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虞弥生
她跟在几个科室主任,主任大概也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故意问了她几个问题,好在她都一一答了上来。
查完房后,林应缇去食堂吃饭,碰见了沈隼安,见他想和自己打招呼,不由微微皱眉,想要换个方向。
“怎么一看见我就跑?”
林应缇顿了顿,面不改色的撒着谎:“我没有。”
沈隼安似笑非笑:“你还真是把不喜欢我写在脸上啊。”
没想到林应缇竟然坦诚点头,轻声道:“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沈隼安一愣,挑眉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那天那个来接你的男人那种?”
他想起上次见面的那个矜贵清俊的男人,看向他的眼神让他下意识地觉得不舒服。
林应缇接过阿姨递过来的餐盘:“和你没有关系。”
沈隼安一向挂着笑意的脸上顿了一顿,不过也只是一瞬,他的语气听起来依旧吊儿郎当。
“那看来我们俩真的没可能。”
秦耀临顺利出院前,林应缇特意去看了眼他,见他似乎不知道江席月受伤的事,就知道秦素心没告诉他,多半是因为怕老年人担心。
既然别人家人都选择不告知,那么林应缇自然不会当那个多嘴的人,
走出病房时,林应缇又碰见了帮江席月做手术的医生,也就是那天被自己拉住的那位女医生,是普外科的一个同事。
两个人虽然不是一个科室,但是却是从一个大学毕业,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师出同门。
林应缇特意请她喝了杯咖啡,两个人站在医院门口吹着夜风聊了会天。
她的师姐突然说了句:“其实那天手术前,那个人突然清醒了一会,说了些话。”
林应缇觉得杯壁有些烫人,她垂下了眼:“……是吗?”
虽然她没有开口问江席月说了什么,但是师姐看了她一眼,还是主动说了出来。
“师妹,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么问?”
师姐喝了口咖啡:“因为那个人意识清醒时在叫你的名字。”
“……”
林应缇下意识地攥紧纸杯,嘴上说:“你会不会是听错了。”但是语气听上去自己都有些不信。
“说实话,那天我也是第一次见你那样。”
林应缇进医院后没多久,她的名字就在男同事之间传了个遍。
长得漂亮,性子也丝毫不娇气,文文静静的,只不过不爱说话,给人一种游走在人群外的清冷疏离感。
师姐已经喝完了咖啡:“你们俩在一起了吗?”
林应缇愣了愣,随即摇头。
师姐将喝完的咖啡纸杯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师妹,好好抓住机会,毕竟这年头能遇到这种人的几率越来越少了。”
她说完就揣着兜走进了医院大厅。
林应缇在原地站了一会,静静地把咖啡喝完,也转身走了进去。
病房里馥郁的清香有些熏人,秦素心将窗帘拉开了些。
病床上靠着的年轻男人,正垂眼静静看着书,只见他眉眼清俊,即使穿着病服,也掩不了周身的矜贵气质。
这是江席月醒来的第三天,总算能够坐起来,但是依旧不能久坐。
“席月……”秦素心刚准备开口,就被打断了,
江席月翻了一页,眼皮也没抬一下:“把门口的人弄走。”
“如果我不呢?”
听见她的冷笑,江席月脸上没什么恼意,语气平淡:“你知道的,我不想闹得很难看。”
秦素心难以置信:“……你威胁我?”
“还没到那个地步。”
秦素心气笑了,死死地盯着他,只觉自己这个儿子突然变得十分陌生。
“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让大人操心过,我不明白,你突然这样是怎么了?”
“我知道,她……小时候救过你,她要钱我可以给她,但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这我很难答应。”
江席月抬起了眼:“你是不是弄错了?”
“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的是我。”
“……”
空气霎时安静了下来,秦素心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江席月看向窗外,已经是黄昏十分,天边染上了漂亮的橘红色。
“你看重什么?门第,家世?”
江席月回过头,脸上有淡淡的倦意:“所谓的门当户对,是像你和那个男人一样吗?”
秦素心脸色顿变,只觉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圈,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
“我并不觉得她配不上我。”江席月语气淡淡:“她足够优秀。”
“况且当年要不是因为她救了我,说不定我那时就已经死了。”
提起这事,秦素心顿时就没声了。
当年的事其实还有些细节,因为她和江成岩吵架,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将孩子一个人丢给了保姆,导致孩子被人拐走。
后来知道孩子弄丢后,那边的绑匪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江成岩和小时候的江席月感情一般,一年到头才能见几次面,再加上他最厌恶被人威胁,那时他在外有无数个女人,要个儿子还不简单?于是一开始并没有同意绑匪的要求。
后来江成岩又怪她没有好好看管孩子,说这笔钱应该秦家出。
秦素心不服气,凭什么孩子是她一个人的责任,两个人争吵之时,她气急攻心,口不择言。
“好啊,那就等他去死了好了,都别拿钱。”
但是到底还是自己的孩子,江成岩反复考量了各种利益纠葛,最终还是同意拿钱赎人。
只不过最后没有等到赎人的那一步,江席月自己送出了求救信,等他们着急忙慌赶去的时候,他已经逃了出来。
江成岩自然很高兴,说这样就省了一大笔钱。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江席月回来后,和父母之间的关系更冷淡了。
后来随着他年龄增长,他各方面的优秀才能也显现了出来,江成岩这才重视起了他,像是终于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不过江席月对他则一直都很客气,对他的态度甚至比秦素心还要生疏,实实在在地把他当成了陌生人。
这之后几天秦素心果然撤走了守在他病房门口附近的人,也不再继续隐瞒他住院的事,一时之间周易他们都跑来了医院看病。
直到第二天下午,他这才终于得了片刻清静。
刚拿起书,门又被人轻轻推开,江席月微微蹙眉,以为又是来探病的,结果望去却看见是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穿着宽松的病服,脸色有些苍白,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滴溜直转。
“你是江席月哥哥吗?”
对于小孩子,江席月的语气温和了些:“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灿灿。”
小男孩拿出了藏在身后的一束绿色洋桔梗,奶声奶气道:“我是来给哥哥送花的,祝哥哥早日康复。”
江席月一怔,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仔细地看了看,似乎觉得有些眼熟。
他循循善诱:“谁让你拿来的。”
灿灿结结巴巴道:“是……是我自己拿来的。”
江席月笑了笑:“是吗?”
灿灿送完话后,就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长松了一口气,在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朝着他挥挥手。
“再见大哥哥,我会来看你的。”
江席月视线落在那株绿色洋桔梗上,从脸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眼看婚期将近,向茉予已经先一步出了国准备婚礼相关事宜,但是她本人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林应缇值夜班,好在今晚比较清闲,向茉予打来电话,她顺手接了起来。
电话那边向茉予还在说到时她给林应缇包机票,这回她结婚的地方在夏威夷的某个海岛。
林应缇微微侧头夹住手机,拿出笔在记录本上写了几个字。
“你不紧张吗?”
“紧张什么?婚礼又不需要我去操办,有专门的团队负责,我只需要站在那说完宣言就可以了,霍家那位说不定也是这样想的。
“霍家那位?是要和你结婚的那个人吗?”
“对。”
“你见过他吗?”
“见过。”向茉予说:“但是次数不多,我们都不太熟。”
林应缇把笔帽盖了回去:“那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向茉予哼了哼声:“他是我最讨厌的那种类型。”
林应缇微微皱眉:“长得很丑吗?”
“这倒不是。”向茉予虽然有些不想承认:“长得挺好看的,人模人样。”
“那……”
向茉予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这场婚约就是做戏,两家的长辈满意就行,我们两个结婚后也都是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对了,我听说江席月出事了?在你们医院里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