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叹西茶
谢景聿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只金龟子?,而?林粟是一朵洁白的木兰花。
他笨拙无措, 她舒展美丽。
小小的房间仿佛是一个微型的生态环境,气温颇高,潮气逼人?,他们在其中探索、合作、谋求生存。在短暂的时间内, 从一开始的磕磕碰碰, 到?后面的默契自然,他们携手完成了一次动物和植物的共同进化。
西?双版纳是动植物的王国, 在这里,一切自然行为都是合乎天理,顺应自然法则的。
当一切止息,这个王国隐秘的角落里, 只有空气中?的潮热昭示着刚才发生过一场不为人?知的秘事。
谢景聿抱着林粟,抵着她的额头, 等体内躁动不安的血液平息后, 低声告诉她:“林粟, 我没有喝醉。”
林粟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她轻轻蹭了下谢景聿,回应他:“我知道。”
她顿了下, 补充道:“我也没有。”
今晚的大冒险是名副其实的大冒险,惊险、刺激, 让人?肾上腺素飙升,晚上的一切虽然不在计划之内,但并不是冲动的结果。
林粟累极,谢景聿抱紧了她,就像抱着一块好不容易才寻来的珍宝,在这一刻,他真的想把自己的所有都献给她。
他们紧紧地相拥着睡去,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澜沧江上时,谢景聿先醒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怀里的林粟,见她还睡得香甜,眼神不由得柔软了下来。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幸福这种感受是可以具象化的,就是林粟。
之前还读高中?的时候,他想着赶紧毕业,快点成?年,能光明正?大地牵起她的手?,和她去一个城市读大学?,现在毕了业,成?年了,却觉得远远不够。
他得寸进尺,想要像今天这样?,每天醒来都能看到?她。
林粟往常都醒得很早,但可能是昨天夜里喝了酒,又折腾了一番,一觉就睡沉了。醒来时,她人?还迷糊着,好一会儿没醒过神来,等身?体一动,察觉到?了异样?,弥散的意?识才渐渐聚拢起来。
“醒了?”
林粟听到?声音,微微转过头,看到?谢景聿的那刻,脑子?里一刹间涌进了很多带着他体温的记忆片段。
她忽然有点儿不敢和他对视,视线只要一交接,便是一个触发机关,会勾起很多旖旎。
谢景聿抱着笔记本在床边的地毯上坐着,听到?细微的动静,抬起头看向床上,见林粟醒了,立刻把笔记本合上,放在一旁。
“口渴吗?”谢景聿支起身?,拿过床头桌的矿泉水,拧开盖。
林粟的确觉得喉头干渴,她迟疑了下,拥着被?子?坐起身?,谢景聿把瓶口送到?她嘴边。喝了几口水解了渴,林粟抬手?,轻轻推开他的手?。
谢景聿收回手?,拧上瓶盖,和林粟四目相接的那一刻,他无意?识地转了下手?上的瓶子?。
“还想睡吗?”谢景聿清了清嗓问。
林粟摇了下头。
“那起来吃点东西??”
林粟迟疑了下,说:“我想先洗个澡。”
“好。”
林粟抓住被?角,要下床时,见谢景聿站定不动,就抬起头看着他。
谢景聿接收到?她投来的目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抬起手?抵在嘴边,轻咳了声,说:“我去买早点,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林粟说。
谢景聿颔首,他快速地离开了房间,反手?关上门后才发觉自己把那瓶水也带出来了。他拿起瓶子?抵了抵自己的眉心,幽幽地叹一口气,觉得自己未免也太不淡定了。
酒店附近就有小吃店,谢景聿没急着买早餐,他先在附近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打包了一些吃的上楼。
敲了房门后没多久,林粟就来开门了。
她洗了澡,换了身?衣服,脸上气色看上去还好,谢景聿稍稍安心。
“我打包了云南的米线,还有你爱吃的芒果糯米饭。”
谢景聿把打包的食物放在落地窗前的矮桌上,收拾了下他们昨晚喝空的啤酒罐,拍了拍坐垫,示意?林粟坐下吃东西?。
林粟走?过去,坐在谢景聿旁边,和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一样?。
“你想吃什么?”谢景聿问。
林粟想了下,说:“糯米饭吧。”
谢景聿就先把糯米饭的包装打开,再拿起装了椰浆的酱料盒,打算打开后淋到?芒果上,结果力道没控制好,用?力过猛,盖子?一打开,椰浆洒在了衣服上。
林粟看到?了,立刻抽了桌上的纸去擦他的衣服,同时亲昵地数落了一句:“笨手?笨脚的。”
谢景聿愣了下,一脸错愕:“我笨手?笨脚?”
从小到?大就没人?这么评价过他。
林粟帮谢景聿把衣服上沾上的椰浆擦干净了,再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时,她眸光微闪,眼睛湿漉漉的,有些羞怯,却也坦荡。
她反声问他:“你不笨手?笨脚吗?”
在林粟的注视下,谢景聿的脑子?里闪过了昨晚的一些碎片,他的耳朵倏地一热,生平还是第一回 有种无力反驳的感觉。
关于昨夜,他唯一懊悔的就是没提前做功课,以至于一知半解的,相当于裸考了,这才让林粟有机会笑话他。
林粟本来也有些难为情,但见谢景聿耳朵红了,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天奇观,倍感稀奇,不由得一直盯着他瞧。
谢景聿受不住了,抬起手?挡住林粟的眼睛,暗自做了下深呼吸,再开口故作镇定地说:“别光顾着看我,先吃饭。”
林粟拉下谢景聿的手?,见他不好意?思,忍不住笑了。
谢景聿也不在乎她是不是在笑自己,见她露出笑脸,心口一松,也笑了。
虽然昨晚他们都没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但酒精的确是催化剂,起到?了加持的作用?,早上完全清醒过来,他们面对面还是有些别扭、不知所措的,现在这么相视一笑,就都坦然了。
“林粟,昨天晚上,我没喝醉。”谢景聿很郑重地说。
“你昨天说过了。”林粟提醒道。
“我怕你不记得了。”谢景聿看着她说。
林粟知道谢景聿是想告诉自己,昨晚他的一切行为都是由他的自主意?识支配的,不是酒精作祟,更不是一时冲动。他不想留下任何?会让她误会的隙口,所以才反复强调。
她心口微暖,回应他:“我记得。”
谢景聿放心了,他把酱料盒里还剩余的椰浆淋在芒果糯米饭上,推到?林粟面前,又把餐具拆了递给她。
“今天……要出去吗?”谢景聿问。
林粟接过勺子?,反问:“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玩吗?”
谢景聿轻咳:“我是怕你身?体不舒服,不想出门。”
林粟才把一块芒果吃进嘴里,听他说这话,直接呛到?了。
谢景聿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别吃这么急,我不跟你抢。”
林粟勉强把芒果咽下去,转眼见谢景聿嘴角噙着笑,就知道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呛着。
相处久了,她发现谢景聿在自己面前也会有幼稚的一面,但她并不反感他偶尔的孩子?气,反而?觉得这样?的他很真实。
谢景聿见林粟脸上泛红,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心头一动,忍不住凑过去,在她嘴角上亲了下。
六月份,西?双版纳进入了雨季,这里的雨季和临云市很不一样?,不是一连几天下雨,而?是一天之内晴一阵雨一阵的。这里的人?在这个季节出门都要带伞,晴遮阳,雨挡雨。
谢景聿担心林粟累,没带她去很远的地方,白天他们就去了曼听公园,因为时不时的雨水,他们走?一段路,躲一阵雨的,断断续续地逛完了整个公园。
傍晚,谢景聿和林粟在一家餐厅吃了傣餐,吃完饭正?要去网红夜市逛一逛,一场大雨猝不及防地落下,即使带了伞,他们还是被?淋了个措手?不及。
谢景聿怕林粟淋了雨再感冒,就打了车,带她先回酒店。
回到?酒店房间,谢景聿让林粟去洗了个热水澡,他在外卖上叫了热饮,等她出来后把吸管一插,示意?她喝了暖身?。他随后也洗了个澡,从浴室里出来时,就见林粟坐在床上,打开了他的笔记本在看。
谢景聿忽然想到?自己早上的搜索页面似乎没关,脑子?里警铃一响,立刻把擦头发的毛巾丢在一旁,直接上了床,坐到?林粟身?边。
“你在看什么?”
林粟把笔记本稍微侧了下,谢景聿垂眼去看,见她看的是教育学?的相关资料,稍稍松了口气,但又不敢全松。
他端详着林粟的表情,试探地问道:“你打开笔记本的时候有看到?什么吗?”
林粟反问:“看到?什么?”
谢景聿看她疑惑的样?子?,才要长舒一口气,林粟就恍然大悟般开了口:“你说你早上在看的页面吗?我没给你关掉,你现在要看吗?”
她说着伸手?就要去碰笔记本,谢景聿眼疾手?快,立刻抱过笔记本,手?指在触摸板上划了划,想把早上打开的页面关掉,结果点开搜索引擎,发现没有。
他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了。
他早上是把搜索页面关了的,但现在林粟这么一诈,她猜也猜得到?他搜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偏偏她还故意?问他:“你早上看了什么?”淑呲
谢景聿看向林粟,她即使克制着不笑出来,但是眼睛里的笑意?是藏不住的。他被?摆了一道,有些微窘迫,但很快就释然了,见她一副得逞了的表情,他眉头一挑,把笔记本放在一旁,直接把人?压在了床上。
“真想知道?”谢景聿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粟,拿回了主动权。
林粟眸光忽闪,微微别开脸:“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谢景聿这会儿已经是破罐破摔了,他侧躺在林粟边上,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一手?搭在她腰上,好整以暇道:“那你说说。”
林粟说不出口,但又见不得谢景聿得意?,就轻哼了下说:“大概是一些让你不那么‘笨手?笨脚’的东西?。”
“林粟!”
林粟见谢景聿的耳朵又红了,忍不住翻过身?,埋进他的胸膛里,双肩抖动着,笑得不行。
笑罢,她抬起头,挟着未尽的笑意?说:“谢景聿,没想到?你也会有没把握的时候。”
谢景聿被?拿捏着,又拿她没辙,只好叹一口气,承认道:“我说过,在你面前,我向来不聪明。”
林粟不觉得他这样?的“不聪明”是扣分的,反而?他在她面前表现出的笨拙对她来说很珍贵,她喜欢他没那么完美的样?子?。
她抬起手?摸了摸谢景聿还有些泛红的耳朵,忍不住起身?,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谢景聿眸光一暗,不等她后撤,直接追上她的唇,把这个吻加深了。
唇齿相缠之间,喘息声在加重,空气都在无声无息中?变绵密了。房间里似乎变得和外面的天气一样?,晴一阵雨一阵,时而?潮湿时而?燠热。
良久,谢景聿微微撑起身?体,一手?轻轻拨了拨林粟散落的头发,垂眼看着她,哑着声克制地问:“可以吗?”
林粟觉得自己这会儿就像是一条涸辙之鱼,急需要一场甘霖降下。她眨了眨眼,抬起双手?,轻轻勾住了谢景聿的脖颈。
谢景聿心潮一荡,俯身?再去亲她时,低声说了句:“我保证这回不笨手?笨脚的。”
第9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