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岸
然后,低下头,深深地吻她。
……
此刻这面墙被刷成了温馨的奶油黄,天花板上一盏射灯照下来,打出一束漂亮的光。
愈发显出这里的空阔。
照片墙没了。
那橘色的沙发没了。
过去的他们也不在那儿了。
什么都消失了。
许久,商焰深吸口气,对张媛媛说:“打扰了。”
张媛媛见商焰准备离开了,忙从茶几上拿出一个本子,递给他,“商焰,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商焰熟练地签下了名字,还写了一句祝福话,递给张媛媛时,他视线瞥向她身后满脸不高兴的徐志。
他微微勾了下唇角,“你们是一对吧。”
“嗯。”张媛媛满脸的幸福掩饰不住。
“祝福你们。”
祝福似乎只靠说太单薄了,商焰看到手中一直抓住的水晶球,沉默了一秒,他递给了张媛媛。
姜云晚都不要的东西,留着也没必要了。
“这个送给你们吧,祝福你们……好梦成真。”
张媛媛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
商焰走到门口的时候,张媛媛又叫住她。
商焰微微偏过头。
半明半暗的光影,落在他瘦窄的脸上。
“商焰,你……刚刚在找什么吗。”张媛媛问他。
商焰微怔后,摇了摇头,“我什么也没找。”
商焰走了。
张媛媛回想起商焰说“我什么都没找”时的表情,突然就有些鼻酸。
关上门后,她依偎进了徐志的怀里,“我怎么觉得商焰看起来,有些难过啊。”
徐志看女朋友对别的男人这么慇勤关注,有些吃味,还是附和着说了一句:“可能在这里,丢了什么东西吧。”
-
商焰下了楼就遇到了纪明浩。
看商焰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纪明浩一肚子火气也没地方撒了,他朝着三楼亮着灯光的房间看了一眼,“来缅怀过去。”
商焰没理睬他。
面色紧绷着,擦过他身边走了。
纪明浩跟上去,用玩笑的语气:“我知道物是人非这种事,确实挺不好受的。要不你哭一下吧。”
“我觉得人生来会有泪腺的唯一作用,就是拿来解压的。”
闻言,商焰脚步猛地一顿。
纪明浩反应快,才没撞上去。
“哭?”
他扭过脸,看向纪明浩,“没什么好哭的。”
说这话时,他甚至是笑着的。
那种讥诮的,不屑的笑。
从八岁那年,孤儿院里那位唯一对他好的老院长退休离开时,他偷偷哭过一次,至此之后,除了在影视剧里,商焰再也没哭过。
在他看来哭只是弱者的表现,眼泪毫无作用,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不对,他连所谓的亲者也没有。
没人在乎他到底痛不痛。
“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他又喃喃地补了一句。
纪明浩哑然。
觉得自己想和商焰交交心的行为,是自讨没趣了。
“行吧……既然没事,那就回去了吧,你再这么招摇下去,狗仔都来了。”
-
商焰重新上了保姆车,纪明浩拉上车门前,对顾许嘱咐:“好好把你焰哥送回家,知道吗。”
见商焰没事,顾许忙点头。
纪明浩开车走了。
顾许看向商焰,还是怯怯地征求他意见,“焰哥,回去吗。”
商焰没说话。
老张心中哀嚎一声,看了一眼表盘上的油量,真诚地建议:“老板,如果你还想绕一个五环,油可能不够,我先去加个油哈。”
作为打工人,老张还是有自觉的。
虽然觉得商焰今晚的举动无法理解,但在薪资上面,商焰一向是很大方的。
大不了就熬夜开个车,比起工地搬砖轻松多了。
“回去吧。”商焰沉寂的声音从后座传来。
顾许和老张对视一眼,特别默契地双双吐出口气。
莫北路这边离商焰的住处不远,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这晚,顾许原本想要守着商焰的,商焰却让他回去。
看着商焰的背影,顾许有些难受。
他打开了姜云晚的对话框,愁苦着脸给她发消息。
【晚晚姐,你在哪儿啊,焰哥今天特不对劲儿,像无头苍蝇似的找了你一晚上】
按下发送。
系统提示“你还不是对方好友”。
顾许诧异。
姜云晚把他也拉黑了。
果然明浩哥说得没错,晚晚姐是要彻底与他们割席了。
-
这一晚,商焰躺在床上,一直没睡意。
他不断告诉自己。
算了。
放弃吧,姜云晚都和别人在一起了。
她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
他之所以舍不得,也不过是习惯了姜云晚的存在,六年了,就是养的花花草草都有感情了,何况是个大活人。
姜云晚和他以前认识的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
在孤儿院时,他记得有个女孩子,一直喜欢跟在他身后,哪怕所有人都不喜欢他。那女孩儿还是和所有人说,她就喜欢和商焰玩,她会一直跟商焰当好朋友的。
后来女孩被人领养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对他说,会回来看他的。
最后,他再也没见过那女孩。
现在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记不得了。
后来领养他的两家人也一样,带他离开孤儿院时,都说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最后又都以他性子孤僻的理由把他退养了。
因为他不符合他们的期许。
这样的事,他经历过太多了。
那些说过的话,那些人转眼就忘记了。
只有他曾经当过真。
还有那个生下他,就把他扔在冰天雪地里的那个女人,也是一样的。
经历得多了,后来,商焰再也不当真了。
姜云晚真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现在只是暂时不习惯而已。
以后再回首看,她也会和从前那些人一样,成为他生命中,无足轻重的路人甲。
商焰这么想着,却起了身,打开了保险柜。
这个铁皮箱子,他已经很久没打开过了。
上次打开,还是生日那晚,他把姜云晚送的那枚袖扣放了进来,和前六年其他姜云晚送的生日礼物搁在了一起。
商焰冷冷地扫过那些物品,想要关上柜门时,那一线被压缩的光,落在了那只蓝色的千纸鹤上。
商焰又停下了动作。
六年过去了,那只千纸鹤早就褪色了,从前浓郁的蓝色,如今在昏暗的光下瞧去,是一抹苍凉的白。
特像是姜云晚给出,又收回的承诺。
上一篇:拾阶黄莺在唱歌
下一篇:年代文炮灰原配幸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