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杭杭
苏恩幼有时仔细想?想?自己大学时候为什么会对他没太多印象,得出结论,她一个?学生妹,他是社会上成熟事?业人士,她的喜好当时都?在那些桀骜不驯的小男生身上,只喜欢那种,加上也接触不到他这群体男性,所以全然无视了。
后?来毕了业,回来相看两眼,不论是男人身着大衣坐她家茶室喝茶下棋的身影,还是处变不惊眉眼温润的沉着表现,都?还算比较吸睛。
“只是,我确实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对我有的印象。”
苏恩幼说:“你知道吗,他也喜欢听?京戏,也知道《太真外?传》,这让我不得不多想?,他是不是以前就有注意过我?是我和安嘉熙还在一起的时候吗,还是说,跟着安嘉熙回家走夜路碰到他的那几次?我不知道,也揣度不出他的心理。”
“为什么揣度不出?”
“他那样的男人实在太高深了,我要是在大学那些男生面前随便勾勾手?指,估计对方?都?要被我迷死了,可?是我跟他过招,完全斗不过他,也说不过。他太拿捏我了,知道我的心思,还能立马明察着接招,甚至接招之余不忘回击我,撩也撩不动,撩动了又被他吃死,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祝念还是个?高中生,不懂这些,可?也是听?得有味。
看苏恩幼说得绘声绘色,不禁跟着想?她和段淮叙到底过了哪些招。
“你和他撩过了?”
“撩过啊,试探一下他的意思。”
“那他是什么反应,不喜欢,还是很痴迷?”
苏恩幼仔细想?了想?,不论是她说结婚那天?晚上还是上次茶室,两个?人之间好似确实是有那氤氲氛围在营造,她很忐忑却也很敢,像是知道这个?男人会纵着自己一般,所以格外?敢在他面前试探底线。
可?是上次,他有几次差点吃定?她了,苏恩幼都?差点没找到接的话。
令她实在搞不懂,他到底是太有经验,还是有感而发?成熟男人都?是他这个?样吗?
“我也说不清楚,大概就是一种好感吧。就和我对他的那样,他应该也对我很有好感,加上这个?男人本性三?观在那里,他很尊重人,所以我也不用?怕什么。”
祝念笑了笑:“恩幼姐,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有些变了。”
苏恩幼挑一下眉:“有吗,哪里变了。”
祝念想?了想?,说:“或许,你以前和我聊天?说的都?是安少爷,可?是现在都?变成了段叔叔,你没发觉吗?我现在都?说不清你们究竟是不是商业联姻,还是在谈情说爱呢。”
苏恩幼愣一下,接着有点脸红了,把象棋放了说不打了。
婚期在寒风肆虐的十一月末,恰逢降温,城市起风,很是寒凉。
段家按约定?的日期驱车前来,必须到的几位长辈也都?来了,带着礼金单来见苏家的长辈谈这场婚约。一些幕后?事?宜段淮叙那边都?已经办妥,之后?的,也就是得到老丈人的应允,接新娘子回京。
结婚当天?两家长辈约了酒店去聚餐吃饭,段淮叙亲自来接的她。
还是那辆深灰宾利,只是为图喜庆,车上由人装饰了迎亲红花。
苏恩幼穿着裙子下楼时,男人正坐后?座等,与平日不同,领证这天?他穿了一身正统西装,宽肩窄腰,黑色衬衣,领口微微解了一颗扣子没有太过古板直正。他穿黑色时整个?人很有一种韵味,穿大衣是一种成熟男人的斯文温润味,穿了西装,整个?人又多一种禁欲而松弛的张力感。
苏恩幼也没想?到来接她领证这天?他也能在车上看文件,腿上搁着一份文件,右手?拿笔签字。
看见她穿一身裙子,他却没有表现出惊艳的愉悦感,而是微微拧了一下眉。
他问:“不冷吗。”
苏恩幼看一眼自己装扮,本想?着今天?又要领证又要吃饭,末了还得跟他回段家,肯定?要弄漂亮点,可?最近天?气太冷了,她穿光腿神器也抵御不住寒风。一咬牙,还是穿了那条白色的浅短裙,白晃晃的腿就露在外?边。
“有点,也可?以捱。”
段淮叙说:“上去换一件,现在天?气冷,你觉得还好,是因为车里有空调,等你晚上到了北京感受到那边的低温,就不会这么想?了。”
苏恩幼没想?到他会对自己的穿着有意见,这要是换以前和别的男生,只觉得好看养眼,或者方?便省事?罢了,不会想?着女孩子会冷或是其他的。
她本来是想?穿给他看,又没想?到他还确实挺认真,于是也说:“那我去换一件。”
第17章
很快, 苏恩幼换了?一身下来,毛衣搭小马甲,下身换了条比较厚的直筒裤,整个人看着要?精神一些, 且保暖。
再下来时, 段淮叙已经放下工作站到车边, 淡然直立等她下楼。
苏恩幼没做好准备,下楼突然见到那道修长漂亮的身躯, 心头跳跳, 还有些猝不及防。
“我换好了?, 这身可以吗?”
段淮叙视线落她身上两下,弯唇,嗯一声。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 迎她上车。
她微微弯腰上车, 他另只?手帮她护着头顶, 在他这种细致保护下, 苏恩幼坐上了?迎亲的婚车。
婚事是简办, 没办婚礼,改为两家长?辈一起?吃个饭, 而两个人直接去?民政局把证给领下来也算差不多。
结婚证落到手里的时候还有些烫手。
不知道是不是苏恩幼的心理作用?,她感觉两个红本都?是温热的, 而上面是她和段淮叙的名字,以及两人在民政局拍的红底证件照。
父母还在酒店等着,他们需要?过去?。
“段先生。”两人到达酒店时, 恰巧碰到一位相?熟的人, 对方?看见段淮叙忙不迭地上来迎,眼里发亮:“您今天也在这, 怎么突然来了?江苏,是来会友吃饭?”
那是段淮叙原先在苏区认识的朋友,以前家里谈生意对方?和他攀谈过几次,现如今碰到自是特别恭敬。
段淮叙看一眼苏恩幼,示意说?:“是。”
对方?也看到了?她,说?:“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段淮叙牵了?牵她的手,弯唇:“我太太,今天刚新婚。”
对方?微微惊讶,说?:“真想?不到,段先生的太太真漂亮,和您是郎才女貌,登对得紧。”
段淮叙笑笑:“谢谢。”
酒店内设有暖气,宾朋满座,但并没有像婚礼那样的浩大流程。市中心最知名的酒店今日是包了?场的,但只?挑其中最昂贵的包房,主长?辈一桌,晚辈一桌,另外,小孩也是有自己吃饭的地方?。
今日段家长?辈来得不多,但苏家这边基本都?是在的。
苏家父母包括两位长?子今日是一大早六点就来筹备着迎宾了?,自段家直接下礼提亲表达了?段五主动想?要?求娶苏家小女的意思后,苏家父母也只?是微微犹豫了?两日便?给了?答复。
同意的原因无他,一是苏恩幼同意,二是段家的意思明确,他们自然不好再推脱。
因为对苏家而言,段家二房和三房差别可是很大的,原先二房想?娶苏恩幼,可他家还不够那个格,首先安嘉熙本身事业就未稳固又离经叛道,不是适合生活的好人选。
再说?三房主掌段家钱权,苏家又原本和他们三房关?系更好。段淮叙的意思明确了?,他们当?然是同意的。
只?是,苏家的两位哥哥还在担心小妹的意思,怕苏恩幼年纪轻,是在段淮叙那儿受了?什么蛊惑才要?结婚,可如今也走到了?这流程,两家自然是先体?面办婚事了?。
到酒店后,苏恩幼也不是很习惯那种迎宾热闹的氛围,找了?个借口,先去?包间找自己爸爸妈妈。
进去?时苏父苏中至和苏母翁雯正在迎宾,看见苏恩幼,讶异招呼:“恩幼。怎么就你?一个人,段淮叙呢?”
苏恩幼进来一路是冷得不行了?,钻进空调房就赶紧抱着自家母亲的围巾领子,撒娇说?:“妈,什么段淮叙,我是你?女儿啊,不能女儿结婚了?你?心里就只?有那个外姓女婿了?吧。”
翁雯笑笑,道:“什么外姓女婿。这不是人家远道过来,怕招待不周。你?跟他怎么样了?,结婚证领了?么。”
苏恩幼把怀里的俩红本拿出来晃了?晃:“领了?,如假包换,您女儿现在也算是终于嫁出去?,你?该放心了?。”
苏恩幼讲话爱调侃,翁雯颇有意见却又宠溺地看她。
“你?啊,不论什么时候都?这么爱玩,我告诉你?,去?了?你?段爷爷家可不比在家,凡事要?多长?眼力见,会做事,在人家那儿也记得懂事点,听话点,知道吗?”
又是这番说?教,苏恩幼听得耳朵要?起?茧子:“知道了?。”
其实在苏家父母心中,对段淮叙还是颇为忌惮。
恩幼年纪轻,不可能懂他们老一辈来往之间的微妙,可父母知道。
爸妈都?还是很舍不得她,知道远嫁又是嫁入那样的豪门意味着什么。
江南离京区,差的可不是一点点。
翁雯说?:“你?要?是跟安嘉熙,那爸爸妈妈真要?有意见的。可如果对象是段淮叙,倒没那么担心,因为他这个人我们放心。但以后你?去?了?别人家可不是爸爸妈妈能随便?护着的了?,嫁入你?段爷爷家,虽然人家也疼你?,但还是要?懂事。”
“嗯,妈妈,我知道。”
苏恩幼又说?:“那我唱戏这件事……”
说?起?这个,翁雯的面色变了?变:“你?还想?着这个呢?”
苏恩幼看母亲这意思大抵是有意见了?,估计往后还要?用?雷霆手段。
她还是想?争取的,就算赚不到钱,可也是一份机会。况且她也有自己的喜好,不可能事事听家里安排。
正要?说?话,腰突然被人搂过,她微惊。
一扭头,可段淮叙的手也已经适时绅士地从腰转变,轻轻将她拉至身旁,是要?护着的架势。
“岳母。”段淮叙面色平和,泰然对上。
段淮叙过来,苏家人自然忌惮。
翁雯的面色也微微变了?两分,客气同他打招呼。
这场婚事段家看得重,不只?是房产、地产,光是这次彩礼的定金就有千万。
而且这些还不算给她们女儿的。
段淮叙三十接手家族,这些年身旁无女人,之前也听说?过他待旁人性子以及商业手段上的,非等闲之辈。
毕竟,苏恩幼年少不懂事,在这之前还和他侄子有过一段。
如今商业婚姻能对她女儿这样,已是很好。
段淮叙打了?招呼,没讲话,而是同一旁的苏父说?:“今年苏公做生意,纯利也算是在往上涨了?。”
苏中至知他擅察言观色,也擅言语。他也会做生意,年纪轻轻地就把段家经营到如今地位不是轻而易举。
前几年金融危机,很多资本企业都?垮在了?那场危机当?中。
是他独自领着段家产业破立而行,看中机会,一夜之间绝地翻盘,让段家跻身进入京圈豪门领域。
从此?,段家长?辈无数,可见了?他也要?恭顺喊一句段五爷。
不巧,那年苏中至也恰好在做生意,家父老早就说?在家安稳经营药馆,把老本源做好不会太差。可他并不信,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学?着朋友出去?投资、去?做生意,结果一亏再亏,亏了?本金不说?还差点损了?苏家中医世家在江南巩固几十年的脸面。
他并不信命,只?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作为苏家父亲,苏中至从来都?是修身养性养好习惯,晨起?早练,傍晚读书,就同家中两位儿子一样,哪怕此?时人到中年也是稳健有度,做事有余。
他会医学?,擅诗书,恩幼喜欢弹琴,他也为女儿去?识得一些音律,去?经营医馆也能井井有条。
可这样的人却偏偏喜欢做生意。
结果一做起?生意来就跟碰到人生滑铁卢一样,一损俱损。
那年,苏家差点亏损上亿,苏父彻夜未眠,沉浸在生意失利和对家人的悔痛中无法自拔,坐在客厅沙发第一次在家抽烟,差点白了?满头发。
是段淮叙恰巧抵苏,一场饭局,平辈之间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