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小姐 第91章

作者:惘若 标签: 破镜重圆 现代言情

  至于下面在演些什么,是堂吉诃德还是希尔薇娅,她忽然就看不进去了。

  她们从剧院出来,孟葭带她去一家餐厅吃晚饭,在泰晤士河南岸。

  餐厅七点营业,每晚接待六桌客人,算上前菜,总共有十六道餐品。

  中途孟葭接了个电话,她同学要还她一份资料,她报了地址,说要不你一起过来吃饭。

  钟灵舀着玫瑰雪芭,问是谁啊?男的女的。

  孟葭放下手机,“男的,以前也是我们学校的,他是二加二培养模式。”

  “那不是还要再待一年?”

  孟葭说,“嗯,得大四毕业回去,如果不读研的话。就这家餐厅,还是他推荐我来的,说牛舌特好吃。”

  钟灵诡秘的挨过来,小声问,“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不要乱说,同门嘛,在国外相互照应。”

  等那个男生到了,解了围巾坐下来,把一沓资料给孟葭,“多亏你的笔记了。”

  孟葭收进她的手提包,“小事,你那两门都考过了吧?”

  “过了。今天可以回家住了。”

  他长着一副斯文样貌,方才推门走进来时,脊背挺直如白杨树,脸上的笑容干干净净。

  钟灵越看越眼熟,再一问名字,她就更加肯定了,“你不记得我啦?”

  孟葭给他递餐刀,问她说,“怎么了?你认识陈少禹?”

  陈少禹也打量着她,半晌,犹豫着道出一句,“是钟灵吧?”

  钟灵笑说,“对啊,我们初中一个班的,哎唷,这都是什么缘分呐。”

  孟葭看她那样子,半点矜持都没有了,斜她一眼,“您那初中,不全是王孙公子吗?”

  “你以为他不是啊!只不过他爸是上海人,后来调走了。”

  钟灵扬声笑着,举起杯子和陈少禹碰了一个,一直说没想到。

  陈少禹看向孟葭的目光,一时间复杂起来,“那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端看她和钟灵这股亲热劲,就知道绝不是泛泛之交。

  可孟葭身上,又确实没什么深厚的背景,陈少禹了解过。

  钟灵高兴,喝了酒一时嘴快,撑着头脱口道,“她是我二嫂呀。”

  陈少禹倒酒的手微微战栗了一下。

  再抬头时,对上孟葭文静恬淡的面容,一瞬间五味杂陈。

  原来是跟过钟漱石的人。

  怪不得她看起来,像张白纸一样天真,可不管遇上什么事,都是安之若素的。

  从来也没见她,有大起大落的情绪宣泄出来,看什么都带着安宁。

  孟葭拍了下钟灵,“你不要听她的,是因为她的发小刘小琳,住在我隔壁。”

  陈少禹说,“她小时候就爱开玩笑,没关系。”

  钟灵拿勺子敲下碟沿,“你说小时候,就你转学的那一年,多少姑娘哭死了。”

  这一点孟葭认同,她嗯了一声,“他现在也挺受欢迎。”

  钟灵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是吧?你看他这外形,谁能不迷糊啊。”

  孟葭切着牛排,“追他的小妹妹,经常因为进不去我们公寓的门禁,在楼下哭天抢地。”

  陈少禹温柔的望过去,“一点子老底都要被孟葭揭穿了,我可千万不能得罪她。”

  钟灵托着腮,把这陈少禹眉梢眼角的笑意,都收进眼底。

  再转头看孟葭,还是那副空无一物的样子,眼里大概只有菜。

  钟灵想起来,“你那个寝室要腾出来了,还有剩下的一点东西,我让秦文搬回了我家。”

  孟葭说,“谢谢,等我回去了,再找你拿。”

  这顿饭吃到十点多,是陈少禹付的账,孟葭跟他争了几句,“总是你请,早知道不叫你过来。”

  陈少禹几句话把她挡了,“一个学校的,又是楼上楼下的邻居,见什么外。就冲那两门课的笔记,我也应该请你吃饭。何况还碰见初中同学。”

  后来也是他开车回去,特意绕了几圈,带钟灵去各处兜兜风。

  她摸了摸那辆马丁的座椅,“行啊陈公子,您在国外过的也挺潇洒的。”

  陈少禹打转方向盘,“随便开开。哪能跟你哥比。”

  钟灵话里有话,“哦,你就已经跟我哥比上了,好有出息。”

  陈少禹很突然的,清了清嗓子,没作声。

  孟葭拉过她,压低了嗓音在耳边说,“你提你哥干嘛?”

  钟灵也附过去,“你就说,我阴阳的精不精准吧?他有那个意思。”

  “真无聊。”

  陈少禹把车停在楼下,临走前叫住孟葭,“你的u盘,上次落在我车上了。”

  孟葭接过来,“我还以为丢了呢,谢谢。”

  一直到回了公寓,洗过澡,躺在床上钟灵还说,“这小子目的不纯呐。”

  孟葭说,“人家纯得很。别净把人给想歪了。”

  她分析的头头是道,“一份笔记而已,他又住在你家楼上,不能回来还你吗?还眼巴巴的送过去。男人这点小心思。”

  孟葭枕着手,也不再和她争了,“他想怎么样我不管,我反正是不会答应,没劲。”

  钟灵翻了个身问,“不会吧?我看你跟我哥在一起的时候,挺来劲的。”

  百叶窗外,月光与雪光交织着,将整个寒宵照亮。

  孟葭收回手,交叠了搭在小腹上,叹声气,“我这辈子,只谈这一次就够了,其余的人,都是在作比较而已。”

  钟灵啧啧了一阵,“姓钟的魅力这么大?不得了啊他。”

  孟葭笑着去捏她,“快睡觉吧你,明天还要坐飞机。”

  过了会儿,孟葭还睁眼看窗外的时候,又听见她说,“要是一直都忘不了他怎么办?”

  “那就把他放心里。”

  钟灵回了北京,在谈心兰大寿的前几天,像所有刚回国的人一样,她躲在自己的公寓里,接连倒了两三天的时差。

  还是秦文从外地出差回来,把她拎起来,“今天你怎么也得吃口热饭。”

  钟灵揉着眼睛,“来碗炸酱面,这些日子在欧洲,面包牛排,吃得我是够够的!”

  秦文说好,“我这就去给您做,你现在去洗澡,热水已经放好了。”

  他也是家里的独生子,没干过家务,这一身的厨艺,都是被钟灵逼出来的。

  钟灵捧着那碗面,嗦的滋溜响,就差把脸埋进去。

  秦文给她擦了擦嘴,“吃得跟小猫一样,那么馋呢。”

  她摇头叹气,“不知道孟葭怎么活过来的,一天天吃那些玩意儿!”

  秦文说,“对了,那天我去帮她收拾柜子,找到一本她妈妈的书,我想是不是给你哥留着。”

  钟灵没听懂,“她妈妈的书,为什么要给我哥留?好奇怪。”

  他说,“你哥会需要的。”

  钟灵一知半解的接过来,只翻了两页,就明白了,如受千斤重托般收下了。

  几天后,她回了大院里,还得装出久病痊愈的样子,有气无力的换鞋。

  谈心兰摘了眼镜,“不要演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去哪儿了?你们一个个的,做什么都不要想瞒得过我。”

  “啪嗒”一声,钟灵手上的鞋掉下来,“早说嘛您。”

  她坐到沙发扶手上,“大周六的一个人呐?我二哥他又没回来。”

  谈心兰朝楼上努努嘴,“来了,在他自己房间里,你不要去吵他。”

  钟灵口里念句好,一扭脸,还是上楼去找人。

  黄昏朦胧的余晖,透过飘动的薄纱投影进来,照得室内一片寂静。

  钟漱石穿了件白色线衫,做家常装束,躺在窗边的长榻上休息。

  濯雪树梢新抽的枝条,晃动着打在他冷峻的脸上,映下一片山川旧暮的光景。

  他阖了眼,以手抚额,静静躺在那里,眉头微蹙着。

  这半年多来,钟灵始终不太敢靠近他,她掌握不好分寸,总是害怕自己说错什么,会惹得他伤心。

  因为他光是站在那儿,哪怕是在看墙上的一幅古画,连背影都病骨支离。

  把他光鲜的外皮剥开来,尸横千里,有森然白骨露于荒野。

  钟灵小声叫了句,二哥。

  过了片刻,钟漱石把手拿下来,“说。”

  钟灵手里捧着书,“我按你吩咐,赶在奶奶过生日之前,回来了。”

  钟漱石反应了一下,噢,他是说过,为了编个借口,给她打电话。

  抱着一丝希望,看孟葭坐在旁边,听见他的声音,会不会说两句话。

  但她没有,她一句多余的都不会说,她最知道怎么让他难过。

  他淡淡的应,“回来就回来了,还要夸你啊?”

  钟灵坐在沙发上,朝他眺过来一眼,“你怎么不问孟葭?”

  钟漱石懒散而倦怠的,“嗯,她在伦敦还好吗?”

  她慢慢说着,“学业很好,拿了全额奖学金,也参加很多活动。”

  钟漱石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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