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摇晃 第49章

作者:草莓味螺蛳粉 标签: 现代言情

  回来时心里的那股不爽被她压进梦里,睡得不安稳。醒来时又见到本人,那股气又隐隐回笼。

  桃花债,不找他这个债主,折腾她做什么?

  身边微微一沉,是池商序坐她床边,凉意沿着被角渗透。周璟翻身去另一边,被子清浅起伏,被他隔着被子扣住蜿蜒的那道曲线。

  深夜返归,声音带着酒后倦哑:“不高兴?”

  “不吃晚饭。”

  起床气和小性子,对他袒露无遗。

  她没挣扎,但抗拒都在语气里,闷声一句:“哪敢。”

  一勾手,人被他翻回,仍旧是被角盖住半张脸,露一双亮生生眼睛看着他,秀眉微皱。

  宴会上人多嘈杂,玻璃杯对撞一次又一次,恭维话听得他耳朵都生茧。

  这样的夜里,回来时不是空荡荡房间在等他,而是如此鲜活一个人在被子里同他使小性子,掌下柔软腰肢起伏。他使一点力,真丝被和她腰肢一同按住,心中有经年累月形成的空隙被一丝丝填满。

  “让我听听,你怎么不敢了?”

  周璟不讲话,闭着眼装睡,却感觉呼吸一下靠近。她猛地睁眼,薄唇停在几寸之外,嗅到一点红酒香气。

  初春的嘉屿天气阴晴不定,白日是大晴天,晚上却隐隐要下雨。她在池商序肩头嗅到一点雨丝潮气。

  乌云拢月,天幕无星,昏沉沉一片,只有走廊灯光闪烁在他黑色西装肩头。

  黑发依旧一丝不苟梳起,眼眸低垂,深邃幽暗的一双眼盯着她,呼吸交汇,是他特有的淡而冷冽味道,像是要穿透被子吻上她。

  周璟说:“你是我老板,我是合同工,哪有合同工对老板不高兴的道理。”

  “那老板深夜返归,合同工该去门口迎接,你怎么自己睡了?”他顺着讲。

  “就算是雇佣关系也应该遵守八小时工作制,现在该是我下班时间。”险些被他套进去,周璟又扯一扯被子,掩住,声音闷闷地回击:“好了,池董,你该去用晚餐,你的员工现在要睡觉。”

  本来不想同他讲话,但还是不自觉被他绕进去,讲了许多。

  “八小时工作制。”池商序眉梢微挑,似是在品味这句话,修长的指将她掩住鼻唇的被角扯下一点:“那请问我的员工,你有哪日工作了八小时?”

  同在一个家、一层楼,只有早餐能见一面,白日他工作、她去上课,去工作室“点卯”,晚上一人一间书房、隔一层楼。

  就这样过了二十几日,她哪一日真为他工作了八小时?

  “我不上夜班,明日再议。”说着,周璟扯他手中被子,要重新盖住,却扯不出来。

  又用力两下,纹丝不动,她泄气,胸口又涌上怒火:“池生!”

  怎么回事?白天被他的旧情人欺负,晚上安生睡个觉还要被打扰,有没有天理?

  他要是想找人逗趣,现在可以下一楼右拐去餐厅找江姨,或者打通电话回香港去叫陈姨、叫小仪,打一通越洋电话把远在非洲随狮群大迁徙的卓然也叫起来听他讲如何压榨员工的八小时工作制。

  神经病!

  阿均办事速度一向令他满意,口袋里手机一震,池商序斜眼看,明白事情原委。

  视线又落回去,周璟侧头闭着眼,眉头紧紧皱着。

  被子重回她掌控,池商序清冷声音也落下:“今天的事,是我的问题,抱歉。”

  如果是听了其他人一句道歉,她可以就此揭过,但听了他讲这句话,心口的火烧得更甚。

  “池先生的劳务报酬里包不包括帮你挡桃花啊?”她讲:“我今日被池董的旧情人折腾得要命。”

  听她讲完,池商序眉头轻蹙:“旧情人?”

  一个是港岛贵胄,一个是珠宝名门,多相配。只是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最佳池太人选不要,非选她来一场合约婚姻。

  “啊,旧情人。”她扯被子,声音冷得像握了一把雪,盖住头。

  不高兴的时候,她就喜欢一个人蜷在被子里,被温暖的感觉包绕,沉沉睡过去,再起来的时候,烦心事都碎在了梦里。

  本来她也可以忍,也忍得住,如果不是池商序半夜来访,第二日她便可以一切如常。

  同他笑着周旋,做好“合同工”该做的。

  空气中良久沉默,她感觉身边陷下的那一处又复原弹起,唇边勾起一抹浅淡自嘲的笑。

  道歉已算得上不错,还想做什么?

  下一刻,她被子被抖开,受惊地蜷起身体,惊声开口:“池商序!”

  手臂落她腿弯处,干脆利落打横抱起,整个人落进他怀里。他抱她轻松,紧紧箍在身前。

  他玩腻了和她在一床被里“你追我赶”的游戏,重新坐回床边,不容置喙地将床边毛毯塞进她怀里,盖住,冷声说:“想发脾气?”

  “就这样发。”

第80章 你以为我对谁都如此耐心?

  视线猛然倒转,她一声惊叫堵在喉咙口,生生压下。睡意彻底惊散,一双眼带着怒气看他。

  毛毯外一双脚无所适从地蜷着,周璟扯着毛毯抖开,再次将头压进里面。但薄薄一层毯子能挡的实在有限,她依旧感觉到那道灼热视线落她头顶。

  继而愤恨地扯开毛毯:“你讲不讲道理!”

  池商序声音缓缓:“我刚才已经同你讲过道理。”

  “哪门子道理!”她要气笑,胸口起伏两下,又回落:“我现在就是不想听什么道理。”

  尤其是他用不疾不徐的语调缓缓说出,更显得她的情绪无关紧要。

  “好,那不讲。”

  “那你听我说,庄小姐不是我旧情人。”

  一手抱她腿弯,一手拢着后背,手臂肌肉明显地起伏,周璟能感受到那西装衣袖下的蓬勃张力。心跳一声又一声敲打在她耳边,共振。

  “是,听到了。”周璟闭着眼:“是——庄小姐,不是旧情人。”

  不管是不是他旧情人的身份,总归是因为他而为难她。

  “今天的事,我和你道歉,明天阿均陪你去买东西,刷我的卡。”堂堂万瑞集团的池董,实在没有哄人的经验,尤其是像她一样年纪的女孩子。

  池晋川怎么哄小礼的?池商序皱眉思索片刻,也只想到带她买东西。

  但他完全低估了女孩子的发散能力,怀里的人动了动,然后说:“‘庄小姐’做的事,要池董屈尊降贵来跟我道歉?”

  “庄小姐”三个字被她咬得重,他察觉出她又一个微妙的不爽点,改口:“庄辛雯。”

  又说:“你因为我受委屈,我是为了自己道歉,不是为了别人。”

  “也称不上‘屈尊降贵’。”池商序语气很淡,其中却莫名有笃定意味,将她安抚。

  周璟没话说,只扯了扯毛毯,把自己裹紧,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噢,我好荣幸。”

  只是刚才翻涌的火气没那么强烈了。

  池商序不理会她阴阳怪气,只问:“还有什么不高兴?一起讲出来。”

  “那看来是我误会池董了,池董拉员工起来上夜班不是为了压榨劳动价值,而是为了做心理疏导?”她掩着被子,一双亮晶晶的眼清澈无比,如同误入凡间的精灵。

  走廊灯光暖黄色,穿过缝隙落入她眼瞳,那串动人光线却片刻被遮蔽。

  池商序低下头,鼻尖碰上她鼻尖,唇瓣翕动间,将吻不吻。

  低语:“你以为我对谁都如此耐心?”

  “怦”

  视线相触,她呼吸猛地停了一拍,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为何讲这种令人误会的话?

  一触即分,他抬起头,单手扯松领带,衬衣领束缚下的喉结滚了滚,性感得要命。

  但也只是扯松领带,然后垂眸看一眼腕表:“不早了,江姨煮了热红酒,要不要喝一些再睡?”

  乱了的心跳还没平复,她脸上表情怪异。不想被他看见,于是偏过头,声音也低:“不要,不想喝。”

  “那吃些东西?”

  “不要,没胃口。”

  虎口箍着她小巧下颌转过来,要她看着他眼睛,问:“吻你要不要?”

  “怦”

  再一次,胸腔仿佛被这一声响震到发麻,她攥紧毛毯,唇瓣翕动。

  他并非不容拒绝,只悬着,看她,又重复一次:“要?不要?”

  “不……”

  话只讲到一半,吻落下,堵住她后半句。

  “讲迟了,小姐。”

  距书房那一次,已过二十天,他忙得脚不沾地,她又何尝不是。

  不知何时习惯这份温热触感,再相触时竟激起一阵颤栗。手腕被扣住,池商序合眼,轻吮她下唇。

  他哄得够久,也该尝一点甜头。

  只是这缕甜混着红酒香,竟让人醉得更深。

  再睁眼,是视线对上。

  怎会有天生如此合拍的两人,视线交汇瞬间已知晓彼此心中想法。

  思绪翻涌,化成一颗又一颗漂亮脆弱的肥皂泡,又簌簌碎裂。窗外一道无声的闪电划过,倏尔惊雷炸响。

  雨丝倾泻,如瀑黑发落他掌心。

  一楼餐厅,江姨等到一盅汤冷透,抬眼瞧见三楼房门紧闭,有些不解:“先生怎么还不下楼?”

  阿均纹丝不动,刀疤贯穿的眼皮下,眼神却难得茫然:“唔知。”

  门外雨声不停,佣人却早有准备,在下午时将门窗全都关紧。

  力水山地势高,风急雨快,拍打窗棂。江姨又等了一会,转向阿均:“阿均先生,要不你……”

  他知道江姨要说什么,面色一僵,很快说道:“不可。”

  闭了闭眼,又说:“以后,周小姐和先生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要靠近房间,不——不要靠近那层楼。”

  “不是。”江姨笑,掀开汤锅盖子:“我是讲,要不要尝尝我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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