
什么法子都想过试过了,没有哪个能有效反击。
折腾累了。不想再多做挣扎了。
任子铭坐在旁边陪他喝酒。
抬手碰瓶,两人都没再说话,好像是在默契地看落日夕阳。
夕阳在湖面上沉没,暮色骤深。
任子铭突然又说:“还记得我们刚认识辛颜那会,也在这里喝过酒,那时候辛颜还不会喝酒,喝点果酒脸蛋都会变得红红的……”
说到这里声音噎住。
五味杂陈的情绪都在跟着酒劲往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