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棂
鹿之绫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薄妄的眉头拧得更深,以为她是放不下薄棠的事,便道,“薄棠被薄峥嵘送出去了,我会派人去追。”
他没办法替她立刻报仇。
“我猜到了。”
鹿之绫唇角微微弯起,轻声细语,“我不是怕报不了仇,是怕你乱来。”
薄棠的罪薄棠自己承担,能逃过今天逃不了一辈子,可薄妄要是为此闹得血雨腥风就等于把自己也栽进去,那太不值得。
听到这话,薄妄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漆黑的眼深深地盯着她,“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说起来,她生气的次数微乎其微。
她在他面前永远温柔。
鹿之绫摇了摇头,“你没事就最好。”
薄妄朝她走下去,在众人的注视中,俯下身一把将她抱起来。
又是单手抱。
随着他的动作,肩上的大衣滑落下去。
鹿之绫由着他抱回病房,薄妄将她极轻地放倒在病床上,他低下头埋进她的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鹿之绫抬起手抱上他的头,指尖在他发间轻轻揉了揉。
薄妄单手按在她的枕头,撑出一些距离,低眸看着她,眸色极深,忽然道,“要是薄棠没被送走,我真杀了他,你会怎么样?”
哪有那么多的可能性……
鹿之绫想了想,凝视着他漆黑的眼道,“我试试,能不能给你顶罪?”
闻言,薄妄胸口压抑着的不畅快顿时散了个干净。
他勾起唇角,有些得意,“顶罪都想得出来?”
“我希望你能平安。”
鹿之绫道,这话没什么违心的,他为护她平安把手下都留给她,自己身陷险境,而他的手下又为护她舍身忘死,她真给他顶罪也是应该。
“还用不着你。”
薄妄深深地看着她。
“薄妄。”她微笑着低声唤他的名字。
“嗯?”
“你有没有发现,你变了很多?”
鹿之绫的笑容柔软,一只手攀在他的耳侧轻轻摩挲,指尖捏了捏他的耳朵,似温柔缱绻一般,“以前你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也不管不顾,现在不太一样。”
如今的他虽意气风发,但做事稳重有底线。
薄妄半撑着身子在她上方,由着她像抚摸个孩子一般抚摸自己,眸子深邃极了,“你想说什么?”
“你喜欢现在的自己吗?”她轻声问道。
第230章 嗯,我来了
现在的他不就是她一路教过来陪过来的么?
这是在跟他讨赏呢?
薄妄低下头吻上她的唇,轻刷而过,嗓音暗哑地过渡进她的唇间,“喜欢。”
她喜欢什么样子,他就是什么样子。
“喜欢就好。”
他喜欢,她也能放心了。
鹿之绫闭上眼吻回去,薄妄右臂目前是废的,单手撑的累,抱着她一个转身,让她趴在自己的胸膛上,自己则躺在那里看着她,眼神性感惑人。
他很喜欢让她主动。
鹿之绫看明白他的眼神,唇沿着他的下颌滑过去,轻轻抿着,继而吻上他因低喘而震颤的喉咙,唇停在他的喉结上。
她的指尖刮过他的领口。
薄妄的手搭在她的腰上,一下子掐紧。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什么时候能做?”
鹿之绫趴在他的胸膛上看他,眉眼温柔,“月子之后?或者,等你伤筋动骨一百天后?”
“那不用,断臂我也能做。”多大点事。
“……”
鹿之绫说不过他,脸上微微潮红。
薄妄的大掌从她的后腰往上稳,按住她的头压下来,让她继续亲。
“你一直这样看着我,我亲不下去。”她有些无奈。
她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看着她亲吻他。
薄妄去吻她的嘴角,“不看,我怎么知道你有多想亲我。”
他要看她情迷的样子。
接下来,他还要看她沉沦的模样。
……
鹿之绫在海洲医院一住就是半个月。
随着生产一事过去,薄家的格局也最终确定下来。
外界都知道这半个月薄家发生了很多事情,重长孙出生,长子正式被定为继承人,次子抑郁症自杀,好像里边的水很深,有着很多的阴谋诡计,但没人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大众只知道,薄妄是薄家最大的赢家。
这一局,他赢麻了。
窗帘一拉开,窗外的光特别明亮,明亮得让人有种温暖的错觉。
她总靠在床头看窗外的光,看窗外的那棵树又掉了几片叶子,看着看着,她靠着枕头睡过去,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又一觉。
偶尔转醒,她听到薄妄命人守好整层楼,不允许所谓的探病之人进来打扰她休息,连家里人想带宝宝过来都不许;
又听到姜浮生说老太太经此一事病了,好在有个新生的小宝宝呆在梧桐楼,嘹亮的哭声很治愈人,老太太现在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小宝宝身上;
又听到家里派人来要母乳,薄妄直接让秦医生给她打了一针,让她不用再忍受胸部胀痛的苦;
姜浮生说,老太太都顾不上病了,戴着老花镜研究各种奶粉,更是买下一家专业机构专门研究;
姜浮生还说,薄妄回去看过宝宝一次,氛围很奇怪,薄妄盯着宝宝一动不动,而宝宝当场散发出欢迎爸爸的芬芳——拉臭臭。
昏昏沉沉间,她又听到封振笑着说他也去看过宝宝,宝宝很健康,完全没有因为当初下药的缘故而有些许体弱,还很像她,看着就是鹿家后代的模样,如果老爷子老太太还好,都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模样。
宝宝。
她没见过自己的孩子。
秦医生抱着宝宝给她看的时候,她一眼都没有看,只是问他宝宝健不健康,手脚齐不齐全,心脏跳得好不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转身拔掉手上的输液管,从手术床挣扎了下来。
姜浮生、封振、老太太轮流给她发宝宝的照片、视频,她直接将他们的对话框设置成免打扰。
鹿之绫恍惚地从似梦非梦的幻境中醒转过来,就看到坐在床边的薄妄,薄妄靠在椅背上,眉间透着几分疲惫,一双如墨的眼直直地盯着她,视线没有半点转移,不知道看了多久。
鹿之绫清醒过来,从床上坐起来,微笑着看向他,“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不是去接受采访了么?
他现在是K国最出风头的人物,船运之后,他连房产那一块也吃下了,是势力直逼薄峥嵘的继承人。
他总出现在各大媒体面前接受采访,从容稳重,高高在上,尊贵无比。
她有时候看着电视里的薄妄,会想不起来刚认识时他是什么样子。
“刚刚。”
坐了两个小时的薄妄道,他向前倾过身子,伸手去捏她的手,“还累还困?”
都休养半个月了,还这么虚。
“已经好很多,就是天天躺在床上,没事做就只想睡。”
鹿之绫笑着说道,伸手拉开被子一角,然后往旁边坐了坐。
见状,薄妄脱下身上的大衣,在她身边躺下来,钻进被子里,睡到她的身边。
带进来一点凉意。
鹿之绫将枕头往下拉了拉,让他能更好地枕着枕头,薄妄蜷缩着身体贴到她的腰间。
怕碰到他骨折的手臂,鹿之绫坐得一动不动,只伸手替他拉好被子,轻轻盖到肩膀处。
薄妄财团、医院两头跑,显然也是累了,不一会儿便阖上眼睛。
鹿之绫拿起一旁没看完的散文集,随意地翻两页。
待她翻完一整本书的时候,薄妄睡得更深了。
鹿之绫把书放到一旁,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下床,她穿上拖鞋,绕床走到他的大衣前,将他随手放在里边的手枪取走,看一眼床上的人,转身离开。
她走出去,保镖守在门外。
“我去一趟秦医生那里,薄妄在睡觉,你们不要出什么声音。”
鹿之绫冲他们淡淡一笑,抬起脚往前走去。
秦医生为了更好地照顾她,直接到海州医院来坐阵,办公室就设立在这一层楼的最西边。
鹿之绫并不着急,她慢慢吞吞地沿墙走着。
西边的墙上开着一扇窗,窗外刮着听起来就冷的风,室内却特别暖和,连地面都是温暖的。
鹿之绫安静地凝望着那扇窗,那点光亮。