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莓味螺蛳粉
她醉了,也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揶揄,手掌在他胸前拍了一下,反倒把自己疼出了满眼泪花,带着哭腔说:“我不满意,我讨厌你!”
他眉稍微挑,继而点了点头,像是听进去了她的话。
问她:“讨厌我,为什么?”
和醉酒的人强行讲逻辑,他似乎有些欺负人了。
果然,她冷清漂亮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表情很生动,秀气的眉拧起,像是在认真思考。
过了一会,宣告放弃:“不管,我就是讨厌你!”
或许清醒时的她才能解释其中缘由,但那时,心里又有太多顾虑,说不出口了。
池商序没讲话,周璟看了他一会,问得很小心翼翼:“你生气了?”
他听着电话汇报,闻声撩起眼皮看她一眼:“不是讨厌我?生气又如何?”
她眉头一拧:“我也讨厌别人生气!”
他失笑,唇角扬起,手指撑着下巴看她:“我问你,明早醒了,你还能不能记起今天说了什么?”
如果可以,那她明日的表情一定相当精彩。
周璟不说话了。
她眼角还挂着半滴眼泪,迷蒙地垂着头。
她还要在这里坐多久?
好硌,好不舒服。
池商序勾起她下颌,虎口卡在下巴的位置:“你再不清醒,我就要误会了。”
“周小姐是想这样付我下午解围的出场费?”
她喃喃:“那不算解围。”
“你认为不算?”
“回来也要被你为难。”她像是清醒了,但盯着他的表情又说明了此时的混沌:“你像温时逸一样,很讨厌。”
电话汇报结束,越洋电话仍在一秒秒跳转时间,池商序却沉默。
电话另一端,汇报人焦急等待他反馈。几秒之后,电话突然被切断了。
力水山别墅,二楼书房的气氛一下降至冰点。
醉酒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说了什么,但那极大可能就是她真心话。
池商序垂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指头轻轻敲打。几秒后,突然嗤笑道:“你醉酒后,倒是喜欢讲真话。”
很难说是这幅倔强锋利的样子顺眼,还是她总低眉顺目、强装乖顺的样子顺眼。
他撩起她一侧长发,露出因醉酒而微红的侧脸。
周璟垂着头,后颈是一道蜿蜒漂亮的曲线,印着他的咬痕。
池商序神色晦暗不明:“妹妹仔,我脾气不大好。”
“所以你记住,永远不要拿我同别人做对比。”
*
清晨第一束光从昨夜未关紧的窗帘缝隙中溢出,天光大亮。
埋在被子里的人轻哼了一声,睁开眼。
除去宿醉和熬夜,周璟很少睡得这样不安稳、浑身酸痛。
昨晚的梦里全是恐怖故事,有长着温时逸那张脸的怪物追着她跑,还有冯婉在梦里对她喊打喊杀。
还有……
池商序抱着她,问她满不满意。
她坐起来,扶着额头,第一次对自己的记忆陷入深深的怀疑。
满意?对什么满意?是她想的那样吗?
挂钟时间七点过一刻,她卧室门准时被敲响。
“周小姐,用早饭。”
“来了。”
周璟洗漱好下楼时,池商序已坐在餐桌上。
电视里放晨间财经新闻,偌大的别墅内装饰简洁大方,却没有多少生活气息。她偏过头打了个哈欠,然后和他问好。
“池先生,早。”
江阿姨在她手边放了杯橙汁,池商序的则是一杯冰美式。
他今日穿了件黑衬衣,没有打领带,扣子依旧系到最上方一颗,神情冷淡到仿佛要去给谁送葬。
周璟的问好扑了个空,他手指拢着玻璃杯,撩起眼皮看她,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作为给她十个亿报酬的老板,周璟觉得,自己似乎应该“问候”一下他为何心情不佳。
但文倩的电话,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计划。
餐厅很静,手机听筒的声音也被池商序听见。
文倩问她:“小雨,你哪去了?昨天晚上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吓死我了!”
周璟说:“睡着了,可能是没听见。”
她回忆了一下昨晚,记忆到晚饭后便戛然而止,她隐约记得自己躺上了床,再之后……
便是今天早晨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文倩松了口气,又紧张兮兮和她说:“昨晚温时逸有没有联系你?”
“他给我打了好多通电话,吓死人了,我不敢接。”
身旁的人似乎捕捉到什么关键词,放下杯子看了她一眼。
周璟换了只手打电话。
她的早餐是阿姨做的培根三明治,吐司烤得很脆,橙汁温度正好。周璟的心情也很好。
她昨日刚打过一场胜仗,扬眉吐气,今天开始便是新的旅程。
因此,不同于文倩的焦急,周璟很冷静地回她:“没有收到。”
“早就屏蔽了。”
眼不见心不烦。
池商序吃得很快,没有等她的意思,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果汁之前,他已拎起外套出门,只留给她一个黑色的背影。
阿均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偌大别墅只剩她一人。
池商序今早很奇怪。周璟叼着叉子想。
文倩酝酿了好一会,才压低了声音问:“小雨,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是什么时候成了池董的形象顾问的?”
第42章 除非你是疯了
周璟咬着半块吐司,在咽下后才回她,语气模棱两可:“说来话长,不好解释。”
“那可以长话短说。”文倩的好奇都快溢出屏幕:“我的好小雨,如果知道你有池董帮忙,我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为什么?”
“池董总归是有权有势。”她解释说:“在嘉屿,可没有人敢招惹他,你看昨天冯婉那个吃瘪的样子,我真觉得好笑。”
“太解气了。”
“池董人也不错,起码有原则,懂是非。”
周璟笑,笑她思想实在太简单,半晌才说:“你仔细想想外界对他的形容,你还觉得他人不错吗?”
早饭吃好,周璟挂断电话出门,走到车边的时候,愣了一下。
本该和池商序一起出门的阿均正垂手站在车边等她。
他既不玩手机,也不抽烟,在风中站得笔直,沉默得如同花园里那座雕塑。
见她来了,阿均和她问好:“周小姐,先生叫我送你。”
她又看了一眼车,松口气。
还以为池商序把港·1也留给她了。
车子停在嘉屿大学外一条街,时间还早,周璟可以慢慢走过去。
经过路口,她视线扫过路边,瞧见一串熟悉车牌号,眉头微皱,快步走了过去。
车门没锁,她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被车载香薰的味道呛得咳了两声:“你弄的什么味?”
主驾驶座椅放得很低,她上车后,座椅慢慢抬起,率先出现在她视线内的是一副黑色墨镜。
男人手撑在座椅扶手上,在中控摸了一瓶果汁递给她:“今天你来得很迟,没从家里过来?”
周璟没接,侧头看着车外人来人往。
豪车停在大学附近,怎么看怎么扎眼。男人看出她顾虑,慢条斯理解释:“放心,外面看不见。”
她这才回头,看着他“找我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
她皱眉,似是忍无可忍:“你别太荒谬!”
“昨天我差点被你未婚妻打破头,薄景明。”
他穿一身和身份格格不入的休闲装,却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矜贵气质,右手腕上系着一串佛珠。侧头看她,额角有一道浅褐色伤疤。
薄景明边看着她笑边摘下墨镜。手搭上方向盘,笑得温和,神情也放松:“这件事不能怪我,你知道的。”
“那天我并不在场,也不知道你会被误会。”
“你别生气,我昨天一回家就被骂得狗血淋头,没比你好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