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叹西茶
林晓穗今天炖的鸡汤,林粟尝了一口?,很鲜。
晚上,林粟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她心?里有事,思?绪纷杂。这?一刻,她很想有个人能和自己说说话。
宿舍里李乐音和孙圆圆都回家了,周宛倒是在,但她已?经睡了。
林粟翻了个身,拿出手?机,登上了□□,找到了谢景聿,给他发了条消息。
春种?一粒粟:在吗?
这?是除了问问题之外,林粟第?一次主动给谢景聿发消息。她等了等,没等到回复,正失望之际,有电话打了进来。
手?机静音,但电话打来的时候,她还是被吓了一跳,心?口?砰砰的。
林粟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悄悄地离开了寝室,去了楼梯间才接通电话。
“喂。”林粟压低声音。
“睡不着?”谢景聿直接问。
“嗯。”
“在想什么?”
林粟蹲在阶梯上,沉默了片刻,说:“我答应了。”
谢景聿知道她指的什么,他并不意外,就算林粟再怎么装作不在意,她心?里还是渴望家庭的温暖的。
“你在担心??”他问。
林粟“嗯”了声。
“我之前都计划好了,只要熬过高?中三年,等上了大学,离开那?个家,就好了。”她顿了下,接着说:“我从?来没想过换个家庭生活,也没做好心?理准备。”
谢景聿难得看到林粟诚实地袒露自己的脆弱,而且是在他面前。他勾了勾唇角,说:“你会担心?是正常的,但是不用?过于焦虑。”
“你想想以前在茶岭的生活,再差还会比那?时候差吗?”
“换个家庭生活并不会影响你人生的大方向,这?只是一种?尝试,就算结果没那?么好,你现在比之前还有能力,随时都能离开。”
“你可是林粟,大山都困不住你,大不了下一次,我再让你‘威胁’一回。”
谢景聿轻笑了下,笑声不明显,但林粟的耳朵捕捉到了,她的心?口?为之一松,忽然?就释然?了。
道理其实她都懂,只是需要有人站在她这?边,给她多一些的勇气。
显然?,谢景聿是懂她的。
“再有一次,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把欠你的人情还上。”林粟说话的语气轻快了许多。
电话那?头的谢景聿低下头,声音微哑道:“你想还我人情,其实很简单。”
林粟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有所预感。
她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睡裤的裤脚,明明秋天夜里凉,但她手?心?里沁出了一层汗,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慌的。
“怎么还?”林粟咬着唇,声音轻微地在颤动。
电话里一阵无声,两个人都在静默,只有呼吸声泄露了心?思?。
良久,谢景聿几不可闻地叹一口?气,按捺着心?绪,克制道:“等高?考结束……高?考结束,我就告诉你。”
第71章
林粟答应和林晓穗一起生活。
之?后, 林晓穗和赵勇为就去找了林永田和孙玉芬谈判,林永田和孙玉芬当然?没那么容易让步,他们咬死要十万块钱, 不给就不让林粟把户口迁走。
林晓穗和赵勇为是做小本生意的,赚的都是辛苦钱,林粟当然?不能?让他们给这十万块。她直接和孙玉芬还有林永田说了,他们如果不同意解除收养关系, 就让林晓穗直接起诉,强制解除。
林粟和许苑了解过了,如果收养人没有履行抚养义务,有侵害未成年养子女合法权益行为的, 送养人有权向法院起诉, 要求解除养父母与养子女的收养关系。
林永田和孙玉芬大概也是找人打听?过了,他们以前苛待林粟, 这事上了法庭,一点理都不占。他们知道自己理亏,就和林晓穗打起了感情牌,说怎么样也养了林粟十年, 十万块不给,给五万也行。
林粟一开?始说什么都不同意, 最?后还是林晓穗说服了她。
林晓穗只想赶紧拿回林粟的抚养权, 她觉得起诉走流程没那么快, 时间一长影响林粟学习, 索性把这笔钱给了林永田和孙玉芬,就当是这些年他们养林粟的抚养费, 做个了断。
林粟知道林晓穗为自己好,考虑过后, 最?后也妥协了。
林晓穗和赵勇为把钱凑了凑,和孙玉芬林永田一起找了律师,签了协议,林永田和孙玉芬解除了和林粟的收养关系,林粟的抚养权就回到了生母林晓穗的手上。
之?后林晓穗带着林粟办理各种手续,等事情尘埃落定?,已经是十二月了。
年底,临云市进?入深冬,气温下降,草木凋零。但南方的冬天?并不萧瑟,寒风过处,仍有生机。
早上,林粟起床,在阳台刷牙的时候,李乐音挤到了她身边,哆哆嗦嗦地洗脸,还抱怨道:“冬天?这么冷,还要早起读书,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林粟诧异:“你今天?起这么早?”
“我单词还没背,今天?要听?写,我可?不想又被批评。”李乐音嘟囔。
林粟了然?道:“难怪。”
这学期林粟和李乐音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虽然?偶尔还是会有点小摩擦,但比高一高二好多了。现在,她们不再彼此看不顺眼,在寝室也能?说上话?。
“赶紧毕业吧,这种生活我真是过够了。”李乐音一大早,怨气就很重。
“快了,再过半年,就毕业了。”林粟说完,莫名惆怅。
这回,是真的只剩半年了。
李乐音抹了抹脸上的水,在镜子中看了林粟一眼,想到什么,忽问:“你最?近中午,是不是都偷偷地和谢景聿去图书馆自习?”
林粟咳了一声,差点被泡沫呛到。她漱了口,拿毛巾擦了擦嘴,强自镇定?地说:“我们是光明正大地去的。”
“光明正大为什么不去自习室,要在借阅室的角落里坐着,还是古书籍这种冷门?区域,要不是我昨天?去找资料,误打误撞碰到了,我都不知道你俩在那儿‘幽会’。”
“你别胡说,我们只是在复习。”
李乐音哼一声,说:“复习我信,只是在复习,我不信。”
她凑近林粟,轻轻撞了下她的肩,神秘兮兮地问:“你们……是不是在交往?”
“没有。”林粟绷着脸,一脸正经。
“没在交往,怎么天?天?一起去图书馆。”
“我说了,就是复习。”
林粟掬了脸盆里早就装好的温水,借洗脸的行为躲开?李乐音敏锐的目光。
李乐音:“谢景聿是不错啦,成绩好长得也帅,你被迷住也正常,但作为室友,我给你一个忠告,你别被表象欺骗了,以为他就是个乖乖生。”
“什么意思?”林粟擦了下脸。
李乐音朝林粟勾勾手,示意她凑近些,“我之?前在职校的那个男朋友说,他在后街的台球馆看见过谢景聿吗,他之?前经常去那儿打球,好像还赌球呢。”
这件事林粟早就知道了,此时听?李乐音说起,一点都不意外。
“谢景聿去台球馆的事,你和别人说过吗?”林粟问。
李乐音摇头,手一摊说:“没呢,他在年级里人气这么高,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你能?继续保密吗?”林粟问。
李乐音闻言,双手抱胸,别有深意地看着林粟,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还说你们没猫腻,看你现在护犊子的模样,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对谁都冷冷淡淡的林粟吗?”
林粟脸上微烫,但还是保持着镇静:“他去台球馆的事要是被老师知道了,会比较麻烦。”
“我可?以保密,但有个条件。”李乐音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了林粟散下来?的头发上。
这个冬天?,林粟没有像前两年一样,把头发剪短,只是稍微修了下发尾。现在没有省钱的压力,她还是习惯将头发扎起来?,这样,冬天?风再大,发丝都不会乱飞,做作业的时候也不会被垂下来?的短发挡住视线。
李乐音前段时间就看上了林粟的头发,跃跃欲试地想给她绑头发,林粟都以麻烦为由拒绝了。今天?,李乐音抓住机会,又打上了林粟头发的主意。
林粟轻叹一口气,妥协道:“十分钟。”
李乐音立刻喜上眉开?,推着林粟往室内走,把她按在自己桌前坐下。
“我的技术娴熟得很,根本不用十分钟。”
李乐音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工具包,里面什么发饰都有。她本来?就是寝室里最?喜欢打扮的人,平时没事就爱捯饬,每天?不重样。
李乐音拿梳子给林粟分头,林粟拿着本单词书,在这十分钟里任由李乐音摆弄。
“好了。”
李乐音动?作熟练,很快就给林粟绑好了两条麻花辫。她拿过自己桌上的镜子,示意林粟:“你看看,我编的好吧。”
林粟看向镜中的自己,只是改变了下发型,就变得有些陌生了。
她抬手,摸了摸发尾的樱桃发带,迟疑了下,问:“我必须这样去上课吗?”
“必须。”李乐音态度强硬,“我辛辛苦苦绑的麻花辫,不到晚上睡觉,你不能?拆了,不然?……我就不替谢景聿保密了。”
林粟无奈,只好放弃抵抗。
周宛和孙圆圆洗漱回来?,看到林粟的新发型,都夸可?爱,但林粟自己觉得别扭,尤其?到了班上,她坐在位置上都想把脑袋塞进?抽屉里。
班上的同学也确实对她的双麻花辫感到震惊,毕竟林粟向来?一副清冷模样,不苟言笑的,大家都觉得她更像是御姐,不像萝莉。
周与森在后排看到林粟的新发型,瞪大了眼睛:“林粟今天?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程昱也困惑:“不会是大冒险啊?”
“她这反差太?大了吧。”周与森感慨完,扭头问:“你说是不是,景聿?”
谢景聿从林粟进?教室那刻起,就一直盯着她看,听?到周与森问,他回神,答不对题地说了句:“挺好看的。”
中午,林粟和周宛吃完饭,独自回了教室,她往书包里装了两张卷子,径自去了图书馆。
谢景聿之?前说要帮她找题目做,但线上交流不方便,他和她商量了下,约好利用中午的时间开?小灶。这段日子,他们午休时间几?乎天?天?都去图书馆,在借阅室里自习。
林粟到时,谢景聿已经坐在了往常的位置上,正在翻一本大部?头,不用猜,她都知道是植物学的专著。
高三学习任务那么重,他在兼顾功课的同时,还能?抽时间去自学植物学的知识,能?做到这种程度,非热爱不能?及。
谢景聿听?到对面有人挪椅子的动?静,抬起头看到林粟,也不客套打招呼,直接把手边的一张卷子递过去。
“你昨天?做的卷子我看了,错的地方我都标注出来?了,你看看。”
“好。”林粟应得干脆。
她把书包放一旁,拿出笔袋,抬眼见谢景聿盯着自己,一时又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