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春桃
岳钦调整呼吸,青筋暴起的拳头慢慢展开,手掌放平贴在门上,他幻想着秦卿在房里,与他一门之隔,只是生了他的气,一时回了娘家不让他进门。
岳钦靠在门上,待了片刻,手掌轻抚着房门,似在安慰被打疼的伤口。
不消一会儿,他慢慢站直身,看了眼房门,转身下楼。
秦昌进站在沙发旁,脸色发青的看着少帅走下来。
他本想看少帅还要如何折腾,却没想到岳钦一言不发往馆外走。
秦昌进正惊讶于少帅竟这么轻易就离开时,他见岳钦走到门口,忽然停住脚步,侧头说道:“万家出了人命,万宏生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望岳丈护她周全。”
秦昌进见少帅这么傲慢的性子,在如此情况下还依旧关心女儿,他不禁松了口,露出破绽,“卿儿暂时不见你,也是想让彼此冷静冷静,待心绪平静后,她自会回来。”
岳钦没再多说,抬步出馆,离开了此处。
秦昌进看着离开的队伍,向卢毅吩咐道:“把今日之事告诉卿儿。”
卢毅:“是。”
秦昌进:“岳家不承认离婚的事…”
他想了想,“不要透露。”
卢毅:“明白。”
………………
大帅府
‘咚咚咚!’
门被敲响,岳训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就被推开。
岳华急匆匆走进来,抖动着手里的报纸,焦急道:“爸,你看这……”
她一眼就瞧见桌上的报纸,“这是怎么回事儿?!”
岳训没看那熟读于心的版面,淡淡道:“等岳钦回来再说。”
岳华坐到父亲旁边,“这小两口闹得是哪儿出?昨儿个不是还好好的?”
岳训避而不答,抬头吩咐邱阳,“等岳钦回来,让他来一趟。”
邱阳:“是。”
岳华看着父亲从容不迫,狐疑道:“怎么瞧着您一点也不担心?”
岳训:“岳家有后,旁的事,岳钦自作自受,我担心也无用。”
岳华见父亲不愿多言,她知道是因孟家的事,对自己冷淡。而弟弟与秦卿的事,她如今也不好多问,毕竟秦卿与她已不如从前那般要好,少插嘴,或许是她如今该做的……
…………
临近傍晚,邱阳在府门口等到了奔波一天的少帅。
他将大帅的话带到。
后院已没了要见的人,岳钦没回院里收拾,直接去了父亲的院子。
岳钦走进屋内,一言不发,走到父亲对面坐下,抬腿搭在桌边,仰躺在椅上,闭目不语。
岳训将茶壶提的很高,‘哗……’水流注入茶杯中,他看了眼儿子气得发白的脸,淡淡道:“为何离婚?”
岳钦双手抱臂,面色冷峻,摇摇头。
岳训瞧着儿子像无头苍蝇,焦心无神,他提点道:“细想想,你当真不知?”
岳钦睁开眼,垂目看向父亲。
岳训:“婚都离了,却不知为何?”
岳钦冷哼,语气阴鸷道:“我不同意,这事就不作数。”
‘碰!’岳训将茶壶重重放下,沉声问:“你还敢逼她?”
岳钦神情一震,放下腿,慢慢坐正身,严肃的看向父亲。
岳训:“你们走到今天这步,难道不是你步步紧逼,一次次试探她底线的结果?”
岳钦脸色变得难看,“我自问不曾哪里对不起她。”
岳训一针见血,杀杀他这个儿子不可一世的毛病,“你知她的底线在哪里,只要不沾花惹草,其余的事情,你量她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岳钦移开目光,冷淡道:“除了她,我对旁人,没那个心思。”
岳训:“如今只是在城内,你暗中封锁住消息也就罢了,若大张旗鼓公然与她反驳,激起她反抗心思,你就等着各省报社争相报道你们离婚的消息吧。”
岳钦瞧着袅袅茶烟,目光涣散,“从我去容城那日起,就知她不会就此作罢,不成想……”
他蹙眉,低声道:“她竟一纸登报,断了夫妻情分……”
岳训:“一切皆是有迹可循。”
他帮儿子分析道:“她将府里事务交给了岳华,之后那几件事,她都是以自己的名义。”
岳训将冷掉的茶水泼掉,重新添上茶,“昨夜,枪杀了万家人?”
岳钦不愿提晦气之人,冷漠道:“死有余辜。”
岳训:“此事刚发生,次日便登出你们离婚的消息……”
他端起茶,看向儿子,“旁人会不会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猜测是帅府少夫人公报私仇,擅自处置了万曼筠,你为给国府个交代,将其休弃?”
岳训抿了口茶,放到桌上,“都是秦丫头算计好的。”
第475章 心痛难熬
岳钦眉心紧皱,回想秦卿做的种种,这女人一边打算离开他,一边却又费尽心思,为他稳住后方,让他安心,就连最后离开帅府,也要将万家的事处理妥当!
他自以为对秦卿无微不至,而秦卿又何曾欠过他什么……
但他们的婚姻走到这个地步,若说秦卿对他无爱,却绝不可能!
即是深爱……
岳钦想着她面对自己时,她会不会想起将要离开的日子,秦卿的心里该有多么煎熬。
他愤怒又心疼,这女人不光对别人狠,对她自己更狠!
岳钦心痛难忍,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他沉声质问,“她怎么就能这般狠心!”
岳训看儿子当局者迷,叹气道:“你这专横的脾气,处处对她管制,你自己挑中的媳妇儿,你不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她若能任人摆布,可会在秦家闯出一番天地?”
岳钦:“她是怎么想的?直接告诉我便是,何必这般与我赌气?”
岳训冷眼瞧他,“秦丫头在府前鸣枪示警,在那之后有没有告诉你不许再擅自插手她的事,她想要有自己的事业,不愿困在这四方的天下?”
岳钦抿起嘴,语气放缓,“为了那几分毛利,日日奔波,我瞧着都心疼。”
岳训:“我看你就是没好得瑟,她愿意做什么,随她便是,以秦丫头的性子,她能做出什么不成体统之事?就算累,她也是乐在其中。”
岳钦眉心紧皱,看向父亲,“您也觉得我做错了?”
岳训:“秦丫头那般要强的性子,你处处管着她,只单方面的掌控她的人生,我不信她不曾跟你抗议过?!你仔细回想,她说过多少遍?有话直说,那也得在你能听进去的情况下,若是充耳不闻,说多少遍又有何用?不过是浪费口舌。你掌控她的一举一动,难道会不知她不想待在这后院?”
岳钦重新仰躺在椅上,望着屋顶,脑海里全是秦卿的一颦一笑,“我既不想让她辛苦劳累,也不愿旁人看见她的好,念念不忘……”
岳训见儿子这般偏执,语气不善道:“你这般固执己见,还让她怎么说?”
岳钦看向父亲,不悦道:“您看得倒明白,难不成我娘也是这样的性子?”
岳训:“人与人不同,你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秦丫头是受过新思想的小姐,不过万变不离其宗,只要记得一点,凡事由着她,家和万事兴,整个河西都在岳家手中,她也翻不了天去。”
岳钦:“事后诸葛亮。”
岳训:“我把那马鞭送去,你还得不到警醒?”
岳钦:“警醒?您送什么马鞭……”
他仰头,抬手用力拍了下额头。
岳训:“你们小两口的事,我做公公的,如何插手?管多了惹人厌烦,管不好,还不是里外不是人。”
岳钦叹气道:“大意了……”
他低估了秦卿的勇气、决心……
岳训:“有了孩子,就掉以轻心,以为她不会离开帅府?”
岳钦此时心绪不宁,他抬手搭在额头,颓丧烦闷道:“先见到人再说……”
岳训见儿子愁苦难受,他该说的也说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岳训不再给儿子添堵,自顾自的闷头喝茶。
……………………
夜晚
月光洒在青石路上,秦卿踩着月光,散步纳凉。
卫亭:“小姐,老爷说少帅正派兵挨家挨户的搜查,寻找你的行踪。”
秦卿:“他正是气头上,避其锋芒,我也过几天清闲日子。”
她轻笑道:“冷不丁换了地方,倒有些失眠了。”
卫亭瞧着小姐神思恍惚的散步,真的清闲么?夜深人静,却独自在院中闲走,又是为何?
卫亭:“小姐,少帅……”
他欲言又止,小姐有她自己的选择,他要做的就是支持、听从,小姐聪慧过人,其眼界岂是他能比的。
秦卿看向他,“你要说什么?”
卫亭:“小姐,你……后悔么?”
秦卿目光清明,透着坚定,她望着前路,“事过莫回头,做便做了,对往事念念不忘,对自身没有益处。”
卫亭:“是。”
秦卿顺着月光走,清凉的傍晚却让她心生燥热。
秦卿深吸慢吐,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他或许娶了个温柔贤淑的女子,相夫教子,夫妻和睦,琴瑟和鸣,那女人能安心待在后院,每日操持府里事宜,对他善解人意……”
卫亭:“小姐……”
秦卿仰头望着天上圆月,“卫亭啊……我不能想,再这么想下去,人就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