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小姐 第50章

作者:惘若 标签: 破镜重圆 现代言情

  “钟先生要坦白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不清不楚。”

  她像是有起床气没散,直眉愣眼的,一心挑要他毛病似的。

  从孟葭醒来,到现在,从她口里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是中听的。

  不清醒、不作数、别那么叫她。

  当真是不遗余力的,忙着推翻、否定昨晚发生的一切,亏他还夸她有良心。

  一早起来就翻脸不认人呐她是。

  钟漱石也不动怒,站在宿舍楼外,停下来,转过身看她。

  风和日丽下,一道修长身影覆住她,挡严了孟葭的去路。

  她也只好站住,抬起头,不知他要做什么。

  钟漱石不紧不迫的,黑亮的眼眸逼视着她,“我要把关系确定下来,你肯吗?”

  说这么郑重的话,他脸上的表情,也是很没有所谓的,平静得如一口古井。

  以孟葭的功力,她根本就判断不了,钟先生究竟是玩笑,还是一百分的真心。

  她目前,能在钟先生身上确定的,无非他生得很好看,大有一番财势,总以淡漠面容示人,会偶尔发一发善心,做两件可怜她的事。

  哦,还有,钟先生很会吻。

  除此之外,孟葭对他别无所知,甚至连他哪月生的,都不清楚。

  所以他们要确定什么?怎么确定,又有什么可确定的呢?

  他们之间,严阵而认真的来下定义的话,也只能说,是从一开始,就被命运划定了阶层的关系。

  他居他的庙堂高瓦,万人朝贺,她做她的浊水之泥。

  若有一日,路过曾予她开慈施惠的神殿,伏下身来拜一拜,是感恩戴德的意思。

  至于别的,不该图的、不能贪的东西,最好别想。

  孟葭看向钟漱石,她摇头,“不会,我们不会有关系。”

  钟漱石闻声,眉心似蹙非蹙的,像是耐心告罄,终于被孟葭惹恼。

  但最终,他也只是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孟葭不解地凝视他,攥紧了拳头,浑身进入备战状态,一触即发。

  不管钟先生对她说什么,她都要找到理由来反驳。

  钟漱石伸出两指,替她归拢鬓边的散发,“小孩子家的,整天活的那么清醒,累不累?”

  闹了他半天,也只得来这么一句关照,钟先生这双薄唇,仿佛生来就会哄女孩子。

  她暗自攥着的拳头,一下子就松了,只知道怔怔然看他。

  钟漱石拍拍她脸,“我要去杭州出趟差,三五天就回来,你照顾好你自己。”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钟先生在她这里,是个例外的原因。

  他们生长的环境不同,或许她此时此刻正经受的、抵抗不了的,无法越过年岁历练而超脱的挣扎和矛盾,钟先生一样都没经历。

  但他并没有因此就看轻她的痛苦。

  钟先生只是问她累不累。

  孟葭眼里蒙一层雾气,看着他上了车,呆愣在原地。

  到那辆黑色奥迪开走,让出一条宽阔笔直的马路来,孟葭转头时,才看见对面站了很久的谭裕。

  他目光冰凉的,深看了孟葭一阵,没说什么,走开了。

  说实话,孟葭已经在心里做好,他要大闹一场的准备。

  谭裕这么反常,反倒让人内心不安,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或者即将要做什么。

  郑廷把车开出校门,见钟漱石还是昨天那身衣服,眉眼倦怠的后靠着。

  他一个左转弯,“昨晚上,在孟葭那里住的?”

  钟漱石揉一揉鼻梁,“本来想回来,没注意,就天亮了。”

  事实上,昨天他是想等孟葭睡熟以后,就把她放回床上的。

  他明知道今天陪同调研,是耽误不得的大事,原本也打算好了漏夜回家。

  但孟葭那么软绵绵的,整副身子贴靠着他,一下就舍不得放手了。

  想到这里,钟漱石脑中,又闪过孟葭刚才的模样,冷硬又固执的,反复跟他强调自己的立场。

  啧,就她那张嘴,真是难开交。

  好像从他生下来,再没有第二件,比孟葭棘手的事。

  郑廷猜想,他二人已水到渠成,提议道,“要真这么想她,不如就接到身边来住着吧,这样也是麻烦。”

  “把她接到身边来?”钟漱石笑着反问,“哼,我那么大面子呢!”

  就这样厚着老脸进寝室,都还要被她再三往外赶的生意,还敢做到自己家里头去?

  郑廷也听得新鲜,好笑道,“漱石,你也有碰壁的一天呐,小姑娘厉害的。”

  钟漱石摇头,“不是厉害。”

  “那是什么?”

  “她太怕重蹈覆辙。”

  郑廷没反应过来,“谁的辙?”

  钟漱石沉默了一息,“她妈妈。”

  郑廷没有再说,把车开进大院里,“我在这里等你。”

  院子里静悄悄的,老爷子出去散步还没回来,钟漱石径自上了楼。

  他在浴室里洗完澡,擦干头发、剃须,手腕内侧点一滴木质香。

  钟漱石换件烟灰色衬衫,配套的西服也取了出来,扔在床尾凳上。

  随身的行李,郑廷已从西郊住处收拾好,没什么可再拿的,只从一排摇表器里,挑了一支黑色表带的戴上。

  他打开抽屉,拿了两包烟放身上,是专供的,外头卖的那些呛喉咙,抽不惯。

  钟漱石给自己定量,一周内最多抽两包。抽完了,再怎么想,他也都忍得住不抽,从来没失过手。

  吴骏有时候胆大,跟他玩笑说您这定力,就是庙里撞钟的和尚,都不敢说比得过。

  他出门时,手里刚夹上一支烟,正碰上钟文台回来。

  钟漱石叫了句,“爷爷。”

  “今天是去浙江吧?”

  钟文台嗯了一声,问道。

  钟漱石说,“这还没公布的行程,您就知道了?”

  “你小子,我虽然是同意了,这几年不再逼你结婚,”钟文台语重心长,伸手指了一下他,叮嘱说,“但在那里碰到叶家人,听好喽,该尽的礼数一样别短。”

  “有数。那我去机场了。”

  钟漱石应下来,他晃了下手里的烟,指一指车子。

  郑廷摁下启动键,笑道,“老爷子又发威呢?”

  “上回在宴席上,我当场驳了他的面子,老同志有气啊。”

  钟漱石想点烟,下意识地往身上去摸打火机,找了一圈不见影。

  郑廷眼色很足的,从前面递过来一个,“你自己的呢?”

  “落小姑娘那儿了。”

  钟漱石划开打火机,点了烟,轻抿上一口。

  薄薄一层烟雾里,郑廷看见他在笑。

  那个一直认为,生活本没有什么意义,高高在上,总是冷淡着一张脸的人,他在笑。

  钟先生一走四天,孟葭过的挺平宁,白天上课,晚上做一套笔译的卷子,翻译两篇时政新闻,轻轻松松打发过去。

  只是偶尔发呆,转过头看见那张沙发椅,总免不了冒出一些,脸红心热的画面。

  然后,摸着自己的翠玉锁,默念两句色即是空。

  周六钟灵从青岛回来,说带了不少特产,让孟葭去吃晚饭。

  孟葭不愿出门,“我就到寝室里吃两口吧,不想换衣服了。”

  但钟灵坚持让她去,“这是暖房宴啊,我搬新公寓,还没请大家吃过饭,快点来吧。”

  孟葭挂了电话,她揉了揉太阳穴,头疼。

  春夏之交,她本来就容易生病,这两天冷冷热热,孟葭喷嚏打个不停,大概是着凉了。

  要不然,她也不会下午五点,就从图书馆回来。

  孟葭撕开一包感冒药,倒进杯子里,拿温水冲开了,仰头咕嘟喝下去。

  她换了条杏色长袖棉裙,到膝盖的长度,这种天气穿是热了一点,但她毕竟是伤员。

  孟葭拿了个小包,往里面装上手机和钥匙,临走前,看见桌上那个金色打火机。

  是那天晚上,钟先生忘在她这里的,这几天她就放在手边。

  写卷子写闷了,就拿起来,依着钟先生教她的法子,在内侧刮一下,跳动的火苗就蹿起来。

  孟葭乐此不疲的,执迷地玩着这个无聊的游戏,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再也做不出,在钟先生面前乔张出的,无关人间风月的圣洁样。

  孟葭走了两步,想了想,还是折回来,把打火机收进了包里。

  上一次她和谭裕来,被门卫纠缠了半天。这回钟灵提早派了秦文下来等。

  秦文没见过孟葭,领公主旨意的时候还有点犯难,“孟葭长什么样啊?”

  钟灵和刘小琳自己动手,新鲜又别致的,裹了马粪海胆在包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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