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袁与年
向悠顶着一头乱发气得要打他,却见他一脚油门过了马路,故作严肃道:“开车呢,安全起见,请友善对待司机。”
可恶!
向悠在心里狠狠记下了一笔。
等下车一定要狠狠报复回去!
最后,倒算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目的的——
“惊”的全在向悠心里。
孟鸥还很臭屁地给她展示了一次性倒车入库成功,懒洋洋地靠在车边问她怎么样。
向悠撇嘴:“一般。”
其实是有点帅的。
“你怎么,”孟鸥上手捏她的脸,“怎么就不能说我句好话。”
向悠还记着刚刚车上的仇呢:“就不说!”
不夸他他都这么自恋,要是夸上两句,那还得了
呀!
向悠软软的脸蛋对孟鸥来说似乎很有趣,他也不顾向悠愤恨的眼神,自己倒是玩上了瘾,搓来捏去。
向悠忍无可忍地要拍他的手,结果被孟鸥眼疾手快地按下。
而后他一低头,很响亮地亲了向悠一口。
向悠被亲了个措手不及,都忘了还没报仇。
得逞的孟鸥笑眯眯地盯着她看,在她回神前道:“我怎么可能舍得让你有危险,得知今天要载你,我可提前一周天天找教练陪练呢。”
向悠抿了抿唇,心里稍微有点儿感动。
孟鸥继续道:“我载我爸的时候,都没找人陪练过。”
向悠忍俊不禁:“那你可真孝顺。”
“那是。”孟鸥很懒散地一点头,“可能因为我爸就是陪练吧。”
向悠:“……”
这个人说话怎么一套又一套的!
后来,向悠还坐过很多次孟鸥开的车。
他的技术越来越熟练,姿态也越来越放松。甚至开车的时候,还能和她插科打诨上几句。
偏偏向悠胆子小,不敢在这种时刻和他辩论,更不敢对他动手动脚。
于是每次坐完孟鸥开的车,心里都是一肚子气。
只是很快,又被孟鸥“咕噜噜”放完了。
总之,向悠见证过很多他成长的时刻。
但依然还有不少没见过的特别瞬间。
比如今天第一次看他喝醉。
孟鸥似乎是打完车了,也可能是放弃了,随手将手机丢回桌上。
向悠开口道:“打好车了吗?”
孟鸥低下头,整个人很烦躁的样子:“你别和我说话。”
谁想和他说话啊!
向悠心头不悦,想着要怎么回嘴时,耳边又传来一句。
“不然我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
他双肘搭在膝上,佝偻着背,憔悴又疲累。
那句话是他对着地面说的,声音哑得好像在老旧风箱里滚了一转,比起说给她听,更像在自言自语。
向悠的火气堵在喉口,上不来,又被心头新漾起的波澜挤着,退不回去。
堵得很是难受。
在这种碰撞下,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化学反应。
向悠突然开始好奇:“控制什么?”
少顷的安静过后,孟鸥一点点扭过头,从下往上看她。
在他的眼里,有种意味不明的火焰在跳。
烧得向悠开始慌张。
“花真的是你自己买的吗?”孟鸥道。
天知道这个问题要被他问多少遍。
但向悠决定还是耐心地回答他:“真的。”
一只手突然攀上她的后颈。
孟鸥用力将她按下去,迫使她弯下腰,同他鼻尖相抵。
向悠紧咬牙根,依然止不住狂乱的心跳。
酒气弥漫间,嗅着这浓郁的红酒味,向悠恍惚间觉得自己也醉了。
他的双眼近看更为吓人,血丝弥漫,带着仿似野兽狩猎时的目光。
“向悠。”他一边说,拇指一边轻轻摩挲着她的后颈,“我可以吻你吗?”
狂风大作的开场,却迎来了毛毛雨般的礼貌请求。
可她的心脏已经开始超负荷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道拒绝是否会奏效。
眼前的孟鸥看起来,很可怕。
泪腺倒是开始正常工作,帮她倾泻一些恐惧。
向悠不说话,嘴唇在抖,眼泪一滴滴往下滚。
孟鸥有些着迷地望着她的眼泪,逐渐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而后,向她一点点逼近。
只是最后的落点不是嘴唇。
孟鸥低下头,砸在了她肩上。
砸得她身子一晃,被迫抬起手,扣住了他的背。
没有比这更难受的拥抱姿势了。
又或者这根本不是一个拥抱,而是两个摇摇晃晃的人在互相扶持。
她听见孟鸥在她肩头说话。
比起耳朵,好像是心脏先一步接收到共鸣,带起不稳定的震颤。
“向悠,我跟你回来行不行。我哪都不去了,我就跟着你。”
向悠原本摊开的五指一点点蜷起,揪住了他的毛衣。
他还在喃喃着:“你去哪,我就去哪。你不是想考公吗,你考哪我就去哪,考到郊区就去郊区,考到乡下咱们就下乡。”
“向悠。”他继续道,“你行行好,别不要我,行吗?”!
第25章 孟鸥视角番外
a市的秋天一年比一年干。
这天早上孟鸥起床时,感觉鼻子有些不舒服,他横着手指一抹,带下了一手背的血,看起来怪骇人的。
对着镜子收拾好自己血不拉碴的脸后,他没急着离开,而是在镜前看着自己。
看了二十多年的一张脸,不知为何越看越陌生。
他现在租的房子在一个老小区,房东是个老大爷,七十的高龄身子骨依然硬挺,总是笑得很爽朗。
他租在这里算是捡了个漏,本来是看上了小区的另一套房子,等中介的时候,和大爷搭上了话。
那时候前任租户刚退租,两人唠了一会儿,最终,大爷以一个低于市价的房租,把这套房租给了他。
大爷的退休金比他的工资高,手里还有好几套房,出租纯粹是为了赚个零花钱,以及排解无聊。
两人没事会唠上几句,大爷说,当初愿意便宜租给他就是和他看对了眼,觉得他是个不赖的小伙子。
“我有个孙女,刚18,你有兴趣等等不?”大爷半开玩笑道。
孟鸥陪着笑,觉得尴尬得很:“不太合适吧。”
“那我还有个侄孙女,比你大一岁,是个医生,怎么样?”对老人来说,说媒似乎很适合打发时间
孟鸥摇摇头:“我自己还没站住脚呢,现在不考虑这些。”
“等你站住了再考虑,那就晚啦!”大爷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我遇过太多你们这种人了,光靠打工,怎么也得到三四十岁才有机会吧,难道你到三四十岁再找?”
大爷拍拍他,“你动动脑子,你努力工作是为了啥?”
那时候孟鸥想,他努力工作,是为了在a市立住脚。
立住之后呢?
他不知道,又或者不愿去想。
申请退租的时候,大爷看起来很惊讶。
“多可惜啊,这不是待得好好的,怎么就要走了?”
似曾相识的话,领导也和他说过。
现在想起来,孟鸥依然觉得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