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莓味螺蛳粉
翻身,睁眼的同时已将身边的人揽在怀里。
他们是天生一对,灵魂与肉体皆契合,就连拥抱的弧度都对应。
周璟向前蹭了蹭,头枕在他肩窝。
池商序低头轻轻吻她发顶,声音透着清晨倦哑:“什么时候醒的?”
“没太久。”
她的声音也有些哑,听在池商序耳朵里,就变了种意味。指腹揉了揉她下巴,说道:“怪我,是不是累到你了?”
但只有周璟知道,她声音哑是昨晚在走廊吹风受了凉。
轻轻叹一声,手臂环上他的腰:“你几点的飞机?”
池商序的手掌在她肩膀拍了拍:“你可以再睡一会,学校那边叫阿均去请假。”
但他眯了眯眼,又思索了一下她话语中的意思:“不想和我一同去了?”
周璟摇了摇头,片刻后,又点了点头:“想了想,总是逃课不太好。所以你先去,等我这段时间结束……”
“束”的尾音还未讲完,已被池商序的呼吸捕获。
他低头含着她的唇吻一阵,才轻轻叹口气:“好乖的学生妹,请假落一次课都不肯。”
叱咤风云的池董怕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为课业问题被女友拒绝。
她缩在他怀里,终于勾起一点笑意,又问:“你会不高兴么?”
“会。”
“真的?”她扬起头,看池商序的眼神落在她脸上。视线交缠,他率先败下阵来。
“假的。”话音落,有一声低沉轻笑。
周璟又问:“所以,是几点?”
“几点都可以。”他懒洋洋地枕着一只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里。
一小时后,周璟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力水山背后靠海,在修建别墅时就未考虑过停机坪的问题。阿均开车到了云锦国际机场,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私人停机区。
她视线内,是一架崭新的湾流G700公务机。
池家专属的空乘等候在舷梯旁,接过阿均手里的行李率先上机。他们都看到了男人身旁的那道倩影,却默契得无一人多看。
停机坪四周空旷,为私人公务机清理出一条跑道。空地上风也大,卷着周璟的风衣裙摆和发丝扬起,似白玫瑰翻飞的花瓣。
她在这有些肆意的风中站得笔直,白皙精致的脸上闪过生动的表情。
挑了挑眉,戏谑地看他:“池董好气派。”
“真不和我一起走?”他穿一身商务西装,衬衣纽扣系得整齐严实,整个人流露着冷淡禁欲。
偏偏眼眸深处情绪有些翻涌,看着她,手指划过耳畔,勾起她一丝微扬的发,虚虚圈在手中。
细软温润的发卷过他指头上的蛇戒,周璟向前两步,把脸也蹭近他掌心,旁若无人的亲昵。
阿均转过身,和乘务一起上了飞机,将空地留给他们两人。
她没说走,也没说不走,只是在他低下头吻她时,玩闹般地侧过头,在他两颊各吻了一下。
“A tout à l'heure,Kevin.”
勾起唇,笑得恣意。
池商序笑一声,捉住她下巴,咬了咬那殷红的软唇:“欺负池生不懂法语是不是?”
法语浪漫缠倦,她舌一卷,吐出一串音符,勾得他一颗心也挑起,随着她音调而起伏。
不仅是计划外的一些状况,更是打破他每一次冷静的源头。
刚刚讲好的几天后就会再见,这一会心又痒起来。
是隔着一层骨肉和皮肤、搔不到的那种痒,得把她箍在身边,日日夜夜地吻着才能解这股劲。
“我讲'See you soon'啦,傻。”环着他腰,在公务机里十几双探究的眼神下腻歪一阵,薄薄唇彩又被他呷卷了个干净。
周璟向后弯着腰躲,催他:“还不快走!要飞十三个小时呢!”
于是,笔挺的黑色身影在她视线中走远,瞳孔中的倒影越缩越小,她抱着手臂,看池商序一步步走向舷梯,直至踏上第一节台阶。
这是两人自认识起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分别。
北欧离嘉屿市超过八千公里,时差有六小时。今晚的这个时候,池商序就会与她相隔半个地球的距离。
走上第一级台阶,也不过二十余步。他的手落在舷梯扶手处,倏尔回看。
周璟紧绷着的唇,略微泛红的眼尾,淡淡茉莉花气息被风卷到他鼻端。
心,猛地抽一下。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池商序心口洇开。
阿均在机舱里提醒他:“先生,快到起飞时间了。”
周璟远远地看到阿均嘴唇在动,池商序却没看他,依然维持着回头姿势,抬手对她摆了摆。
她也摆手,唇角扬起一个算是明媚的笑容。
机舱门关,嘉屿市的风载着湾流G700往北欧去。她在飞机开始滑行时转身,唇角支撑不住一般落下来。
风扬起周璟的裙摆,又似风中翻飞的蝴蝶,单翅,在寒风中上下鼓动。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出熟悉的那一串号码,声音冷淡得几乎结了冰:“林豪。”
“钱我可以给,但有一个条件。”
“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第117章 不怕死,你就来
电话那端,林豪的声音许久才慢腾腾响起,带着一丝毒蛇般的黏腻和阴狠:“大小姐,我可没有时间捧着你、伺候你。”
“给你个地址,把钱带过来,要现金。”
周璟声音依旧冷。她面无表情地走向机场大厅,沿着摆渡车经过的方向走:“你是不是这辈子没见过五百万?”
“五百万现金,你知道有多重么?去银行取现金都要过不知道多少道手续。你真敢拿,也不怕没命花?”
林豪一顿,似乎是难以置信她的冷漠锋利,想要的信息在他手里还能丝毫不惧地威胁他。
半晌,他冷哼一声:“账户给你,钱打过来。”
“信息给我。”周璟不让步,站在大厅入口的另一边,看着机场内人来人往,行李箱滚动的声音盖过了她的话语声:“少一个字,五百万你一分都拿不到。”
“林谷雨!”电话另一端传来他大力的咬牙声:“你找死!”
“谁找死?”她轻笑:“提醒你,昨晚的电话我有录音。”
“信息我可以不要,但你的命自己要吗?我一通电话打到警局,你敲诈勒索要蹲几年?”
“钱还得上吗?还不上你敢出来吗?打电话跟我要钱,债主逼得很急吧?”
“你!”
“林豪!”她用比他更狠的语气回击,精致漂亮的脸上哪有半点与池商序吻别时的温和娇俏。冷意渗出,阴沉得仿佛滴下水来。
“你敢赌吗?我失去的只是一条不痛不痒的信息,而你没的是命。”
“不怕死,你就来。”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在敲诈周璟之前,林豪是这样想的。
嘉屿市上流圈子里,温家三小姐和池家太子爷的爱情故事传得沸沸扬扬,他多少有听说。
做生意那些年,他有不少人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装一装也能获得信任,打听出其中的名堂。
为了池商序和温家决裂,证明池家确实有她能捞得到的东西。林豪也听得心痒痒,这才想着来蹭上一蹭。
咬牙半晌,他的气泻了一半。电话那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林豪的声音更清晰地响在她耳边:“记个地址,今晚8点,来这里找我。”
*
力水山别墅,上午十点。
正门被打开时,凑在门边打扫的佣人们被吓了一条,然后四散开,为进门的人让路。
江姨走过,有些意外地看来:“太太?”
怎么回来了?
周璟在鞋柜旁快速换了鞋,踩着拖鞋“哒哒哒”往里走,一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江姨的疑问卡了一半在喉咙口,这才想着翻出手机。阿均先生的消息在一小时前发来。
「太太回去了,记得准备午饭。」
然而她走得很快,只留给江姨一个背影,再抬头时,那道白色倩影一阵风般卷进二楼书房,门合上。
熟悉的长绒地毯,今晨时佣人刚刚熏过一柱线香。
周璟走向书桌,然后弯下身来,在文件堆里皱眉翻找。
他留在书房里的东西不多,嘉屿市CBD大厦的办公室装好后便全由阿均打包到了66层,桌上只有几页上个月的报表,笔筒里寥寥几只他常用的钢笔。
她坐在那把宽大转椅上,低头去拉抽屉。本已经做好了拉不开的准备,但出乎意料地顺畅。
抽屉一拉到底,他没有上锁。
一切大大方方,似乎从未对她有遮掩。整洁的人连抽屉内都是整整齐齐,几枚印章、办公用品……从左上翻到右下,只有被压在最底端的相框得她多看了两眼。
什么都没有。
站起身,转椅被她的动作拖拽得向后滑几步。周璟抬手揉了揉眉头,将东西归回原位,又向着四楼走。
她与池商序在家的时候,佣人们不会去二楼以上。
周璟一路到了四楼书房,关门,视线掠过一幅幅毛笔字,手推开字帖,扶着书桌台面弯下腰。
她掌下是数次与池商序亲昵过的地方。这一叠字帖早就乱了顺序,不知被多少次推下桌面,在一片慌乱中见证房间主人的失控。
在抽屉中翻找时,周璟也不是没有生出一种荒诞的歉疚。
他是坦诚的、直接的,似乎从头到尾就没有对她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