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穹烬
后来沈恩知在楼下买了早点上来,开门看到盛凌薇等在家里,心窝又是一阵烘软。
两个人坐到餐桌前,面对面吃饭。
他教养很好,举止文雅,席间不言语。不是没看出盛凌薇一直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
沈恩知只是低头喝粥。
那件事越渴望,越难堪,她就越说不出口。
而沈恩知擅长等待。
这么多年过去,他不介意再多给一点时间。
饭后盛凌薇接到盛长荣的电话,问她怎么一夜没回家。她只说借宿在睦西家里,把父亲搪塞过去。
沈恩知那时正在擦抹餐桌。修长指节捏一块洁净的软布,他做什么都专心细致,似乎世间没有别的事值得留意。
但其实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听见她呼吸加快,对父亲撒了谎,有意不敢提起沈恩知的名字。然后放下手机,轻手轻脚向他走近。
最后停在他身边。
“恩知哥。”盛凌薇犹豫着开口,显然已经思考很久,“既然那个女孩子和我很像,你愿不愿意,干脆就跟我……”
她的手浅浅触在他背上。多年以来,无论多么轻微的碰动,都会令他心潮起伏。
沈恩知明确地意识到她的意图。到底失去自控,怕她反悔,第一次抢白:“我愿意。”
盛凌薇渐渐笑开了:“我话还说没完,你别这么快答应呀,万一是很过分的事呢。”
沈恩知平静地说:“什么都愿意,再过分也可以。”
她提出开始这段关系。
而他终于得偿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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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恩知一直偏执顽固地锁着她的双眸,感受到她眼神在慢慢流失温度。冰凉冷冽,犹如指间那一圈钻石戒指。
他握住盛凌薇的双手,仿佛用自己的体温烘暖了指环,就能连带着从她眼中找一点热意回来。
“我从来不是那样的人,那样卑琐,阴暗,扭曲……我不认识我自己很久了。看到你和那些男人交往,我会对他们评头论足,挑剔所有细枝末节的缺点。你知道的,薇薇,我从来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我会痛苦,会嫉妒,会想既然他们可以,那么为什么不是我……”
他已经说了太多太多,嗓音嘶哑得厉害。
“他们,或者更多其他人,没关系,都没关系。但我哥不一样,我知道他能抢走你。我看见很多次,你身上都是他留下的……我就忍不住想,想他是怎么抱你亲你的。他,他们……一想到我就受不了……”
他语声被痛楚压得发抖,“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正文里的英文歌是《Something Stupid》(from "Better Call Saul"),不想让大家花钱买这一部分字数,所以没有放英文原词,感兴趣的可以听听看!文内是我自己手动翻译更改过的版本~
七万字达成!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也是零点左右更新。记得来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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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烫破了
◎夹缠,欲念,枝节横生◎
不可思议。盛凌薇惊讶于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惊讶。
只是感到一股软累的情绪, 由表及里蔓延开来,从眼目倦到脚尖。
脑海里闹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以前闲读时看到的一句话——
“他生来就被置于哥哥和恋人二者兼得的位置。”
她扔开沈恩知的手, 在他的注视中站起身来。
位置顷刻调转。
换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盛凌薇讥诮一笑,语气浮泛地说:“要是小时候的我, 肯定不敢相信你也会骗人, 恩知哥。”
“我的确说了谎, 对不起, 薇薇。但是……”
沈恩知稳稳心神, 一些话藏在心里经年,带着点灰尘气味,终于出口,“但是, 你真的一点都没有看出来么?那么长的时间, 我对你……”
盛凌薇像是被这一句话敲中了麻筋, 睫毛颤颠颠地, 仓促一眼削在他脸上。
眼神脆硬,活色生香,说起话也斩钉截铁:
“沈恩知,你爱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应该倍受感动,然后反过来爱你?感情这回事, 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 没法儿等价交换, 你明白么?……况且我又漂亮, 又聪明, 吃过不少苦, 才得到今天的成就。我被爱是天经地义,凭什么要我感激涕零?你爱我是你自己非要这么选择,我不欠你什么。”
盛凌薇一口气说完,干脆利落,扭脸便欲离开。可她惯是嘴硬心软,抬手推门之前,又有点不忍心把他一个人丢下。
心里估量着,要是沈恩知从背后抱住他,拉起她的手,再好声好气供上几句软话,那么她就先不走了。
沈恩知确实追上来,牵她的手,也把她拥紧了。
但他做的远不止这些。
“你说的对,薇薇,你没有义务爱我,回应我,也没必要看到我……你不欠我的。”
沈恩知深深垂下脸,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资格亲她的嘴唇,只好偏过去吻着耳尖和颈侧,“但我可以……可以让你很舒服。薇薇,这么多年了,没有人比我更懂得……”
他嗓音低沉柔顺,越说越模糊了,一手将她抱在身上,一手在里外作乱,勾得她心跳波折。
等到把她梳拢得开始往外润着,沈恩知一下子往里掼。
她按不住那陡然灭顶的心潮,面红耳赤地低呼一声,双手搂在他薄长却有力的后脊,发了狠掐紧,指甲的顶尖深深陷入皮肤,刮开一道道新红的肉印。
进而在他肩膀胡乱地咬,嚼出几处牙痕,丝丝渗血。
与其说是恼他的欺瞒,不如说是怨他竟然在这时坦白一切,彻底打破这多年来的心照不宣。
神志和意识朦朦胧胧,像被沈恩知揉胀了,烫破了,飞荡得那么高。盛凌薇迷茫地陷入回忆,想起冬天执勤的小战士,两颊冻红,向她和沈恩知致意。头顶上是北京灰扑扑的一幕天,沈恩知握着她冰凉的手,在家门口那条隆冬荒秃的长道慢慢地走。
她会永远记得沈恩知那时的掌心和目光,是容纳着她一整个童年与青春,温暖舒适的,最安心的角落。
沈恩知说的没错,对于他口中那个“她”,诸多漏洞、含糊和矛盾之处,她潜意识里不可能没有察觉。
说到底,爱要怎么掩藏?按住肢体神态的表露,清空所有语言,也难免要从眼睛里流到外面。
所以她总是下意识回避沈恩知的注视,从不深问,也不点破,替他把自己瞒着。
大约是私心和畏惧在作祟。
私心地想用他代替叶恩弥,安抚下自己经年的挂念和不甘心。又畏惧儿时那个沈恩知会面目全非,换上一种身份,成为睡在枕边却又无比陌生的人。
——成为此刻压在她身前的这个人。镜片上汽雾濡湿,隐忍地喘息着的男人。
她的喉音支离破碎,眼角泛出泪意,终于无可避免地察觉到,沈恩知竟然已经这样熟悉她的身体。对每一处令她愉悦的细节,远近深浅,全都了若指掌。
盛凌薇恍惚看见许多年前,那一对并肩而走的男孩女孩,在风落雪吹里越来越淡。
往日天真纯稚的年代。谁也回不去。
对镜一照,只余成年人的夹缠,欲念,枝节横生。
瘟黄低垂的光线,将肤色照成昏暗的白。她勾在沈恩知身间,却因镜子里这雾烘烘的白皮肤,想起叶恩弥。
盛凌薇淡淡叹一声气,说服自己沉浸其中,放松地享受过程。
不问旁事。
从门口,到浴室,再到窗前。许久才在床上结束。
盛凌薇像是由内而外发了一场大汗。头发睫毛,乃至嘴唇眼睛,都湿乎乎。
沈恩知躺在一旁,侧脸贴着她颈窝。盛凌薇觉得热,往旁边挪,他也跟过来,固执地要和她黏着。
盛凌薇轻触他身上凌乱的痕迹。是她用手和牙齿造成的。
“……你疼不疼?”她问得别扭,不想透露太多关心。
沈恩知摇摇头,去摸她的手,指腹揿在她指间钻石的剖面上,小心地摩挲,也小心地问:“这个戒指……还作数么。”
盛凌薇抿唇,没有给他明确答复。
他又说:“薇薇,后天我约了欧洲一家婚礼策划,他们会负责订婚仪式,还有结婚典礼。”
她只是含糊其辞:“到时候再看吧。”
“薇薇……”沈恩知像是无措了,只知道低低呼唤着她。
盛凌薇其人,最难改的是吃软不吃硬。
他这么简单一示弱,盛凌薇好像就猛然想起,抛却这层复杂关系,晦暗难明的过去,沈恩知本来是从小呵护她、关怀她的邻家哥哥。
多年来沈恩知压抑着所有感情,独自内耗,忍受折磨……虽然盛凌薇此前撂下了狠话,但心里也并非不清楚,沈恩知从没有对不起她。
倒不如说,他给的比她要的多得多。
盛凌薇一下有点软化了,肌肤忽然想念他的体温,靠过去一点,轻轻叫他:“恩知哥。”
沈恩知没有再说话,只是温柔而不安地将她抱住,下颌骨搁在她浓厚的发顶。
满眼宁致湖色,幽深得有苍蓝之意。
笑了一下,幅度微毫,不给她看见。
他花了五年时间,扮演她的叶恩弥。
现在,该让她看到沈恩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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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时装周发展至今,伦敦已经渐渐势弱,落在最后面了。盛凌薇这回只是来看秀,团队因此没跟几个人,大多在米兰等着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