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胖哈
席谨言:“你一般是因为感觉有威胁的才会反击....可见我这?个问题对你来说是有伤害性的,你在回避。”
奚凉沉默了一会,说:“是否在你们?那个阶层,女?人?类似一种资源,如果你们?想要?,且你们?做好了要?的准备,我们?就得全盘接受?”
“我拒绝,那就一定有拒绝的理由。”
“不需要?你们?来审核我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是否真心,能不能说服你们?。”
席谨言安静了,后苦笑。
“你真可怕。”
奚凉不置可否,只是指尖摸着平安符,眉眼平静。
而后她听到席谨言那边很轻的声音。
“可能没有阶级,到最后我们?都一样。”
“都得做违心的选择,总不能得到最想要?的,诸事两?难求,无法两?全。”
“我要?结婚了,奚同学。”
明明是大喜事,他却像是在赶赴一场盛大的葬礼。
奚凉忽然想到大学那会,她压力很大,因为别人?都是怀着正当而灿烂的目的在学习的,只有她,背后压着一座座大山。
他们?喊她刺猬,不是因为她戒备心强,而是因为她输不起。
刺猬只有一层壳是有刺的,下面全是柔软。
那时?候作?为家境本?来就十分优越的席谨言,比起苦行僧一样的蒋森,他的生活可恣意多了。
太阳跟月亮好像为他们?升起跟降落,霞光永远降临在他们?身上。
可是哪怕是这?样的人?,也不能十全十美。
不过,要?说多苦也没有,在奚凉这?种病遭遇的人?看来大抵有些无病呻吟的意思。
“实在难受就出家吧,不要?卖身。”
这?是基于塑料同学的塑料安慰。
席谨言:“......”
刺猬精果然气人?。
但是挂掉电话后,奚凉神色却有些沉闷,坐在阳台看着外?面,目光不自觉看向对面小区。
她撑着额侧,指尖的物件雕刻文字很小,但一点一点地,她能描绘出上面的一笔一画。
她很清楚,蒋森他已经?决定放弃了。
本?来也没开始过,她没让他开始。
也许他愤恨在这?点。
但他们?这?样的人?,尊严跟教养深入骨髓,不会死缠着不放。
可即便如此,她睡着的时?候,也会恍惚想起一些旧事。
奔跑的恶犬,叫骂且狼狈狂奔的铁三角,她回头抓住了那个少年,用力跟他们?跑过那个拐角。
恶犬忽然不叫了,她一回头,看到一辆车从边上车道行驶过去,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抑或者?可能因为时?间太久了,她把这?种速度自然理想化了。
那是让她刚好看到车轮碾过满地昏黄银杏叶,又能看到那匆匆升起的车窗后面....有点眼熟的脸。
她见过他。
第一次去榆林考试的时?候,她心里惴惴,毕竟刚来到这?个人?比蚂蚁还多繁华世界,她需要?用一场考试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是,原来有些人?是不需要?跟任何人?证明自己,就可以?被所有人?簇拥的吗?
她跟着一些四高的学姐学长走进到处花开的小道,忽然听到一片喧哗声,迷茫中,抬头看去。
两?栋教学楼之?间的天桥走廊上,一个少年正被另一个高大爽朗的少年拉到阳台上,说着什么事,好像要?借他家的度假山庄。
那人?不咸不淡的,应了可以?,那少年高兴,搂着他的脖子,摇晃下,他抵在了阳台上,没有理会那些眉眼昭然叫嚣着玩闹的同学,凑巧往下看来。
她被秦元拉进了边上小道,说那边有鱼池。
“凉凉,这?边有鱼,还挺肥的,榆林就是有钱啊。”
她转头看池子。
的确好多鱼,真肥。
这?种鱼在她老家养不了这?么大,保管被捞了宰杀。
老刀笑她,说这?种鱼是观赏鱼,不能吃的,也不好吃。
还有不好吃的鱼?
在老家,猫跟狗都有人?吃的。
她不理解,但也觉得挺好。
第二?次竞赛,可能因为第一次排名挺好,她发现教室安排变了,她挤进了一堆榆林跟其他好学校的尖子生赛场。
一进门,她看着这?些满满当当的陌生人?,有些紧张,抓紧了手?里的塑料袋子,里面装着文具,她默默按照上次的方法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正要?坐下。
有人?忽然抽走她的椅子。
“诶,你是那个奚凉?认识下啊,没想到四高也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那人?在笑,但打量着她,眼神让她不太舒服。
一开始,她就知道这?里跟老家不一样,老家可以?打架,在这?里不行。
她碰了他们?一根手?指头,她跟姐姐都会付出巨大代价。
“我.....”
一人?从教室门口走进来,没走中间,很随意地往靠窗这?边走,伸手?扣住那人?拉开的椅子,往原位推了回来,给自己腾出了路,而后看了那少年一眼,后者?讪讪,乖乖坐回自己位置。
原来这?人?不是坐她身后的,这?个少年才是。
当时?不知道她是谁,后知后觉才听说这?人?。
从初中开始,一直联赛万年第一。
有次走过校外?,身边老刀瞧见对面学校开出的一辆车,艳羡说人?家一个车轱辘可以?买他们?家一套房。
她当时?想,她可能用一辈子才能买一套房。
原来也只能买那个人?一辆车的车轱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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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总能参加竞赛,只要?有竞赛就有她,一开始还好,没人?留意她,后来,那些人?观望她的眼神就变得复杂了。
她看不明白,隐隐觉得跟村里那些人?不一样,不是挑剔,不是嫌弃,也不会念叨她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赔钱货....但依旧带着某种审查式的眼神。
也谈不上多敬畏,大抵都知道她家境不好。
秦元说过一句话,说这?些人?很早就明白不管他们?多优秀,就算从四高考出,能跟他们?同一个赛场,甚至在排名上强于他们?,最终也都是带着面试简历跑到他们?家的分公司小心翼翼面试。
当时?自视学渣身份的老刀有些咋舌,不太赞同,“你知道呢?读书还是有用的,虽然我读不好。”
秦元神色郁郁,说他爸妈就是从小的学霸,可最后还混得不如班里常不及格的小霸王。
骄傲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抵着你的后背推动?你往前走。
但当你走到终点的时?候,才发现桌子上的果实放在一个箱子里,但钥匙在别人?手?中。
你愤怒了,想要?强行砸开箱子,却被剑一把戳死了。
你醒来了,发现这?是一个梦,正庆幸时?,忽然发现自己趴在地上,原来握剑的人?手?里有缰绳,原来你是牛马。
你还是在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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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不适应,就常窝在僻静的鱼池那边等?考试开始。
有一次是联考,老刀也能来,他依旧带来早餐,嘴里跟她提起什么会长。
她大概知道那人?是谁,低头看了下手?里的牛奶,刚打开,看秦元没有喝的,随手?把这?瓶牛奶给了他,但一抬头,看到鱼池对面有一个少年正在给鱼池里的胖头鱼喂饵料。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些鱼不怕人?,噼里啪啦拍着尾巴聚集过去,在他面前溅起水花。
她忽然想起四高老师带他们?过来考试的第一天,特?地嘱咐过让他们?不要?碰这?个学校的东西,花草鱼啊什么的,都别碰。
人?就更别提了。
是秦梅老师,她还算委婉,说了一句,“咱们?是不同学校的,万一出了什么矛盾,不好处理的,大家是来考试的,不要?有其他变故最好了。”
“知道了吗?”
不同的学校,不同的人?生。
然后,那场考试他坐她身边。
因为她是第一,他是第二?。
但他们?从未说过一句话。
奚凉是被手?机铃声惊醒的,懵懂中一看,平安符已经?落在了地板上。
静静躺着。
但来电的人?跟她说,“老板,有人?去了你老家。”
奚凉看着平安符,没有捡起,只是平静揉了下眉心,说:“知道了,算起来,我跟我妈妈还有弟弟也有十几年不见了。”
“不拦下吗?”
“不用,是她要?来找我的。”
她这?语气很奇怪,那边的人?也不敢探究。
挂了电话,她低下头,长长吐出一口气,但过了一会,转过脸,看到边上柜子的黑玻璃面上倒映出她的脸。
她很早之?前就慢慢领悟自己的皮囊是有些优势在的,纵然领悟的过程有点痛苦,但她的确接纳了这?个事实。
而她现在的样子,穿着的衣物,所在的房子,都像是一个华美而荒诞的梦。
她忽然在想,如果现在的自己穿越回过去,出现在当年那个常年蜗居在楼梯斜角下面脏褥子上的女?孩面前,出现在她在寒雪夜被亲弟弟用滚烫骚臭的尿滋醒之?前,出现在她因为打了弟弟一下就被醒来的父母抡了臂膀殴打煽脸之?前.....出现在她冲进厨房拔出菜刀跟亲生父母对峙之?前。
出现在大冬天的凌晨三点时?分、她明明极限厌憎这?个家,却无处可去,只能蜷缩身子坐在家门口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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