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杭杭
本?以为她?当时?应该没有在意,没想到,这种细节也知?道。
段淮叙本?想说你?比她?好看,却没讲,而是问:“原来你?知?道。”
“那天那位老师眼睛都快要黏到你?身上,谁会不知?道。”
原来那日?南风塘,并不止他看她?。
她?的注意力也都在他身上。
本?以为当日?他们两人应该是看似最互不相干的人,可事实上,并不止一方在意着另一方。
段淮叙笑笑:“我没有看她?。”
苏恩幼款款走过去,却没看他面前的茶杯,而是从他身旁绕行,望窗外的牡丹。
“五哥是温润君子,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人勾到呢。”
她?手指落桌面,段淮叙也跟着睨她?如葱如水一般的指节。
那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有新磨的墨,还有一手新写的毛笔字。
“心无物欲,即是秋空霁海;坐有琴书,便成石室丹丘。”
她?念,段淮叙刚才提笔写下的字。
又以指尖轻轻抚过粗糙纸面。
“明?代洪应明?的《菜根谭》,可是五哥,你?这心不静啊。别人大师所说的应该是日?常物质上的欲望,您这刚刚心里?想的,又是什么欲呢?”
两人对视。
从他的角度,只看得见她?姣好的脸庞,如短暂胜利者?的衅意轻笑。
穿了一身旗袍来他面前耀武扬威,哪像要去找老师弹琴的娇小姐,倒像和尚面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妖精。
对视分秒之时?。
他忽然伸手扣住她?手腕,苏恩幼还未来得及反应,人就?被他拉了过去,腰肢忽然被一大掌牢牢桎梏,隔着上好的优质绸缎,如同光洁无物。
她?轻易感受到了贴在她?腰间的手掌痕迹,炙烫温度。
她?啊了一声,人也就?这么坐到了他怀里?。
窗外牡丹好像无形被风吹得摇曳,支零破碎,勉强支撑,全然少?了方才静处高位时?的花红艳色。
桌上毛笔也被突来的动静惊得往旁滚了两圈,墨汁沾得桌面到处都是。纸张也被惯性带得往旁错移,被手掌揉出褶皱。
苏恩幼吓得花容失色,坐在他怀里?全然没了刚才的光景,单手撑桌要站起来,可腰被桎梏得紧,怎么动也无济于事。
没办法,只能咬唇看向近在咫尺面色未动的男人,有点生气:“五哥。”
此时?,也只有刚才还被调侃的段淮叙仍保持了淡定神色,不动声色,眼神淡淡看她?:“心无物欲,坐有琴书。怎么不继续说了?”
她?这还怎么继续说。
他都敢直接对她?动手了,那她?哪怕有十张嘴,再能言善辩,那也抵不过他这一只手啊。
“五哥,你?不是君子吗,怎么能这样?”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君子了。”
段淮叙敛眸,自顾自地拿起她?手搁在掌心里?,柔荑如洁白易化的奶油。是他想象的那种触感,很软,也很好捏。
他声线也一如往常淡冽:“我只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男人罢了。”
男人,不图色,又图什么呢?
苏恩幼鲜少?和他这样近距离的,更何?况是对视,身体?又贴得那样近。
她?心脏是真的要跳了出来,也无端从他眼神里?感受到一丝赤.裸的。
像要摆到明?面一样的,掠夺感。
她?才意识到,他可能不是真的在说谎话。
他想要她?,是真的想。
可是,她?敢撩,却不敢做好准备。
她?只能以退为进:“您可不可以别这样,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当然是怕他身居高位趁人之危,也怕这场博弈中她?身处下风,被他占了便宜。
更怕,自己刚从一段感情?中抽身。
却立马在另一段死无葬身之地。
要是说真的,她?谈过一段感情?,现在不太想在感情?中相信任何?人。跟他也可以,不过是二人各取所需。
他图什么,她?不知?道。
但她?可以是图钱,也能是图权,只是这些基础上一定要是她?也是这段关系的掌控者?,而不是弱势的那个?。
要是被欺负,她?才不干呢。
她?抿唇:“什么都怕。”
段淮叙只是扯唇,说:“坐有琴书,下一句是什么?”
这是她?刚刚拿来侃他的。
现在却被这男人拿回重扳一局。
苏恩幼微微压住起伏的呼吸,尽量不与他的交织,轻轻说:“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她?其实并不知?道,也只是看段淮叙在她?换衣服期间写了这么一段,就?故意拿这个?意思来侃他。
没想他会认真的。
恰巧她?看过那书,但具体?诗句排序,她?并不知?。
段淮叙:“词倒是背得很好。”
她?说:“五哥,你?可不可以放开我,我的旗袍都要弄出皱了,到时?候人家老师会怎么看我?”
段淮叙却只是淡眼看她?,一语点破:“你?这旗袍不是穿给老师看的吧。”
苏恩幼心头?跳跳,回避视线说:“不是穿给老师看,还能穿给谁看,难道我会无聊到演出完了随便带这么好的衣服到处跑?”
段淮叙只是笑笑,没有多言。
他说:“今天你?这场戏其实我看了。”
苏恩幼有些讶异。
“最后一排,最右侧,我在看你?。”
她?本?来想着今天没给段淮叙排出位子看戏有点愧疚,才想着要不要单独约个?厅,换身衣服她?来弹琵琶或者?什么的也行,她?新学了一首琴曲,正好没人品鉴。
只是,学琴也是真的,可是临时?打退堂鼓也是真的。
这身旗袍,她?本?来还犹豫要不要换。
高价订来,其实是想到时?陪他回家里?见长辈们用的。
可如今,这男人段位这样高深,她?什么想法都看了出来。
苏恩幼本?以为自己还能是拿捏他的那个?,现在看来,真不一定。
但她?觉得,他既不说,那肯定也是想纵着她?。
他既然愿意,那她?不如也装着傻,任着他纵了。
“你?一直在,怎么不提前给我发?个?消息,我也好多往你?那儿看两眼,让你?看到我正脸。”
段淮叙只是捏着她?手玩,勾着唇笑:“如果告诉你?了,你?心里?不就?知?道我在台下,演出不就?不会那么投入了。心无旁骛不是演出状态更好?我不是更好品鉴?”
苏恩幼听他这番话脸都要红,更不知?是这男人太会看人心,还是太懂得怎么调侃人。
怎么说的话。
这是来品鉴戏,还是来品鉴人的?
说到这,隔壁评弹大约是此时?停了,隔壁茶客的说笑声格外明?显,透过墙传来。
笑声阵阵,倒叫他们这儿宁静了两分。
苏恩幼在他怀里?忐忑,段淮叙没说话,片刻,也看她?。
少?女纤腰,发?丝泛乱,如天生的楚楚可怜。
不知?怎的,他忽的想起三年?前也是见她?在戏台上,是那样的珠润玉圆,炯炯有神。而现在风华绝代也成了柔软美人,戏服变为旗袍,盈盈一握在他怀里?。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他很喜欢看她?穿旗袍。
不是不愿意表达。
而是如她?所言。心无物欲,刚刚她?在他隔间换这身旗袍时?,他想的是什么欲?
是真正的无动于衷,还是说一直在心中平息,实难按捺,所以才提笔写了这一番字?
他对苏恩幼,确实没有自己想的那样能那么无动于衷。
苏恩幼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再看他时?,男人睨着她?的眼神分外直白,叫人心中一惊。
她?想退出,可腰还在他手里?,两人贴得极近,隔着一堵墙,旁边都是听戏的人,叫人心虚得紧。
她?是真的怕了,也拿手抵贴住他胸膛,偏过头?说:“小叔叔。”
“怎么现在又喊叔叔,不喊五哥了?”
“长幼有序,您首先是长辈,我当然要尊重。”
“知?道这些,那刚刚也敢用那样的词来撩我。”
“这不是和您开玩笑,而且,我们之间以后那关系打情?骂俏点好像也很正常。都是情?趣,不是吗?”
段淮叙盯着她?看了一阵,像是意外能从她?这儿听到情?趣这词。
他不置可否,只说:“要一个?男人护你?,就?可以嫁,如果不是我,换做别人你?也可以嫁么?”
第1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