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岸
【蓝蓝, 我想要解约了】
【我真的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真的好痛苦啊】
【我觉得每一天都好长好长好长,像是看不到尽头似的】
【这么多年了,我原本以为和他多少是有些情分吧,我原本想要好好告别的,也算是为这六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没想到最后我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
此刻天还早, 整座城市沉浸在黎明之前,都还没苏醒。
舒蓝青又是个爱睡懒觉的, 日常不到日上三更不起来, 姜云晚没想过舒蓝青能回复她,她只是把这个对话框当成树洞,宣泄着心中的情绪。
因为这些事,除了舒蓝青之外, 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够毫无保留地诉说了。
她手指按在屏幕上, 打下【我觉得我像是溺水,窒息得快要死】这几个字,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打出, 那一刻舒蓝青的电话打过来了。
随着电话铃声响起。
姜云晚终于停止了那机械的动作。
像是骤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电话一直响。
好一会儿,姜云晚才反应过来, 接了起来。
舒蓝青没有问她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也没有问她到底和商焰之间发生了什么, 才让她这么绝望。
她什么都没问。
只温和地说:“好,我们不坚持了。”
“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你,到时候具体和你公司那边谈谈解约需要多少钱,我这边还有认识的律师,如果钱不够你吱一声,我转给你。”
“宝贝,别难过了,这个约我们解得起。”
天边那一线破晓晨光,将漆黑天空那一条伤口似的缝隙撕扯得越来越开,无数的天光汹涌而出。
拂晓时金色的光,穿过落地玻璃窗,落在姜云晚脸上,将她苍白的脸颊唇色都染上了层红润的色泽。
姜云晚之前还紧绷的心脏,在舒蓝青的话语里,也越来越缓慢平和。
她沉入水底的心,又像是漂浮了起来,正在沉稳,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胸口。
姜云晚突然惊悟。
原来她还活着。
她还沐浴在阳光之下,她还能呼吸到氧气。
她还存在。
这一切都让姜云晚无比庆幸。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缓缓笑了起来。
那句未完成的消极句子,被她一个字一个字删掉后,她吸了下鼻子,对电话那头包容她爱她等待她的人,轻声说:“蓝蓝,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正常。”
舒蓝青笑了声:“这话怎么说。”
姜云晚拉过一个抱枕,塞在怀中,依然望着窗外的晨曦初露的天色。
“那可是两百万啊,我就说扔就扔了,就在一念之间。”
她自嘲地笑,那声音极轻,仿若一声叹息。
“你是不是觉得我……”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这看起来着极度不正常,甚至在大多数人眼里算得上是疯狂的举动。
那一刻,她想起五年前,她质问商焰,而商焰微笑着在她唇角印下一个吻时,说的话——
“阿晚,你是不是病了。”
姜云晚突然就找到了准确对自己举动的形容。
“有病啊。”
姜云晚觉得她应该或多或少是有点病在身上的,不然怎么会在商焰身边待了六年,她都没看透过商焰,眼瞎心盲地喜欢了他那么长时间,当她好不容易想要结束时,还天真地想着要平平和和体体面面。
她为什么要这么为难自己呢。
“你当然有病。”
舒蓝青磨牙,声音拔高了,不复方才的温情:“所以姜云晚,你必须赶快摆脱商焰那个祸害,不然你吃多少药,恐怕都不能好了。”
她声音微扬,略带嫌弃和傲娇,“我舒蓝蓝大小姐,可不想和抑郁症患者做朋友呢。”
姜云晚自从跟着商焰入圈后,因为太忙了,M站那个账号早就荒废了。
而舒蓝青还在M站发视频,虽然频率不如以往,但是一两个月怎么也会发一条。
每次她发视频时,那些粉丝都会用特夸张的语气打出一行行弹幕。
“恭迎消失人口舒蓝蓝大小姐回归”。
舒蓝青一直对这个称呼嫌弃得不得了,觉得特别中二,不知道和姜云晚吐槽过多少次了。
姜云晚没忍住笑了声。
“蓝蓝,我其实还挺怀念以前我们一起发视频的日子的。”
彼此都沉默了会儿。
都知道过去,回不去了。
舒蓝青想了下,开口:“晚晚,其实我还想说点鼓励你的话,奈何我没什么文化,这样你等一下啊,我找个口才好的来给你说哈。”
“……”
姜云晚一愣。
听着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正不知道鬼点子特多的舒蓝青又想做什么时,舒蓝青声音又模模糊糊传来。
“哎呀,晚晚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快说两句嘛。”
这话显然不是对她说的,一听这带着撒娇声的语气,姜云晚就知道应该是对她家那位程先生说的。
程先生全名程燕然,在舒蓝青婚礼上,姜云晚见过一次,比她们年长一些,是琼岛大学里最年轻的教授。
特别温和儒雅一个人,当初舒蓝青多少人追,可一个都看不上,偏偏对程燕然一见钟情,费了好大劲儿才追来的。
舒蓝青平时里风风火火的,只有面对她家程先生,才会呈现这种小女儿姿态。
“行吧。”
程燕然显然被磨得受不了,只得答应,然后姜云晚就听到一声属于男人的轻咳声从听筒里传来。
他温文地同姜云晚打招呼:“姜小姐,你好。”
“你好。”
姜云晚都被舒蓝青的举动搞蒙了,讷讷地回复。
“姜小姐是这样的,你和蓝蓝刚刚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以前的事。”程燕然微顿,“我也多少听说过一些。”
程燕然说话缓慢,但是很有力量。
让人觉得很舒服。
“嗯。”
姜云晚不由坐直了腰背,应了声,还下意识地微微颔首。
这是对程燕然这种大佬,她本能的反应。
像是一个乖巧听训话的学生。
应该是听出了她的紧张。
程燕然轻笑了一声,“你别紧张,我们就随便聊聊。”
“……哦,好的。”
“姜小姐,以我的观念来看,如果是明知道承受不起的代价,还非要一意孤行,我觉得那才是……有病。”
他显然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吐出了这两个字。
这显然和他的涵养不服,说来有些别扭,舒蓝青在那边都要笑趴了过去。
程燕然颇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如果能承受得起的代价,那只是人生路上一个小的抉择而已。”
“就解约这件事,你只是做了一个抉择,不用想太多,顺从本心就好了,如果能让你觉得舒服解脱,那一切就是值得的,人生都这么艰难了,人没必要为了一些付得起的代价而折磨自己的精神和肉丨体。”
“有句话说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其实有句话一样共通,如果花钱就能买到的平静和愉悦,那就不要犹豫。”
他微微一顿,笑着说:“而且我觉得凭姜小姐的能力,你的未来一定不会差。”
电话里传来啪啪啪啪的大力鼓掌声。
舒蓝青特别捧场:“说得真好,不愧是我老公。”
姜云晚噗嗤一声笑了。
程燕然听到了这片笑声,声音拉远了些:“好了,你来吧。”
舒蓝青又接过了电话,“晚晚,你听到了吗,程教授说了,这只是你人生里一个小小小小的抉择而已,程教授眼光多毒啊,他投资的那些项目,哪个失手过。”
“所以,你要相信自己,我听说那谁,帮那些明星画一次妆十万,你不知道甩她多少条街,你在圈里这么多年,以你的资历名气,和那些出圈的作品,劳务费怎么也比她高吧。”
“哪怕不给明星化妆,给那些富婆有钱人做造型,也差不了多少。”
舒蓝青这话一点都不夸张。
以前舒蓝青听过某天后挖姜云晚的事,和姜云晚聊天时就打听过,知道那天后给她开的单次妆造的价格,够在小城市付个首付了。
“只要你想,赚钱对你来说就是小case啦,以后肯定会有很多很多的两百万。”
舒蓝青都把自己说心动了。
“哎呀,这么说,我要抓紧了,不要错过了你这个绩优股,所以赶快解约啊,早点离开我们就可以早些搞我们的闺蜜店,其实解约也是在提前赚钱,懂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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